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沙啞的制止聲從她口中冒出。單明非雙眼著火地瞪著他,這無恥之徒竟想用他的手踫她?門都沒有!
‘告訴你,不把衣服換下,寒氣會侵入你體內的所有器官,到時你就會毛病百出,疾病纏身,就像那些海草纏上你一樣……’他冷冷地警告。
海草?這個比喻讓她打了個哆嗦。
‘我……自己月兌,你……走開……’她佯裝鎮定,但發抖的雙手卻泄漏了她的驚恐。老實說,在海底于生死送緣掙扎的那一幕已變成她心中最大的夢魘,她不知道得花多少時間才能將它排出腦海。
‘還是要請你那位學長來幫你的忙?’他斜靠在門邊訕笑,光果的上身骨骼與肌肉協調地相融,展現出超凡的男性魅力。
‘不用……’她和潘至成僅止于學長學妹的關系而已。
‘我也看出你們不是情人的關系。或者應該說,還在醞釀階段?’他不鈍,那個姓潘的眼神全繞著單明非打轉,會沒企圖才怪。
‘不勞你費心猜測……’她深深吸一口氣,試著穩定抖得離譜的手。
‘我是懶得猜,反正不管你們是什麼關系,都與我無關。因為從現在起,你們兩個對我而言只有一個稱謂——俘虜!’他冷笑著。
‘什麼意思?’單明非驚疑不定地盯著他。
‘意思就是,你和姓潘的直到我找到寶藏為止,再也不能離開了。’雙手環在腰上,耿沖露出自從與她見面以來,第一個暢懷的笑容。
‘你怎麼會知道寶藏的事……’她及時打住,駭異地瞪他。
‘打從你一上船我就知道了。你是為那七箱寶藏而來,對不對?’他走近她,以一種睥睨的眼神掃過她勻稱的身材。嗯,還挺豐滿的嘛!
‘你……’單明非還未從死亡的恐懼中回復,不料緊接著又跌入另一個慌亂之中。
‘六十多年前,一個叫善同的海盜趁著混亂,偷了驚風島洞穴中七箱不屬于他的財寶。但財寶太重,他帶不走,只好將財寶沉到島外的地塹,準備隨時回來拿取……’他慢慢地把往事揭開。
‘你……你偷看了我的筆記?’單明非第一個念頭便是他偷看爺爺的筆記及太爺的地圖,可是,筆記本上並沒有提到太爺的名諱啊!
‘看是看了,不過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只除了善同藏寶藏的地點。’
‘我不懂……你怎麼會知道我太爺的名字?’她覺得自己又缺氧了,他究竟是什麼來歷?
丙然,她正是善同的曾孫女!雹沖莫名地嫌惡起她的出身,一個叛徒的後代居然會落進他手里,看他不好好替先祖出口氣!
‘因為,我才是那批寶藏真正的主人。’他傾身,雙手搭著沙發的扶手,正好把她圈在身前,嘴角浮起冷酷的笑意。
真正的主人?這是什麼意思?這批寶藏是當年海盜們的東西,真要說起來,寶藏的所有人也該是那三位姓耿、倪及上官的海盜首領,但爺爺不是說他們當時被英軍所擒,不可能再出現的嗎?難道,事實並不然……
一想到這里,她的心又驚顫了一下。
‘我姓耿,叫耿沖,相信你應該知道當年海盜頭子的兩個屬下各姓什麼。’他很高興在她眼中發現預期中的驚恐。
‘耿沖?’他姓耿!
‘是的。’
‘耿家的後人?海盜的子孫?’她的眼楮愈瞪愈大。
‘沒錯。’
‘可是……爺爺說你們……那三個海盜頭子早已被捕處死了……’
‘很顯然善周的訊息有誤,因為我曾祖不但沒死,還建立了龐大的縱橫海運,造福後世。’他的臉離她很近,近到連她的害怕都聞得出來。
‘縱橫海運?’天!這個勢力雄厚且揚名國際的海運公司竟然是海盜們組成的?
這下子完蛋了!單明非忽然听見夢想龜裂的聲音。
爺爺啊,我會被你害死!喉嚨發疼的她已經連壓驚的口水都擠不出來了。
‘謝謝你特地來告訴我們寶藏的位置,這個謎已困擾我們縱橫幫幾十年了。’難得咄咄逼人的她也有灰頭土臉的時候,耿沖的心情因她的失措而大好。
‘縱橫幫?’那又是什麼鬼?
‘看來你是不知道了。容我向你介紹東南亞勢力最大的地下組織——縱橫幫!’他輕拍自己的胸膛,不介意讓她更清楚地知道她在和什麼人打交道。
‘你是說……你們既是海盜,也是黑道?’她背脊冒著冷汗。
‘海盜是過去式了,而黑道這個名稱又太籠統……嚴格說起來,我們不過是在東南亞,尤其是新加坡擁有較大的威勢而已。’
看他刻意說得謙虛,單明非就更了解自己的處境有多糟。她簡直是到人家的地盤去挖人家的寶一樣,找死嘛!
她依舊怔忡地看著他,內心的恐懼摻雜著更多的沮喪。
‘現在,寶藏的事交給我們就行了,不用再麻煩你下海賣命找尋。’他揚揚眉,大聲宣稱。
倒楣啊!爺爺還說全世界只有太爺知道寶藏的事,她怎麼會笨到去相信爺爺的話和太爺的日記呢?
看樣子她也別巴望發財了,把寶藏讓給他們去找,她還是早些回台灣比較安全。
‘好,寶藏的事我不插手了,統統還給你們,那你可以讓我和我學長回去了吧?’她不願為了寶藏而去了性命,干脆放棄。
‘恐怕不行。’他憐憫地搖搖頭。
‘為什麼?我都說不要寶藏了……’她勃然大怒,怒氣使血液沸騰,四肢竟慢慢暖和多了。
‘你知道太多了。’他又倒了一杯酒,一口飲盡。
‘知道太多?難不成你想殺我滅口?’她驚呼。天!這一趟夢想之旅搞不好真的是自尋死路。
‘還沒決定,等帶你們回幫里再定奪。’
‘定奪?定奪個屁!我一上岸就去告發你,看你如何決定我的生死!’她氣得大喊,喊完喉嚨更痛,痛就心情更差,心情差當然就更氣……她已墜入這可悲的惡性循環里了。
‘不瞞你說,新加披幾乎全是我們的地盤,你想活著離開是不可能了。’
‘你……’她倏地站起來,一把拿起面前的酒杯摔向他,隨即又虛軟地倒下去。
雹沖輕易地閃開,杯子撞上木牆,碎了一地。‘好好休息吧,我們還有一個小時會回到港口。’
‘讓我見我學長!混蛋!’她氣得扯開仍有點沙的嗓子怒吼。
‘省點力氣,姓潘的已被擎南擺平了,你的救星听不見你的呼喚的。’耿沖說著,大笑地走出艙房,順手將門鎖上。
懊死的海盜!他到底想拿她怎麼樣?
單明非既驚且懼地盯著地板上那些碎玻璃,那仿佛代表著爺爺與她共同的夢想就此崩解。
尋寶夢啊!碎得一塌胡涂。
※※※
‘放開我!’單明非殺豬似的叫聲響遍整個電梯。
‘你給我安靜點!’耿沖厲喝一聲,待電梯在十九樓停住之後,他大步走出電梯,將她扛進一間布置得極具現代感的大房間,並且毫不客氣地將她丟在黑色沙發上。
單明非憤怒得想殺人。她一回到新加坡港口,就被耿沖像布袋一樣扛進他的跑車,擎南則奉命帶走昏迷的潘至成。一路上她根本沒有機會逃走,只能扯著又腫又疼的喉嚨亂喊,並瞪著耿沖將她帶往未知的目的地。
後來,他將車子駛進一幢高樓的地下停車場,又扛著她搭電梯來到這里……
他簡直把她當成行李看待,不是扛就是扔!
‘你……你把我學長送到哪里去了?’全身軟弱無力的她從沙發上撐起身體質問。
‘放心,我還不會殺他。不過若是待會兒你不好好回答我的問題,那我就不敢保證會不會拿你溫柔的學長開刀。’他齜牙咧嘴地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