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柯伯邑只是不願意管理公司而已,她好奇他真正的能力有多少。
「我是知道了,但我真不知道該驚喜還是憤怒,想想,幸好我父母都死了,尤其是我父親,否則他若親眼目睹他的‘兩個兒子’自相殘殺,可能會更痛苦。」他譏諷地道。
她保持沉默,這是柯家的恩怨,她一個外人不便說什麼。
「兒子!多可笑,康正時竟會是我父親和一個女佣生的私生子,一個比我大十歲的哥哥!」他的音調高了,怒氣止不住地往腦門沖。
「冷靜點。」她走到床邊,怕他過度激動使傷口裂開。
「教我怎麼冷靜?他跟在我父親身邊十多年,我早就認識他了,我卻該死的從沒想過他和我父親之間會是這種關系,更夸張的是,他竟想殺我!殺他的弟弟!」他將那些資料揉成一團,往床下一丟,氣得大吼。
「他的母親被柯家趕出門,孤苦無依地生下他,母子倆艱難地過著日子,他說他能不怨嗎?」她淡淡地道。
「是!他怨,他恨,他干嘛不找我父親算帳,偏偏要對付我?他的遭遇又不是我害他的,他憑什麼在我父親死後並我的麻煩?」他氣極了。冤有頭,債有主,他老爸的風流帳為什麼得由他來扛?
「他不是不對付你父親,而是他也不知道他自己的身世。」她把她查到的資料遞給他。
「我不想看!」他揮手打掉那些紙張。
冷觀皺了皺眉,才說他沉得住氣他就又躁怒起來。
「是你父親主動找上康正時的。根據我的調查,康正時在替長邑工作之初根本不知道他和柯家的關系,直到前年……」
「前年?」他心中一動,前年年底他接手長邑就發生許多事,其中最大的一件事就是由他主導的一樁投資案賠了將近一千萬,而他的父親正是因此被活活氣死,難道……康正時那時就已展開了報復?
「康正時似乎是無意間得知自己的身世。我看過長邑的經營狀況,從前年年底開始,長邑的許多發展就受到莫名的打壓,那些都很可能是有決策權的康正時在動手腳。」她分析著她得到的資料。
「你是說……長邑這兩年來的負成長都是他搞的鬼?」他忘情地扯住她的手。
「是的。」她沒有甩開他,容許他在這時候發泄的舉動。
「天!那我計劃的投資案會虧完全是他從中作梗了?他竟是間接殺了我父親的凶手?」他又激動了。
「柯先生……」她真擔心他的傷會惡化。擔心?她立刻愣住了,她在擔心柯伯邑?
「他這個混球!他害慘了我,也害死了我父親,現在食髓知味,又找個會法術的人來對付我,他還真狠!」他氣得雙拳往床上猛打。
「住手!你想讓你的傷口再度流血嗎?」她連忙伸手壓住他,阻止他亂動。
「我還管什麼流不流血?我現在就要到公司去和他對質,我要親手撕破他的假面具,看看他究竟對我和柯家什麼企圖!」他說著推開她,跨下床,但因血氣逆流,加上動作太大,傷口處又冒出鮮血,痛得他往地板上癱倒。
「啊……」他蹙緊了眉,手捧著腰側低呼。
「身體受傷還逞什麼強?笨蛋!」她跟著蹲體,忍不住罵了一聲。
「你……你罵我笨蛋?」他抬起頭,一肚子氣正好全都向她發作。「你這個徹頭徹尾冰做的女人懂什麼?你根本沒有七情六欲,沒有喜怒哀樂,別人的苦恨你無關痛癢,別人的死活你毫不關心,你有什麼資格在這里對我吼叫?你憑什麼?」
冷觀靜靜地讓他喊個夠,才慢慢地說︰「都是你在吼叫,我可沒有。」
「你……」他說不出話來,腰部的傷口如同要被扯裂,痛得他倒抽一口氣,整個人蜷在地上。
「喂,你怎麼了?」冷觀急了,將他扶起,坐倒在床上,看見他腰部的繃帶已染成紅色,臉色更加難看。這個笨蛋把自己弄行更嚴重了!
柯伯邑喘著氣倒在枕頭上,眼楮直瞪著她,怒氣未褪。
「你就不能冷靜一點嗎?現在去找康正時有什麼用?沒有證據他是不會承認的,而且他身邊還有一個隨時能讓你著火的神秘人,你去了不等于送死?」她怒沖沖地回瞪著他,並著手拆開他腰部的繃帶。
柯伯邑稍稍讓腦袋降溫後,這才看清她美麗的眼中有著焦灼與責難,好像對他的傷勢極為關注。他微怔,氣沒來由地全消了。
「在我找出那個隱藏在康正時背後的超能者之後,你再去和康正時談你們‘兄弟’之間的恩仇,現在,你夠聰明的話就先把身上的傷治好,不然你哪來的力氣與人家對抗?」她逕自說著一大串話,將繃帶拆掉,準備用冷凍療法來止血。
冷觀難得一口氣說這麼多話,她在關心他?柯伯邑滿腔的怒火已被雀躍取代,他暗暗觀察她的表情,盯著她低垂的眼瞼上又密又鬈的睫毛,驚喜地發現她對他已不再端著唯一一種冰冷的臉孔,她現在的樣子就像個愛叨絮丈夫的老婆似的……
老婆!這個想法讓他的心髒忽地抽緊。
「你怎麼了?」見他久久沒有回答,她抬眼端詳著他的臉。
「我……這該死的傷口怎麼這麼痛?」他故意表現痛苦狀。
「十公分深的刀傷,能不痛嗎?」她微微傾身,想審視他的傷。
「啊!又流血了!」他低呼。
「我看看。」她暗暗著急,向他靠得更近。
他趁她探身時,猝然將她拉向自己,在她還示意識到他的企圖前,飛快地吻住她的唇。
冷觀愣住了,反射性地想推開他,但想起他身上的傷;想凍暈他,又怕他虛弱的身體受不了寒氣,就這麼一耽擱,他的手已勾住她的後頸,另一只手將她攬進懷中,給了她一個結結實實的熱吻。
雖然吻過她兩次,但第一次是她為了救他,滋味不夠;第二次則處在失心之時,他也沒有真實的感受,只有這一次,柯伯邑算是真正品嘗了冷觀清芬如雪的氣息的宛如松香的體香。
他怎麼會認為她是個不男不女又冷血的怪胎呢?
他細舌忝著她的唇舌,不禁暗罵自己是個拙目的呆子。
她的唇乍踫之下雖然冰冷,但當他挑開她的口,便立刻感受到能將萬物融化的溫暖,她不是冰,她是新雪,飄落在他心上就化進了他的每一個細胞,融進他的血液。
冷觀對自己的反應有些愕然,她該生氣的,但她卻什麼也沒做,任由他對她做著放肆的舉動,甚至還讓他點燃了內心被冰封多年的火種!
她從未想過一個男人的吻會把她冰冷的世界瓦解。
柯伯邑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低頭看著她迷惑絕美的臉龐。
「冷觀……」他低喚著她的名字,每喚一次就輕吻她一次,從她的眉心、眼楮、鼻尖、耳垂再到嘴唇,有如對待珍寶一樣。
「你……」她恍惚了,他赤果的上身正散發著熾焰狂熱,暖烘烘的氣流從他平滑厚實的胸膛傳入她的體內,太久沒有感受過暖意的她對這陌生的擁抱產生了近乎夢境般的迷眩,依稀間,她仿佛回到了孩提時代,在那個她還沒遭到毆打與虐待,對人類還存有希望與信心的歲月,她也曾這麼被人呵護著,也曾這般渴望著被抱在懷里……
柯伯邑看見她半眯著眼,露出夢幻般的笑容,心里被她此刻柔美奪魂的表情震得心旌大亂,認識她一個月來,這是他第一次看見她這種不再武裝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