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懂,一介畫匠為何也值得你們這麼爭搶呢?」她不解地搖搖頭。
「因為對某些人而言,這位畫匠比其他的珍寶還稀有……」李琛盯著她,月兌口而出。
翟雲愕然抬頭,立刻被他灼熱的目光看得渾身不自在。
「呢…我相信會有很多人跟著畫起畫,說不定日後會有更出色的人才出現……」她低下頭,愈來愈覺得心虛慚愧。
她沒有勇氣再繼續假扮春色山人了!
「但在更出色的人尚未出現之前,你仍然能引領風騷!」他站起來,一步步走向她。
這幾日他的情緒一直處在迷亂之中,午夜夢回,翟雲似女非女的容顏總會來糾纏他,他好幾次夢見自己吻了她,但一轉眼,卻發現自己抱著的是一個男體,頓時,所有的溫柔都化為令人作嘔的抽搐,這樣一次次的煎熬,當真要把他折磨至死才甘心。
「我認為畫只是一時的風潮,等熱過頭後,再也沒有人會注意它,王爺,您何苦將那些不值一提的畫視為珍寶呢?」她並非鄙夷畫,而是深知這種畫在繪畫上無法擁有地位,終究,它會被人遺忘,淪落為一般的押玩之物。
「你從一開始就不看好自己的畫,這種心態真是太奇怪了。」他在離她三步遠時站定,怕太靠近她就會出亂子。
「我只是眼光放得遠。」她苦笑著。
他沒放過她臉上牽引出的笑意,事隔多日,他對她怦然依舊,連一個小小的笑容都能亂了他的心。
「但太子可不會因此就放過你,他那人佔有欲強,想要的東西就非得到不可。今晚咱們就去會會他,我倒要看看他能變出什麼把戲。」岔開了話題,他希望能讓自己清醒一些。
「您和太子殿下一直是這樣嗎?」她想起了他的身份,憂心忡忡。
「他對我敵意深,我也沒辦法,有些人一出生就注定勢不兩立,我和他大概就是如此吧!」他嘲諷地說。
‘那我還是別去好了,萬一讓氣氛更糟……」她忽然有點怕李琛因她而加深與太子之間的怨恨。
「怕什麼?氣氛糟才有看頭啊,何況听說除了官妓,平康坊中色藝俱佳的雨玲球也要出席獻藝,錯過了可惜啊!他聳聳肩,不在乎地笑著。
「雨玲瓏?她也要去?」她驚呼道。
「是啊,怎麼,你也知道這號人物?」他端起參茶喝了一口,好奇她怎麼會對雨玲瓏這麼有反應。
「啊,不,我只是听過她,听說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早已久聞其名……」她小心地解釋,不敢泄漏太多驚喜的成分。
雨玲瓏如果也會出現,說不定哥哥也會去,這樣就省得她找不到機會出門了。
「她是個傳奇人物呢!據聞她曾被許配給一位狀元,但木知為何卻在成親後不到一個月,夫婿便暴斃而亡,她突然間便由新嫁娘成了孀婦,之後不見容于夫家,被迫離京,流落江湖,後來不知為何又回到長安,進了平康坊,成了煙雨樓的當家花魁。」李琛對這位人物所知有限,不過仍然相當感興趣,只可惜從未有機會照面。
「有這種事?」她好意外,那個嬌艷的江雨濃竟有這樣滄桑的遭遇?翟風又是如何和她認識的?
「想看看這樣的人嗎‘說不定她能成為你畫中的人物呢!他說著囑咐總管幫翟雲準備一套像樣的衣服。
立在一旁一直沒開口的趙奇終于忍不住了,他勸道︰「王爺,恐怕讓春色山人一露面,麻煩會更多…」
「我的麻煩幾時少過了?」李琛挑起一道眉,冷笑。
「但為了個春色山人讓您與太子之間的關系更形惡化,未免太木值了……」趙奇瞥了一眼翟雲,唯恐主子因她又惹來事端。
「你想說什麼?」李琛反問。
「依屬下之見,不如退一步,將春色山人讓給太子
「趙奇,你跟了我也有十年了,難道還不知道我的性子?李琰他威脅得了我嗎?今天我可不是沖著他才將翟雲找來的,我本身也喜歡春色山人的畫,才會招攬他,我為什麼要為了區區一個太子放棄我的喜好?」李琛不悅地瞪著最貼身的手下,眼中隱隱泛著怒光。
「屬下只是不希望王爺有任何閃失。」趙奇低首抱拳,解釋道。
「哼!就算沒有春色山人,李琰也會找其他的名目來煩我。」他一揮衣袖,懶得再听下去。
「王爺,屬下認為今晚還是別讓翟畫師去……」
‘不,今晚酉時準備好一切,我和翟雲要準時赴宴!你下去吧!他堅決地表示。
趙奇莫可奈何,只能點點頭,出去準備人馬。
翟雲不安地看著他們主僕鬧意見,不敢吭聲。為了見哥哥,她是一定要去的,可是一想到太子很可能在宴會里做了手腳,她又不禁為李琛擔心。
「李琰都敢挑釁了,我豈有怕他的道理?今晚我們非去不可。」他朝她冷硬一笑。
她看出他眼底閃過一抹若有似無的苦澀,莫名地心疼起來。也許他對自己的身世所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也不勝其擾吧!
當晚,他們果真準時蒞臨了太子的別苑,這幢私人林園也是一般的豪華寬敞,但較之安樂王府,卻顯得匠氣了些,少了點恢弘的氣勢。
翟雲一身飄然白衣,與李琛黑底提花織繡瓖金邊的華服恰成反比,兩人一同翩然出現,立刻成了矚目的焦點。
同是姿態卓然的美男子,他們一柔一剛,搶盡扁彩,當然春色山人的名號仍是造成翟雲備受注目的原因。大家看過她後,無不驚嘆,春色山人果真如傳言中所言,是個「俊若天仙,不同凡響」的人物!
太子李琰在後花園的宴會場地接見了他們,他左右各擁一位美女,高坐于亭台之上,一看見李琛,嘴角立刻浮起冷笑,言不由衷地說︰「李深,真高興你肯賞光。」
「你的邀約,找能不來嗎?」李琛早就練就了見招拆招的本事了。
「春色山人,你的傷不要緊吧?」李琰轉向翟雲,見她渾身晶亮純白,面容俊逸清秀,比之前匆忙一瞥更教人驚艷,不禁一呆。
‘喂,草民已經好多了,上次對殿下不敬,還望包涵。」她不自在的回禮,小手因緊張而冰冷。
「幸好你沒事,否則萬一害你不能作畫,不就是畫壇的一大損失月李琰踱下亭台,暗自稱奇地將她看得更仔細。
難怪李琛霸住不放,果然是個絕色!即便是個男的,也擁有不尋常的魁力……
「不……您過獎了……」她干笑一聲,不自覺向李琛靠了過去。李琰過于直接的眼神讓她頭皮發麻。
「來,讓我親自領你進場,你就坐在我身邊賞花,我正有些畫技上的問題想向山人討教。」李琰故意要將她帶離李琛身邊。
「不敢,草民……」不知為何,她有點怕和李琰太過接近。
「春色山人是和本王一起來的,就讓他和本王坐在一起就行了。」李琛一手拉住翟雲,陰沉地瞪著李琰。
「安樂王不會連將春色山人借給眾人看看的雅量都沒有吧?李琰譏弄道。
「他可不是物品,他是本王的王府里的畫師,有什麼好看的?」李琛忽然發覺,自己的確不願讓太多人看見翟雲,這一刻,他有點後悔沒听趙奇的話,別將她帶來。
「春色山人名滿長安,也該讓他見見他的崇拜者吧?你就別這麼小器了。」李琰說著便攏住翟雲的肩,強硬要帶走她。
「慢著!李琛怒目而視,絲毫沒有放手的打算。
翟雲怕場面鬧得太難看,立刻向李琰道︰「請……請別吵了,草民隨殿下一起去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