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看看你有沒有回來……天!原來你沒死,真是太好了。’的確,看見他活著,她的罪惡感就不會這麼深了。
‘你以為我死了?’潘至成溫和的模模她的頭,笑得詭異。
‘你那天在海里失蹤……是怎麼回事?’她不著痕跡的躲開他的手。心中有了疑點,她無法再像以前一樣心無芥蒂與他說話。
‘沒什麼,我只有利用那個時候才能逃開,所以我躲在驚風島的一個礁石附近……’他看出她的疏離,臉色一暗。
‘可是,耿沖他們找到天黑都沒看見你……’她想不通他是怎麼躲的。
‘耿沖?你叫得挺順口的嘛。’他哼笑著。
單明非感覺出他不太一樣,一抹戒備悄悄提升。
‘你又是怎麼逃出來的?寶藏還沒有下落,耿沖怎麼可能放了你?’潘至成輕聲反問。
‘我?我是……’她想不出該如何回答。
‘還是他已經收服你這個嗆姑娘?’他半眯著眼,意有所指。
‘你別這樣,學長,你今天看起來好奇怪……’潘至成雖然還是斯斯文文的樣子,可是他那雙眼神卻潛伏著某種陰沉,讓她覺得窒悶。
‘我奇怪?會嗎?我不過是想知道我的推測是否正確。’他又露出古怪的笑容。
‘什麼推測?’
‘你愛上了耿沖,是嗎?’他銳利地盯住她。
單明非沉默了半晌,決定對他說實話。‘是的。’
‘是啊,兩個不時吵嘴的冤家,會愛上對方只是遲早的事……我早該知道的……’他頓了頓,接著以哀傷的口吻說︰‘我努力了這麼久,為何你對我卻無動于衷呢?’
‘你說什麼?’她愕然道。
‘我喜歡你,難道你看不出來?’他慢慢踱向她。
‘怎麼可能?’老天?這個溫和得像大哥哥的學長竟說他喜歡她?
‘看你這麼吃驚,我想我是用錯方法了。’他在她面前站定。
‘但你……你怎麼可能……我是說……’她被嚇得結結巴巴。
‘你不相信是因為你從來沒將我放在心上。’他伸手要抱她。
她立刻閃開。
這個動作惹得潘至成皺眉。‘怎麼,怕我了?’
‘學長,我一向敬重你……’她的臉色也很差。
‘那又如何?我可不要你的敬重。我一向喜歡你的熱情,在你剛烈的性子下,是顆純真的心……只是,現在那顆心已經給了另一個男人了,而且是給了你的仇人。’他冷笑。
‘耿沖不是我的仇人,我要愛上誰也是我的自由。’單明非生氣了。他變得讓人討厭。
‘既然姓耿的奪走了我欣賞的對象,那麼,他就得用那七箱寶藏當做代價。’潘至成雙手環胸,狡詐地揚了揚眉。
‘你……我太爺的日記是你偷的,對不對?’她猛地被他的話打醒。
‘是你自己告訴我有這本重要的日記……真謝謝你,我已經研讀完畢,也查出寶藏真正的藏匿地點了。’他笑嘻嘻地說。
‘你真過分!枉費我這麼相信你的人格……’她忿忿地瞪著他。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她從沒想到他會是這麼陰險的小人。
‘人格?人格只是人類對捉模不定的人心所想出的制衡代名詞,我不相信那一套。不妨告訴你,我正在想辦法搶回耿沖手里的那份地圖,你的自投羅網倒省了我不少事。’他斜睨她一眼。
‘你想干什麼?’她低喝。
‘打電話給縱橫幫,通知他們「統領」耿沖的女人在我手上。’潘至成說著便拿出一支行動電話,撥了號碼,像只等著玩弄老鼠的貓般陰笑著。
‘寶藏對你有這麼重要嗎?’單明非怒斥。七箱寶藏竟能讓個斯文人變成小偷和惡棍,還有什麼比這個更令人失望的?
‘你不會懂的。’
‘你不應該是這麼貪財的人。’
‘這不叫貪財,這是我的興趣。’他笑了笑。這時電話正巧接通了,潘至成正想開口,單明非倏地沖過去打掉手機,然後往大門逃去。
‘明非,站住!’潘至成立刻追出,在電梯門口抓住了她。
‘放手!’她放聲尖叫。
‘該死!傍我進去!’在引起他人注意前,他將她押進電梯,離開公寓。
‘學長,你到底要財寶做什麼?你日子過得好好的,衣食無缺啊!’單明非邊走邊轉頭說著,同時暗暗吃驚瘦削的他力道竟然這麼大!
‘哼!你根本不了解我的處境,給我閉嘴。’潘至成帶她上車,把她綁在後座,然後驅車朝海港方向前進。
‘你要帶我去哪里?’她只能瞪著蔚藍的天空發問。
‘出海。’
‘你沒辦法出海的,港口都是縱橫幫的地盤,而且驚風島也有縱橫幫的人駐守。’她提醒他。
‘誰說我們要去驚風島了?’他反問。
‘不是?’她傻住了。不去驚風島,那他要去哪里?
‘你爺爺是個老胡涂,沒發現你大爺在地圖上設了一道防線。那本日記後面的幾篇都是用馬來文記載著地圖的真正看法,現在只要拿到地圖,七箱滿滿的財寶就都是我的了。’他得意地笑著。
‘沒那麼容易!你根本沒有船只出海。’她潑他冷水。
‘你以為我是怎麼逃回來的?’他冷笑。‘在我媽的別墅後面有個自己的小碼頭,也有一艘自己的汽艇,你別窮擔心了。’
他有船?
‘你究竟是什麼人?’她忽然覺得他好陌生。
‘我是誰?問得好。等出了海,我會慢慢告訴你。’他笑著加快車速。
單明非已搞不清誰是誰非,她的周圍好像被大風吹過,好人壞人互換了位置,唯一沒變的,是寶藏的吸引力。大家對那七箱寶藏都誓在必得,而她莫名其妙地成了籌碼,怎麼辦?
雹沖會答應用地圖來換她嗎?會嗎?
※※※
‘人呢?’
雹沖怒氣沖沖地在住處中走來走去,煙一根接著一根抽,此刻的他已瀕臨爆炸邊緣,有哪個不要命的就來試試他的暴怒旋風吧。
‘還沒找到。’擎南小聲地說。
‘我才走開二十分鐘,她就不見了!這是怎麼回事?難道她想逃?’耿沖一拳捶在牆上,大聲吼著。
昨夜的纏綿還在他腦中盤旋,單明非的體香依舊縈繞在他鼻息之間;他早上不過和擎南回總舵辦一件事,不忍心叫醒熟睡的她,孰料匆匆趕回,她卻消失無蹤,沒有留下只字片語。
懊死!她在和他玩什麼游戲?
三個鐘頭了,這一百八十分鐘,他過得像在地獄一樣。樓下的當值守衛只說看見一個‘好像’是她的女人在七點十五分走出大廈,攔了輛計程車離去。
她要去哪里?她拿走了她的背包,里頭有護照、證件和錢,她該不會想離開新加坡,飛回台灣吧?
‘離境名單中沒有她,統領。’擎南報告情報網傳來的最新消息。
‘繼續找!’耿沖第一次了解什麼叫作‘煎熬’,他的心正像被熱油煎著,滾水熬燙一樣痛苦。
突然,擎南從情報網得到一則大消息,他興奮地對耿沖說︰‘統領,我們埋伏在何氏企業里的人有重大消息傳來。’
‘現在還管什麼鬼何氏企業?’耿沖氣得咆哮。
‘冷靜點,統領,這件事肯定和單小姐有關。’擎南道。
‘和明非有關?什麼事?’一听事關單明非,耿沖表情丕變。
‘何氏企業現任董事長何清蘭的先生姓潘,祖父也是個海盜,听說還是咱們曾祖的手下。因此,她先生從很早以前就對當年的海盜歷史有興趣,喜歡收購一些海盜遺留下來的骨董物品。何清蘭對他的興趣不以為然,所以很少資助他。她先生死後,她兒子繼承了這項嗜好,也對海盜的一切相當有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