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你受傷了為什麼不說?」他這一驚非同小可,一把將她按進懷里,拿出手帕用力壓住傷口。
「急著逃命,現在才覺得頭痛。」一定是剛剛那一撞的緣故。
「傻瓜!要是腦震蕩了怎麼辦?」他的心連抽了好幾下,突然醒悟他今晚根本不該讓她涉險。盡避她的身手不錯,但她畢竟是個女人……
「沒有這麼嚴重啦!我頭很硬,以前和爸爸練路拳都沒事。」她不太在意地說。
「別說話,你得去看醫生。」他抱緊她,吩咐司機開往醫院,口氣中有著自己也沒發覺的心疼。
「看醫生?我最討厭看醫生……啊!」她猛地要抬頭拒絕,頭皮又一陣陣獨痛,忍不住低呼。
「你看你,別亂動行不行?」他再一次將她的頭壓進胸膛,略微責備。
依在他懷里,听著他不平穩的心跳和略微焦灼的聲音,葉炯心毫無預警地紅了臉頰。
他身上有陽光與海水混合的味道。
這味道觸動了她最遲鈍的那條神經,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她體內覺醒,而她自己卻還個明了……
第四章
「吃藥!」倪澈第五次拿著醫生開的消炎藥逼著葉炯心吃下去,之前的四次都無功而退。
她頭上的傷雖沒有大礙,可是醫生囑咐藥一定要吃,怎奈三天來他居然勸不動她吃下半顆!
虧她還是「神醫」葉虛懷的孫女,連個藥也不敢吃真是可笑。
「不吃!」葉炯心側往右邊,閉上眼楮,拒絕得非常堅決。
「你再不吃,我就用灌的!」怎麼會有這麼孩子氣的女人?連吃藥也怕成這樣。
「這種威脅我爸用了十幾年,沒一次成功。」她擺擺手,要他放棄這老招數。
「你……不過是幾顆藥丸,你也吞不下去?」他改以挖苦策略。
「自從我七歲那年差點被藥梗死之後,就再也沒有人能逼我吃藥。」她索性將頭蒙進枕頭里。
「那請問你生病都怎麼痊愈的?」他重重將手里的一杯水放在床邊的茶幾」。
「靠我的免疫力!自然就會好了。」幸好她從小到大很少生病,標準的健康寶寶。
「免疫力不是萬能的,你以為你有多少白血球能抵抗病菌和細菌?」他有點生氣地將她扳過來。
「我很健康,超級無敵!」她抓起被子遮住嘴,只瞪著兩只圓鼓鼓的眼楮看他。
「健康個頭!你頭破血流,不吃藥傷口會爛掉,爛進頭殼,到時連大腦都會爛光,你就會成為超級大白痴!」他又好氣又好笑地嚇唬她。
「哇!別說得這麼惡心!」她嫌惡地將被子抬高過頭。
「你不吃藥就是會這麼惡心。快,起來把藥吃了。」
「不吃!」她很固執。
「你…你到底要怎樣才吃?」他的耐性快磨光了,從不知道這麼一件小事也會讓人有挫折感。
「除非把我敲暈!」她躲在被子里大喊。
「把你敲暈?簡單,怎麼不早說。」他冷笑一聲,用力掀開她的屏障,抓住她的手,將她拉起。
「你想干什麼?」她驚呼。
「把你敲暈啊!」他一臉壞笑。
「敲暈了更不能吃藥……」她瞠大了眼,
「沒關系,我會喂你。」
「喂我?」她呆住了。怎麼喂?
「是啊,戲里不都這麼演?男主角先含在嘴里,再把藥喂給女主角吃……」他慢慢靠近她。
「惡心!」他想嘴對嘴喂藥?媽呀!
「你自己不吃,我只好出此下策…犧牲一下了。」他無奈地聳聳肩,一副吃虧的模樣。
「你……別亂來啊!這樣會傳染好多疾病的……」她急忙掙開他的手,躲到床後。
「那你自己想清楚羅,看是要我喂你,還是自己吃藥。」他悠哉地坐在床沿,笑眯眯地說。
「都不要!」她倔強地喊。
「那你是逼我用強了。好吧!我只好勉為其難喂你了,反正也不是沒吻過女人。」他拿起藥和水,繞過床走向她。「吻…」她一直很好好想清楚男女之間嘴對嘴根本等于接吻,現在听他一提,臉驀地紅了起來;和他接吻……光想就讓她心跳加速。
敝了,以前和男人打來罵去從沒彎扭過,她是犯了哪一條神經失常才會心悸?
「要喂你,只好踫你的唇了……」倪澈蹲下來,沖著她暖昧地笑。
盯著他漸漸俯過來的臉,她更加不知所措,沒什麼男女之別的心突然開了竅,純女性的羞藏與慌亂攫住她的感官。
「怎麼,你真的在等我喂你嗎?」他被她的表情逗笑了。
可惡,他在要她嘛!
「登徒子!我要是嗆死,做鬼也不饒你!」葉炯心瞪著他,紅著臉搶過他手里的藥和杯子,連吸了好幾口氣才用一副要下地獄的表情將藥丸放進口里,接著猛灌杯子里的水。
可是,水喝完了,藥卻還梗在喉嚨;她一急,吞咽更加困難。小臉立刻漲得通紅,抓住倪澈的手不停地嗚嗚大叫。
「怎麼了?別慌,我去弄水!」倪澈沒想到她真的連吃藥都會出問題,忙不迭地沖擊又倒了杯水進來,喂她喝下。
葉炯心渾身發抖地又將水喝光,結果藥終于吞下去,但被嗆得拼命咳嗽,比死還難受。
「喂,炯心,怎麼吞個東西這麼簡單的動作你也做不來?太丟人了吧!」倪澈用力拍著她的背,簡直開了眼界。這年頭要是有人會被藥梗死,葉炯心肯定排第一個。
「嗚……都是你……我……我會被你害死……咳咳咳……」她痛苦得流出眼淚,邊哭邊罵邊咳。要是她真的被藥梗死,一定會列入金氏世界紀錄大大地丟臉!
「好了,沒事了。」他很自然地將她擁進懷里安撫,隨後又被自己溫柔的動作驚得一愣。
他不管對男人或女人向來都很客氣,不會讓對方難堪,表現得像個溫和明朗又無心機的人,可是基本上並沒用上多少真心。這也是為什麼耿沖說他是個標準的陰險小人,光會用一張笑臉將別人玩弄于股掌間。
可是,面對時炯心,他卻發現自己很自然地將真性情表露出來,喜怒哀樂可以不用太費心隱藏,甚且還能被她的率直感染,毫不設防地讓她走進他的心…
「我就是不會吞藥,還硬要我吃,還不如一刀殺了我干脆……」她氣息紊亂地發脾氣。
「好,那下次試試用喂的,我喂你。」他開玩笑地說。
「哇!還想佔我便宜?」她推開他,仰頭怒斥,小臉上聚著嗅怒怨慰,紅潮末褪的肌膚看來更令人怦然。
一時之間,有某條情弦被撥動,四目相接處激蕩著不知名的火花。
從未體會過愛情滋味的葉炯心被那份奇特的蕩漾迷惑住了」她只能睜圓黑亮如鏡的瞳仁,忘了呼吸。
倪澈終于發現兩人的距離太接近了,近得讓人忍不住想嘗嘗去她鮮。潤沛的唇瓣是什麼味道……
掙扎了幾秒,他觸電般地跳了起來,拉長了臉,什麼話也沒說,拿起杯子走出她的房間。
他在干什麼啊!一個方家小姐已經夠讓他頭痛了,干嘛還隨便動心?
現在不是談感情的時候,他得清醒點。
看他不發一言,突然沉著臉走開,葉炯心也從迷惑中解咒。她也隱隱覺得他和她有點不太對勁,可是是哪里不對勁呢?是她的臉部血管被那∼撞給撞得破裂了嗎?不然她為什麼老覺得臉發燙、心亂跳?阿澈呢?他又是哪根筋轉錯了彎?一下子溫柔、一下子冷漠,把她搞得胡里胡徐的。
「喂喂喂,你那是什麼態度?我又惹你了嗎?」她慢慢站起來,跟出去大聲問,化解彼此間的怪異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