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不是討厭他,而是‘喜歡’上他了。」段藏冷冷地下斷言。從不輕易放下感情的易俠君這次被人卸了武裝,那個叫沈拓的真有本事。
「什麼?」易俠君就像見了鬼一樣地大嚷。「別鬧了!你在扯什麼啊?我病了耶!那家伙害我渾身不對勁,這種感覺會是‘喜歡’?那愛上一個人不就會死掉?’」
笑話!她怎麼會去喜歡那個沈拓?那個沒有女人會看上的痞子處男?瞎了眼隨便模一個男的都會比他好上幾百倍。
「愛本來就讓人死去活來,你已開始有前兆了,保重。」段藏懶得和她爭辯。只是,她有點想見見那位沈拓刑警了
「喂喂,小藏,我是真的不太舒服才找你談的,你別隨便說說搪塞我行嗎?」易俠君沒好氣地向前拍拍她的桌子。
「信不信由你,我言盡于此了。」段藏又回到她的電腦世界。
「什麼嘛!胡謅一番,你這個眼里只有‘0’與‘1’的電腦狂徒會懂愛情,我才不信呢!就算天塌了幾萬次,我也不會喜歡上那個姓沈的痞子刑警!他要抓我耶!我和他勢不兩立都來不及了,哪還有空閑看上他?」她猶然覺得荒唐。
「你有沒有想過沈拓為什麼吻你?」段藏忽然提出這句問題。
易俠君一呆。是啊,沈拓為什麼會吻她?
「他或許喜歡上你了。」
「哈!」她大聲怪笑。
「我從以前就一直在想什麼樣的男人會愛上我們這種劣女,朗青婉被楊怨收服了,現在,可能輪到你了……」
段藏看著螢幕,低聲說著。
「夠了,夠了!我听不下去了,真要有人來收服我,也絕不會是沈拓!」易俠君大聲否定。
「隨你怎麼想,反正,這是你的事。」段藏中止對話,易俠君的未來要看她怎麼選擇,她不想也不會去干涉。
易俠君被她這麼一說,心更煩亂,搓揉著短發走回自己臥室,瞪著落地鏡中的那個縴長人影,搖搖頭。
「怎麼可能?我會喜歡沈拓?段藏也病了,而且比我還嚴重。」她自言自語地說著,但腦中沈拓可惡的笑臉一再浮現,在這一刻,她似乎听見他在她耳邊得意的笑聲。
游俠絕對逃不了的。你逃不了了……
「Shit!我和你杠上了!沈拓,今晚就來看看誰勝誰敗!」她相信,只要擊敗沈拓,她的病就會好了。
換上黑衣,她將配備帶齊,驅車駛向台北國際藝術中心,準備應戰。
危機已矗蠢欲動,無月無風的黑夜,沉靜得一如暴風前窒人的寧靜,奔赴戰場的易俠君眼皮反常地直跳,但她不曾停留,和沈拓的這場仗,她非贏不可。
非贏不可。
午夜二時,易俠君站在台北國際藝術中心對街街上,看著私人保全公司配合警方嚴密監守的大門冷笑,今晚這里幾乎可以說是固若金湯,堅若磐石,別說有人闖入,就算連只老鼠都進不去。
她藏在黑色面罩之下的唇微微上揚,似是在取笑警方的部署過于小題大作,不過也好,這樣的排場正好適合歡迎她的蒞臨。
唯有通過種種的刁難與挑戰,她才不枉身為一個曠世神偷!
夜風中響起了她漂渺的輕笑聲。
五分鐘後,她已悄然來到藝術中心的後門,黑夜成為她最好的保護色,她修長的身影在街燈與街燈之間的陰影處迅速移動。
閃過了巡邏的警衛,她輕易藉助工具攀上二樓的陽台,推開了排氣孔的氣窗,從狹小的通道爬了進去。
在出發之前,她早已將藝術中心的平面圖研究透徹,也計劃好從何處進入比較容易得手。爬行了將近十分鐘,她掀開輕鋼架上的木棉片,下頭正是蘇比公司位于二樓的展示會場。
輕輕躍下,密集交錯在地下二十公分高的紅外線在她的特殊隱形眼鏡下無法遁形,她小心跨過那些障礙,來到會場的正中央,看著微弱投射燈光下閃著耀眼奪目光澤的各式珠寶,手心因興奮而微微出汗。
「偷」已不知不覺成了她的反射動作,以前是為「偷」
而「偷」,起因于對社會不滿的偏激心理,但現在她上癮了,反而駕馭不住內心渴求快感的。她喜歡偷竊行為那一瞬間腎上腺素激增所帶來的刺激,在那片刻,她有了短暫報復的快意,她認為她報復了以前那些口口聲聲罵她小偷的人們,在他們盲目又惡意的指控中,她用實際行動來向他們做最嚴厲的抗議。
在她的心中,這社會根本沒有公理正義,每個人自私自利,毫無人情,所以她才以怪盜游俠之名,企圖搞亂人們的安寧,她偷走任何她想要的物品,也偷走人們的平靜。
這是這個社會欠她的!
但是,她並未發現她已變本加歷,戰至走火入魔,七年來,她沉溺在偷竊的惡性循環哩,在這條通向自我毀滅的不歸路,她恨本無法回頭了。
很快的,她已鎖定她的同標,有五款粉身價最高的珠寶品已被她看上,今晚,她將運用最高妙的手注,把這五件極品全部偷走…突地,空中飄來一股奇異的波動,她敏感地回頭望了一眼,沉暗的陰影處似乎多了一個人影。
她心一凜,機警地伏低身體,靜觀其變。
待適應了暗度,她才發現那團黑影是光線造成的錯覺于是松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接近一只玻璃罩。
罩內躺著一串由藍寶石和藹翠瓖成的項鏈,周圍還有一百多顆碎鑽陪襯,整件飾品即使在昏暗中也閃爍著迷人的光芒。
易俠君深深吸了一口氣,屏氣凝神地抽出一把雷射刀將玻璃割出一圈正好容得手掌伸人的缺口,然後伸手拿出那件項鏈。
美麗的珠寶在她黑色絲質手套上隱隱發光,她滿意一笑,將珠寶放進口袋里。
接著,她踩著紅外線的空隙,來到另一個玻璃櫃前,櫃中有三件一套由同一種鑽石瓖成的戒指、手環和胸針,晶亮的色澤看了教人抨然心動。
易俠君照樣拿出工具,正要對準玻璃劃下時,赫然看見玻璃上早已經劃好一個缺口!
她大吃一驚,全身僵硬。
難道有同行比她更早一步?她在心里駭道。
這時,伴隨著打火機的點火聲,一道火光從剛剛那團黑暗的角落升起,她猛地回頭,一道白煙順著那抹光緩緩向上飄揚。
她聞到了再熟悉不過的煙昧。
這味道在這幾天內經常圍繞在她的鼻息之間,讓她忘也忘不掉……
沈拓?
睜大眼楮,她幾乎有好幾秒不能呼吸,呆立在原地。心驚地等著狩獵人出現。
沈拓以極緩慢的動作從黑影中走出,他嘴上叼著煙,臉上帶著笑,黑色勁裝裹住他高大碩長的身軀,吊兒哪當的氣息仍在,但精礫的雙瞳卻有著與平時炯異的神采。
「太貪心了吧!你打算拿幾樣?游俠。」他輕笑著,在煙霧的遮掩下,清俊的臉龐顯得有些膝月兌。
她沒回答,震驚使她說不出話來,沈拓早就在這里等她了,但為什麼她會沒有發覺?
看來他說要活捉她的話並非夸大其詞,他真的是有備而來。
猴子警告過她沈拓是個不好惹的對象,想起猴子對他的忌憚,她頓時醒悟她一開始就太小視這個外表看似漫不經心的刑警了。
「怎麼不回答?!嚇呆了?你個是這麼膽小的人吧!平常看你滿嘴粗話,又會喝酒,身手也不錯,不可能被這小小的突發狀況嚇倒,對不對?易俠君!」他又向前走了一步,眼楮仍緊盯著她。
他能肯定,眼前的人就是易俠君,即使她身上沒有任何香味,但他仍嗅得出她特有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