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好嗎?」上了車,她看出他的呼吸急促,臉色也泛白。
「死不了!」他扯開一個笑容,強迫自己打起精神。
「我來開車!」她沖下車,從另一個車門上了駕駛座,硬將他推到旁邊。
「跟你說我沒事……」倪澈痛得眉頭緊蹙,但口頭上仍在逞強。
「別和我吵!你撐著點。」葉炯心瞥了他一眼,凶巴巴地大嚷,踩足油門,直沖向爺爺的藥鋪。
「開慢點,不然我可能沒被槍打死,卻被你胡亂開車撞死……」他還有心情開玩笑。
「別老是說什麼死啊死的!」她轉頭大罵,討厭听這些不吉利的話。
「怎麼,難道說多了死這個字,就活不了了嗎?」他嗤笑。
「你閉嘴!」她急得都快死掉了,他還在那兒耍嘴皮!
「嘿!你在擔心我嗎?」他側首盯著她焦慌的表情。
「當然。」該死!這車怎麼開不快?
「為什麼?」他追問。
「為什麼?因為都是我害你的。你好心幫我對付唐泰隆,我還一直懷疑你的來歷,硬要跟來看,結果把事情弄成這樣,讓你受了傷……」她因自責而說得又急又快,語無倫次。他替她擋了兩次槍,她再懷疑他未免太不夠意思
「我受傷不是你害的,是我自己警覺度不夠。」
「才不是!你這槍是替我挨的。我看你別幫我了,等傷治好了就回新加坡去,反正你的資料已經得手,不必再留下來……」愧疚使她難過不已。
「你一個人對材不了唐……」他的傷口更痛了,以致聲音越來越小。
「喂!阿澈!撐著點,我們去爺爺那里,別暈倒啊!」她急得大喊。
「小聲點,我還沒死。」他有點想笑,無奈已笑不出來。
「別嚇我,你要是這麼死了,我怎麼辦?」汗珠從她的額頭滑下。
「我要是死了,你會怎麼樣?」他的眼皮沉重,在閉上眼之前,輕聲用同樣的話問她。
「我會哭死!」她認真地說。
「啊,那我可不能死,不然一定被吵得無法長眠…」傷口不停流著血加上海水的侵害,讓他一說完這句頑皮話後就失去知覺。
「你……拜托你,這時候我沒心情和你胡扯……」葉炯心瞪他一眼,這才發現他真的暈過去,不禁大吃一驚。
「阿澈!你……你別嚇我!阿澈!」
抖著手將車開往中華街,時炯心後來連怎麼回到藥鋪的都沒有印象。她只知道,她的心在他倒下的同時也變空了,而那種空洞竟是比死還痛苦……
第五章
葉虛懷幫倪澈處理傷口又上完藥後,才發現孫女的模樣有點詭異。她從帶著右手全是血的倪撤回來後,就一直是這副呆滯的表情,緊跟在他身後,眼楮卻不願離開倪澈,就像在看顧著什麼重要物品一樣。
「丫頭,你干嘛那副哭喪的德行?他死不了的!」葉虛懷口氣不好。
從他們一進門,他就氣悶得想罵人。早叫他們別惹事,看吧!出狀況了吧!
「他沒事了嗎?」時炯心走到床邊,怔怔地看著沉睡中的倪澈,總覺得不放心。
「他雖傷得很深,又泡了海水,但爺爺神醫的名號可不是自叫的,我說他沒事就沒事!」葉虛懷瞟她一眼,將手洗淨。
「小姐,他只傷到右手臂,放心啦!」守官也覺得她不太對勁。
「可是流那麼多血……」她苦著小臉。
「流點血也好,新陳代謝一下,說不定更健康。」守宮涼涼地說。
「是嗎?」
葉虛懷清洗完畢,冷冷地道︰「都出去,讓他躺著休息。炯心,我有話問你。」
葉炯心跟著爺爺走到前廳,怯怯地看他一眼,又垂下頭。
「說!你們干什麼事去了?」時虛懷剛才急著救人,沒空審問,現在忙完了,不問個清楚怎麼行?
「我…」葉炯心不敢說了。以前大聲說要對付唐泰隆時從沒想過會連累別人,現在倪澈受了傷,總讓她覺得不安。
「你們和唐泰隆敗上了?」這根本是多此一問。
她點點頭。
「早告訴你縱橫幫不管是黑道白道,最好都別去惹他們。唐泰隆的狠辣是出了名的,你硬是找他的碴才會惹出今天這種事。一切都給我到此為止,等阿澈的傷好了,我會請他回新加坡,你則乖乖地等你爸爸來接人,以後最好都別再來橫濱,懂了嗎?」時虛懷沉聲道。
「懂。」葉炯心的豪氣不見了。
「那個阿澈也不學好,沒事淨找縱橫幫的麻煩。他的來歷不明,說不定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你最好別再和他有瓜葛。」葉虛懷警告孫女。
「他不是壞人!」她听得有氣,忍不住大聲反駁。
「你……」時虛懷被她激動的反應愣住了。
「他會受傷都是因為我!第一次和這一次都是為了我,你怎麼可以這樣說他?要不是他,躺在那里的就是我了!」
葉炯心站起來大叫。
「小姐……」守宮也嚇了一大跳。
「你…你還替他說話?他誘騙你和他住在一起,還拉著你去對付唐泰隆,他是居心叵測啊!」葉虛懷怒瞪雙眼,對倪澈的一絲絲好印象全都因听見孫女和他同住而打散。
「他沒有!他好心替我找地方住,又幫我的忙,他如果居心不良,干嘛還替我挨子彈?」她替他辯解。
「誰知道他替你挨子彈是不是苦肉計?」守宮加入撻伐陣營。
「苦肉計?他沒事使苦肉計干什麼?」她不懂。
「讓你心動,騙你上鉤啊!」守宮又細聲細氣地說。
「什麼?」葉炯心眨眨眼,還轉不過來。
「很多男人都是用這種方法騙女人的,讓女人對他們死心塌地,等玩過了再換一個。」守宮人小表大地說明。
「你們的意思是,他沒事去讓子彈打就為了欺騙女人?那他多騙幾個,身體不就成了蜂窩?太可笑了!」天底下哪有這種笨到極點的苦肉計?
「你從剛才就一直在幫他說話,你是不是傻傻的愛上人家了?」葉虛壞人雖老,心眼可活絡得很。孫女的激憤大概也只有一個解釋——
這丫頭愛上這男人了!
「愛?」她的心又開始亂敲了。
「你的樣子就像是個在替情人抱不平的女人。」守宮酸溜溜地說。
「我……」她喜歡倪激?」
「你連他有沒有妻子女友都不知道,我勸你別一頭栽進去,免得自找罪受。」葉虛懷冷冷地盯著她。
「你們在胡說什麼?我把他當成朋友,只是很要好的伙伴,如此而已!」她急忙澄清。
「是嗎?」一老一少不客氣地反問。
「當然!我和他才認識沒多久,怎麼可能愛上他,別開玩笑了!」她擺擺手,但心里卻覺得自己的話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很難說……不是有句話叫一見鐘情嗎?那根本用不到一天就會讓人墜入情網。」守宮挖苦地撤撇嘴。
「你今天話真多,壁虎。」她瞪他一眼。
「守宮說得沒錯,你看好自己的心,別太接近那男人。我有預感,他會帶來禍端。」葉虛懷白眉微聳。
「那是傷們的偏見。」其實她也不見得有多相信倪澈;可是她不相信的也只有他的身分,至于他的為人,她卻沒有絲毫懷疑。
他只是神秘,但並不壞。
「總之,你給我記住今晚的話。現在上樓去,好好反省反省。」葉虛懷命令。
「我要照顧阿澈。」她不依。
「守宮會看著他,你上樓。」葉虛懷喝道。
「他是為我受的傷,我自己看顧他。」葉炯心倔強地走向後方藥室,異常堅決。
「你……」反了!反了!
「女大不中留!」守宮又開始搖頭晃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