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段葳也醒了,蹂著睡眼走出來,不明所以。
「殺手怎麼了?」易俠君立刻有了反應,一個縱身上樓。
「讓開,我要撞門了。」楊恕急出一身冷汗,準備破門而入。
「別撞了,我能開這扇門。」易俠君阻止他,拿出一根細鐵絲,在鎖孔掏了幾下,門應聲而開。
楊恕第一個閃進去,整個房閑空蕩蕩的,不見佟朗青人影。
「人呢?」易俠君奇道。
楊恕立刻沖向浴室的門,一旋開,就被眼前的景象嚇得差點休克!
佟朗青倒在浴白旁,衣服上全都沾滿了血,手腕處的割痕正汩汩地將她染成鮮紅。
「朗青!」痛心地喊著,楊恕上前抱起昏迷不醒的她,方寸大亂。「誰準你死的?你怎麼可以這麼做?我不準你用這種方式報復我……」
「天!殺手……」易俠君也傻眼了,之前胡謅的話果然應驗,殺手真的想了結自己?
「你們都鎮定點,快叫救護車,先幫她止血。」慌亂中,段葳冷靜沉著的聲音喚回他們的理智,只見她指揮若定,命令易俠君打電話,又幫佟朗青急救,展露了她過人的應變能力。
一個小時後,他們護送著佟朗青來到醫院,她因流血過多而陷入昏迷,同血型的楊恕和易俠君毫不遲疑分別貢獻了五百西西熱血,只盼她能活過來。
楊恕和易俠君及段葳都在急救室外等候,三人只惦掛著佟朗青能平安月兌險,誰也沒心情開口詢問整個事件的經過。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楊恕幾乎急白了頭發,這種攻心的煎熬,更勝十年前受她玩弄後惱怒的數百倍。
這一瞬間,他厘清了心中的愛恨迷團了!
他哪里還有恨?他是這樣深摯地愛著她啊!愛得無法解月兌,愛得刻骨銘心,愛得毫無理由……因此,才由愛生根!恨她當年耍了他後仍然佔據了他所有的心思!
你得活著,朗青!我要你活著!
他在心里呼喊,手掌抵著前額,閉眼祈求老天別奪走她的生命︰「我們不想問你和殺手之間發生了什麼,我們只想確定,你到底愛不愛她?」易俠君俊俏的臉上嚴厲凝重。
「我愛她!只是我自己不承認……」他篤定地說,不再有懷疑,不再逃避。被她這麼一驚嚇,反而嚇醒他困在混沌不明情網中的心。
「那你打算怎麼辦?」易俠君不客氣地追問。
「我……」他怔住了。怎麼辦?即便愛她,能和她在一起嗎?她願意嗎?
「別再對付她了,她雖然傷了許多人,但她也遍體轔傷,這個懲罰夠了。如果連她心愛的人都無法寬恕她,她是不會復原的。」段葳人小表大地說出令人動容的話。
楊恕無言以對,他何嘗看不出她滿身瘡痍?只是,他被復仇沖昏了頭,才會在她不堪的心靈上再加痛擊。
真要分類,他不也屬于惡人?
醫生開門出來,他大步迎上去,著急地問︰「怎麼樣?醫生?她……」
「她已經沒事了,不過……」醫生看他一眼,忽道︰「你是她丈夫嗎?」
「我……」楊恕被這問題問住了,不知如何回答。
「是的,他就快是了。」易俠君一掌拍在他肩上,沖著醫生點點頭。「而我們是她的妹妹。」
「那我就直說了,她的身體孱弱,你們竟然沒叫她多休息,沒好好照顧她,更沒阻止她飲酒,難道你們不明白這樣子簡直是拿她肚子里的孩子開玩笑!」醫生終于開罵。
這句話有如青天霹靂,打得楊恕一陣昏眩。
孩子?
他的心髒幾乎負荷不了這翻江倒海而來的震撼。
「朗青她……懷……懷孕了?」他頭一次結結巴巴得說不出話來。
易俠君和段葳同樣張大了嘴,呆掉了。
「是的,胎兒才五周,已經有了心跳,初期是危險期,年輕人,你得多花點心思陪伴她,有什麼事夫妻攤開來談,別悶在心里,割腕自殺是件愚不可及的行為,她要是這麼死了,可是一尸兩命哪!」醫生語重心長地責難。
一尸兩命!
楊恕被這可怕的字眼嚇得坐倒在長椅上。
朗青……和他的孩子!
老天!他差點就害死自己最摯愛的兩條生命!易俠君第一個回神,她月兌口低喊︰「拷!沒想到你的手腳這麼快……」
段葳輕撞她一下,阻止她口無遮攔。這位梁上君子可不懂什麼口德的。
楊恕理不清心中脹滿的是喜是憂,想起她去綠屋找他的蒼白,他才恍然了解她為何而去。
她也迷惘吧?不知如何是好,才會想見他,而他……他竟狠心地將她求援的手推開,讓她獨自承受一切。
「她就快醒了,你們可以進去看她,說些正面鼓勵的話,提振提振她的精神。」醫生交代完畢,搖搖頭離開。
易俠君推了推猶自發愣的楊恕,說︰「還杵著干什麼?進去看她吧!」
「我們在這里等就好。」段葳點點頭,抿抿嘴算是鼓勵。
深深吸一口氣壯壯心髒,他走進去看佟朗青,在充斥著藥水味的空間中,她躺在病床上,閉著眼楮,蒼白的臉,削瘦的雙頰,本來就縴瘦的她現在看來更如風絮柳絲,美麗的五官連沉睡中也淺蹙著,似乎在潛意識中仍受著心靈的荼毒。
輕輕握起她的手,他悸動得紅了眼眶,無聊的報復,可笑的對峙,他和她之間的戰爭根本沒有輸贏,他們都賠進了自己的心,這……算是愛神的包容,還是老天的寬諒?竟以愛的結晶來化解他們之間的愛恨情仇!
佟朗青動了一下,張開眼楮,黑澄澄的大眼毫無生氣,她空洞地注視著天花板,之後,才將目光落在身旁的楊恕身上。
「楊恕?」她在什麼地方?楊恕又怎麼會在這里?她不是死了嗎?
「你沒事了,朗青,沒事了……」深吻著她的手心,他慶幸他及時趕到,救回了她。
「沒事?你是說……我沒死?」怎麼,傷口割得不夠深嗎?還是,閻羅王真的拒收?
「是的,你沒死,我不準你就這樣死去!你竟然連我們的孩子也忍心一起帶走!」他低嚷著。
「你知道了?」她駭然地縮回手,臉色戒備地瞪著他。
「是的,我知道了,醫生說孩子已經五周,也有心跳了,你為什麼……」他想再握住她,然而卻被她一手揮開。
「你救醒我,是為了來取笑我的?」她睜大眼,打斷了他。
「取笑你?我現在哪還有心情做這種事?你懷孕了居然不說,居然還要毀了兩條生命……」他神情激動地靠向前。
「你不是要和秦玲玲走了,還管我如何?你說你不再管我了!現在還來做什麼?來同情我?」她生氣地瞪視他。
「我沒有要和秦玲玲走!我只是想一個人離開你!我以為,離你遠遠的,就不會再想你,可是,當我看見你倒在血泊里時,我才知道,我們之間根本拆不了了,相連著的心根本分不開,如今,再加上我們的孩子,我們注定要永遠相守……」
「你是為了孩子才這麼說?如果沒有孩子,你會為我留下?」
「你難道不懂?我在乎的是你啊!孩子是我們之間相愛的證明,而你卻要將他毀掉……」他低吼著。
「不!別說了!你懂什麼?這孩子不被期盼,不受祝福,他要是這麼被生下來,一定會受苦的!與其如此,不如隨我一起走……」她的精神緊繃,整個人激動不已。
「誰說他不被期盼?他是我的孩子啊!這種事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就私下決定他的命運?」他愈說愈惱怒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