搖搖頭,她開始沿著街道踽踽獨行,心頭有了想搬出來自己住的念頭,這樣既能避開軒轅海昕,又能不必跟著老媽流浪,不是兩全其美嗎?
不過想歸想,她當然非常明白老媽打死也不會讓她一個人住,所以,她的空想頂多是做做夢而已。
此外,雖然嘴巴一直以防衛的姿態抗拒著他,但她的心湖卻沒有因為這樣而停止騷動,軒轅海昕的吻每每讓她更認清她的心,在強裝堅定的內心深處,他的身影早已進駐,揮也揮不走,踢也踢不掉,就這麼被他賴定……怎麼會這樣,她的初戀對象居然會是個性格異常的怪人!真可悲啊!
懷著煩雜的思緒又走了一段路,來到上回被辛勇樹攔下的那條偏僻小路岔口,她想起辛勇樹稱呼軒轅海昕為「海王」,心中疑雲叢生,她能確定他是他們那票小混混的老大,但為什麼叫「海王」呢?
那只是個稱謂嗎?
心思這麼一轉,她忽然覺得對軒轅海昕和他三個哥哥的事一點也不了解,第一,他們四人獨自住在那幢大屋,沒有父母,也沒見過朋友來訪,口中的爺爺根本未曾露面,感覺上好像被拋棄或是放逐,擺明要他們四人就地自生自滅……這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家庭?親情如此薄弱,家中的氣氛更是低沉,還有,他們似乎對他們的爺爺非常忌憚,這其中有什麼原困嗎?
四兄弟如此詭異的性格,是否也與生長的奇特環境有關?
正怔忡間,一輛黑色轎車悄悄地在她身邊停下,不帶一絲塵土,車門倏地打開,一個男人下車直接朝她喊道︰「向朝陽?」
她驚愣地回過頭,還沒搞清來人的意圖,對方就伸手捂住她的嘴鼻,一陣刺鼻的藥水味直灌進她的腦門,不到三秒,她就失去意識,倒進那人的懷中,被迅速拖進車內,急馳離開,消失在街道盡頭。
第六章
下課了,軒轅海昕走向校門,司機照例已在門口等著他,每個人都以為他命好,上下課都能有高級進口車專車接送,誰會知道那是他爺爺的盯梢手段,這麼跟前跟後,無非就是怕他惹事……哼!還能惹什麼事呢?窩在這個小島上的一個小學校,他連活著都覺得沒力,更何況去惹是生非,至于和辛勇樹那票人的關系純屬意外,要不是高一那年,辛勇樹找麻煩找到他頭上來,他也不會輕易泄底。
那混小子自以為力氣大,一進學校就到處欺壓弱小,可能是看他一派斯文有錢又好欺負的樣子吧!總之,那天找來五六個同伙,將他押到校內偏僻的地方,向他索取錢財,而且還將他的書包踩在腳底。
說真的,他對辛勇樹的作為感到非常可笑,以他黑道世家的出身,對付他這種小兒科只需用一根手指頭,可是,就為了多看點笑話,他讓辛勇樹過足了當流氓的癮後才展開反擊。
回想那精彩的畫面,不到一分鐘,他們全被他擺平,一個個因手指骨折而呼天搶地,而塊頭壯碩的辛勇樹則因雙手手肘月兌日加上驚駭錯愕,竟坐倒在地上,像見鬼一樣地瞪著他……噗!現在想起辛勇樹那張冒滿冷汗的慘白大臉,他就忍不住好笑。
也許向朝陽說得沒錯,他隱藏自己的暴戾性格多少也為了討好他人,因為真正的他其實和惡魔沒什麼兩樣,人見人怕。
五歲開始練拳習武,七歲時外公教他練槍法,十歲就懂得各種游擊戰術,生在那樣的環境,每天見的都是黑幫的斗爭,為了地盤,為了生意,身邊的人好勇斗狠,視生死為家常便飯,長年的耳濡目染,他也認為以暴力服人是件再正常不過的事。可是,開始上學後,他發現並非每個孩子都過這樣的生活,許多人都只為平凡快樂而活,那時他才知道自己的家庭和一般人不一樣。
外公是黑道中赫赫有名的「日鬼」小林重日,一手創立龐大的「重日組」,在日本關東,小林重日的名字等于特權,政商兩面通吃,橫行無阻。重日組以「太陽」為精神圖騰,這也是他和三個哥哥都以日字首命名的由來,外公崇尚天、地、人三合,因此哥哥們分別取為「天旭」、「地」、「人曜」,而排行最後的他听說是懷孕末期的母親與父親在海上旅游時提前報到,當時風雨交加,他就在波濤洶涌的海洋上出世,所以父親才會幫他取為「海昕」!
明明是黑道,他們四兄弟的名字卻充滿光明的氣息,感覺起來亂諷刺的。更夸張的是,由于哥哥們在許多行動的表現出色,黑道開始以「天王」、「地王」、「人王」來稱呼他們,再加上他十三歲那年嶄露頭角,「海王」的名號不脛而走,于是四人合稱「四魔王」,成了重日組的新生代龍頭。
回想那耍酷擺狠的年代,他不得不懷疑他們改邪歸正的機率有多大,盡避他們不見得壞到極點,但要他們變成善良的尋常人實在不太可能。
所以,表面裝裝樣子,演個好人給爺爺看,免得他動不動就派人監視,讓人煩不
勝煩。
三年來,除了等著幫父母和外公報仇,已沒有任何事能讓他雀躍,他就一直這麼混著日子,直到向朝陽出現在他面前。
老實說,捉弄她純粹是個娛樂,就像之前把每一位管家逼走一樣,先玩玩整人游戲,再把她轟走,並不對她特別在意。可是,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對她的感覺從有趣變成了好奇,然後,又變質為某種他無法形容的心情。
但他並不太想去確認這份情緒,因為他有直覺,再繼續探索下去,很可能會改變一些事,或是他自己……就這麼沉浸在思緒中,剛要走出大門,一抬頭,就看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辛勇樹躲在左方花園的大樹後方等他。
經過那次的修理,辛勇樹就對他崇拜得不得了,一連纏了他十天,就是要當他的跟班,他哭笑不得之余,終于答應收了他,但他禁止他在學校主動接近他,更不準他把他的事說出去,因此學校對他和辛勇樹的關系渾然不知,當然,辛勇樹也乖乖地照做,在學校從來不敢隨便與他攀談。
他看校內已沒剩多少學生,才慢慢地踱往花園,靠在大樹干上,背著他沉聲問︰「有事?」
「軒轅,那個……」辛勇樹支吾地搔搔頭,臉色尷尬,欲言又止。
「有話就說。」他雙手插進口袋,不耐地蹙眉。
「那個許艾文說要和我約會……」辛勇樹不得不向他報告這件事,許艾文原本是老大的女友,現在反過來把他,這飛來艷遇哪能不把他嚇得心驚肉跳?
「哦?那很好啊!」他毫無感覺地回他一句。
哼!這一定又是許艾文的花招!她是聰明漂亮,但心機深、愛吃醋,又喜歡耍手段,和她在一起兩年,他已經覺得膩了。
很好?這話听來有玄機!辛勇樹更加惴惴不安,忙道︰「我是不知道你們之間怎麼了,也許她是故意要惹你注意,或開我玩笑,她的話我不會當真的……」
「勇樹,我知道你喜歡她,現在夢中情人主動送上門,就放膽去追啊!」他淡漠他說。
這話進了辛勇樹的耳里就成了反話,他以為軒轅海昕是在暗示他別打許艾文的主意,因而自作聰明地道︰「你別逗我了!我哪能和本校校花走在一起?像我這種人,頂多去找個普通女生配一配就行了,對了,就是上回那個向朝陽嘛!既然你討厭那個女生,我就去把她,叫我們弟兄輪流玩她……」怒火陡地在軒轅海昕全身竄燒,他臉色一沉,忘了身在校內,忘了他的好學生形象,反手揪過辛勇樹的領子,將他扯近,森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