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潛下海時,我就覺得那個地塹非常奇怪。它似乎延伸至整個驚風島下,甚至連接到這個小礁島。不過那時我以為七箱寶物就在地塹里,也沒細想,于是將明非往海草那兒一帶,想讓她來個「死于意外」,偷偷將寶藏帶回……’
單明非听得打了個寒顫。那一次的海草纏身竟然是潘至成的預謀?他……他早就準備永遠封住她的嘴了!
多可怕的人!表面上溫和儒雅,隨意將‘喜歡’二字掛在嘴上的人,其實滿月復陰狠……相較之下,耿沖的面惡心善就可愛多了。
‘沒想到地塹里什麼都沒有,那表示明非還不能死,我只好游上岸請你來救她。’潘至成笑得充滿殺機。
‘這招高明!一來你輕易擺月兌罪嫌,二來還能讓我們無法視穿你其正的企圖,以為你是個不諳水性的人……你是個天才,潘至成。’至此,耿沖終于明白潘至成是個智慧型的對手。
‘過獎了,我天生奉行「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這個信條。’
‘你這個陰險卑鄙的小人!’單明非怒斥。虧她還這麼信任他!
‘你啊,就是這張嘴迷人,罵人時氣勢磅礡,不讓須眉。若是你沒說出寶藏的事,說不定我會真的愛上你。’潘至成不怒反笑,還輕佻地捏捏她的臉頰。
‘住口!’惡心死了!她氣得扭開頭。
‘夠了!接下來你想干什麼?’耿沖瞪著他,努力克制想扭斷他那只礙眼的手的沖動。
‘地圖給我,我要你進去。’他伸手指向水窪。
‘進去?’耿沖一愣,不知道他究竟想干什麼。
‘是的,進去找寶藏。’潘至成從善同的日記上得知地圖有暗盤,得用火烤才會顯示藏寶的真正地點,那時他就開始推敲,覺得這個小礁島非常可疑。
‘你既然都猜得出來,為什麼還要叫我拿地圖來?’耿沖不明白。他那麼聰明。就算沒地圖也找得到寶藏。
‘猜得出但不肯定,請你拿地圖來不過是印證我的推測。況且這個洞穴深度和長度都未知,不找個水性佳的前鋒當替死鬼,萬一善同在里頭設了機關,我怎麼應付?’
‘真是用心良苦啊!’耿沖冷笑。
‘把身上所有武器都拿下,進去!’潘至成喝令。
天空在這時下起雨來,耿沖抬頭看看天色,微微蹙眉。
‘讓明非留在這兒,她對海可能還存有恐懼。’耿沖替單明非擔心。
‘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她剛好可以利用這次機會克服她的心病。’潘至成沒打算放人。她是制耿沖的最佳武器,他怎麼可以輕易讓她離開?
‘你……’耿沖氣得眉都快燒焦了。
‘我沒關系的……’單明非不讓他分神,強做鎮定。只是,她的胃已開始糾結。
‘這才對。你一向夠勇敢,我親愛的學妹。’潘至成稱贊一聲,接著道︰‘現在,你先下去吧!’
雹沖沒辦法,只得將地圖折好交給他,再將身上的行動電話及腳上從不離身的刀子丟在沙灘上,然後撲通跳進水窪。
潘至成拉著單明非也隨著跳進去,單明非在水漫過她頭頂的那一瞬間,嚇得幾乎要斷氣。
用這種方式重溫噩夢實在是件殘忍的事,可是她不能向任何人求援,因為她想靠自己的力量征服內心的恐懼。而且造成她這些夢魘的人就在身邊,她無論如何也不能示弱。
只可惜,勇氣無法制造氧氣。她覺得胸腔內的空氣快用完了,而路途似乎還相當遙遠……
她就要窒息了!
※※※
那水窪比想像的還要深,耿沖潛到最深處才看見一個約只容得兩人同行的甬道,他好奇地游進去,沿著山石壁游,只覺得整個甬道似乎通往上頭,他雙腳一蹬,用力沖出水面。赫然發現眼前竟是一個大型的鐘乳石洞穴。
潘至成緊跟著他,拉著單明非也浮出水面。他一看見這個洞穴,高興地放開單明非,攀上岩壁旁的平台。
‘明非!’耿沖焦急地將一臉慘綠的單明非拉起,緊緊抱住她。
‘咳!咳咳咳……’她不停地咳嗽,全身因害怕而悚栗。
‘沒事了!’他拍拍她的背,知道她又被嚇了一次。
她搖搖頭,一時說不出話來。
我這輩子再也不要踫水了!她在心里暗暗發誓。
潘至成拿出放在防水袋里的地圖,興奮地看著地圖上的紅色記號,咧嘴大笑︰‘就是這里!這里是通往藏寶處的入口!’
雹沖擁著單明非,瞪著他的背影,悄悄後退,想趁他分心時帶著單明非從水中逃逸。但他們才退一步,潘至成就倏地轉身,手里的槍射出一發警告意味的子彈。
‘別想逃,耿統領,你還得替我打頭陣呢!’他冷笑地拿槍指指前方一個暗不見底的長洞穴。
‘原來你這麼膽小,早說嘛。’耿沖嘲弄地揚揚眉。
‘這是謹慎。海盜都很狡猾,我可猜不出善同會不會在里頭做什麼手腳。’潘至成冷著臉說。
‘我們再狡猾也比不上你!’耿沖諷刺一笑,隨即向他伸手道︰‘手電筒!’
他知道潘至成一定有所準備,他背上的小背包里肯定有許多工具。
丙然,潘至成拿出兩支強力手電筒,一支丟給他。
‘你們先走!’
雹沖牽著單明非的手走進洞穴,里頭濕滑陰暗,四壁都長滿青苔。他非常小心地注視著四周,生怕善同真的動了什麼手腳。
單明非則在驚駭之余不禁想著,當年太爺是如何把七箱財寶搬進這里的?
洞穴似乎長無止盡,單明非不知道他們走了多久,黑暗的空間里氧氣有限,她己感到呼吸不順且乏力;一個失神,腳下一滑,她撞上了岩壁,跌僕在耿沖腳邊。
‘明非!’耿沖很快地蹲拉住她,手里的手電筒斜照到牆上。
‘我沒事!’她喘著氣,模索地站起,一抬眼,就看見牆上被光源照到的地方有一個記號。
‘耿沖,你看!’她指著那個記號大叫。
潘至成迅速地走向前,一把推開她,湊近去仔細瞧著,然後大笑道︰‘這是地圖上的第二個記號!從這里開始,應該有岔路。’
雹沖往將手電筒往前一照,果真看見左右各有一條路。
‘該走哪里?’他沉聲問。
潘至成低頭看了地圖一眼,回答︰‘右邊。’
于是他們三人往右手邊的洞穴繼續前進。
約莫又走了十幾分鐘,一路上都沒有任何機關或是陷阱,潘至成戒心稍減,催促著耿沖和單明非走快些。
‘我沒時間瞎模,你們腳步快點。’他喝道。
‘急什麼?六十多年都沒人來過,你還怕現在會有人冒出來和你搶?’耿沖不屑地哼著。
‘那可說不定。’潘至成還是不放心。
‘我看除了善同的鬼魂,沒有人會來阻止你了。’
‘他得感激我讓這些財寶重見天日,否則一直埋在這種陰濕的水洞中,不可惜嗎?’
‘的確可惜。只是,你有沒有想過,你一個人帶得走嗎?’耿沖冷冷地問。
這一路走來少說也有一公里長,而且山洞中崎嶇難行,別說七箱了,單單一箱潘至成就扛不出這里。
‘別替我操這個心。只要找到寶藏,我有的是時間找人慢慢來搬。’他倒不在意這小問題。
他們腳下沒停,可是洞穴卻愈來愈窄。單明非走得有點驚心,她怕前方根本沒路,要是硬走被卡在洞里進退不得該怎麼辦?
‘路變小了,潘至成,你有沒有看錯地圖?’耿沖的眉頭糾結。
‘不會錯的!’他拿出地圖又確定一次。‘記號之後是往右,前方不遠處應該還有個記號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