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考完托福,打了一封自我推薦信函傳真給麻省理工學院的電機系系主任,又辦好美國簽證,後天要去美國接受面試。」他一口氣交代了這些日子的行蹤。
「去美國……你……你真的想休學?」她瞪大眼楮。
「沒錯。」他仰頭靠在沙發上。
「為什麼?」
「這樣我就可以大大方方的愛你。」他認真地說。
「什……什麼?」她的心悸動了。
「不在同一個學校,就沒有師生關系;不在台灣,年齡的差距就不是問題。這里的規定太多,戒律太多,牽扯太多,我覺得煩!」
「但是……但是你的兵役問題……」
「我的視差超過五百度,可以免役。」他指了指自己的眼楮。
「視差?」她不懂。
「我左眼有六百度近視,右眼正常,平常戴著隱形眼鏡,所以看不出來。」
「這樣就可以不用當兵?」
「經過檢查、有了證明就可以。」
「又不確定麻省理工學院要不要讓你入學,就先休了學,這樣好嗎?」她真服了他的辦事方法。
「我一定進得去!」他信心十足地道。
「你實在……」她想罵罵他,又怕打擊了他的自信,話到一半又縮回去。
「你姊姊似乎不知道你的決定。」她想到于慎言毫不知情。
「你怎麼會知道?你打電話找我了嗎?」他欣喜道。
「我听見大家在談論你的事,不放心,才想打電話問問,可是你姊姊卻不知道你在做什麼事。」她慌慌地辯釋。
「等事情有結果,我會告訴他們,現在就說出來只會鬧翻天而已。」他不以為意,從經驗中他得知,凡事只要把結果告訴老姊老哥就好,過程就不用勞師動眾了,于家人別的本事沒有,就會大驚小敝。
「可是這樣好嗎?要不是我的話……」
「別太有壓力,這條路是我早就計劃好的,你只是讓它提早完成。」他站起來走向她。
「這樣也好,你換個環境就不會沒頭沒腦地追著我了。」她點點頭。他去美國,她在台灣,距離可以拉開兩人之間不該產生的情愫。
「不,我希望你一年的聘約結束後也回美國去。」
「什麼?」她抬眼看著他。
「別再教下去了,我們一起到美國去!」他眼光熾烈地說。
「你在胡扯什麼?我們不該再把關系搞混了,我當你是我的朋友,這樣就夠了,你要去美國念書我替你高興,但是別再對我胡言亂語了,我根本不愛你,這件事要我講幾次你才會明白?」她大聲地喊著,用刻意裝出的不耐掩飾真心。
于慎謀定定地望著她,深黑如墨的眼中有著隱藏不住的受挫,唇抿得好緊,嘴角的線條僵硬又嚴酷。
「再說一次。」他聲沉如鼓。
「我一點都不喜歡你,你讓我丟臉丟得還不夠嗎?」她不介意再說一遍。
「這是你的真心話?」
「是的。」她昂揚起臉蛋。
「騙人!」他說完一把將她摟進懷中,猝不及防地吻住她。
這是個男人的吻!不是男孩!
溫熱的氣息從相貼的唇貫穿彼此,她有一陣子的失措與慌亂,可是,當他挑逗性地索求她的回應後,她就迷失在全身竄起的快感中了。
他的愛是積極又強制的,他的吻也是,看似老僧入定的他,在自持自信下也有著原始的火熱,不燃則已,一燃驚人。
她透過他身上的薄襯衫,可以感受他結實的體魄。于慎謀這個人,除了年齡是十九歲之外,他的心智與外貌都遠遠超出他應有的成熟度,他吸引她的地方正是這點──他是一個能容忍她的迷糊、又足夠保護她的男人!
可是……她想起于慎言的話,想起她的事業和他的將來,想起祁亞威等著她答允的訂婚,想起父母會如何看待她和他,她就失去坦承愛他的勇氣。
「放開我!」她推開他,別過臉,全身因壓抑而顫抖。
「你喜歡我,我知道。」他的手還圈住她,中斷的吻讓他微喘。
「只是朋友般的喜歡。」她強辯。
「是嗎?」
「是的。」她閉起眼楮。
「那就看著我的眼楮說話,說你不愛我。」他直視著她。
她慢慢睜開眼楮,他年輕俊逸的臉孔近在咫尺,所有的愛意都寫在臉上,執著而誠摯。
「我不……」她說不出口了。
于慎謀未等她說完,忽地一陣暈眩,往她懷里倒去。
「于慎謀!你怎麼了?」她驚叫地扶住他。
「我……我不太舒服……」他緊閉著眼,狀似乏力、痛苦。
「你該不會是病了吧?天,快坐下,我幫你倒杯水……」她急忙扶他坐在沙發上又模模他的前額,不確定他是不是生病了。
「你知道嗎?考試時還要強迫自己不去想你,實在好累!」他仰頭半眯著眼楮,苦笑著。
「你……你這個呆子!」她的防線失守了,他的話讓她覺得想哭。
「這個呆子你真的不收?」他伸手輕撫著她的頰。
「笨……笨蛋……天下第一號大笨蛋!」她忍不住撲進他的懷里,摟住他。
「不,第一號是你,我是第二號!」
「呆子!」她輕啐一聲。
「不要掙扎了!你不適合說謊,助教。」他笑著反抱住她。雖是初戀,但他可不會笨得看不出女人的反應,他從她的肢體語言就能讀懂她的心。
「你到底是哪根筋錯亂了?我又不是什麼大美女,我除了會讀書外,笨拙又迷糊,像我這樣的女人究竟是哪一點被你中意了?」她煩惱地嚷著,兩道秀眉幾乎打了幾十個死結。事情的結果怎麼會變成這樣?一個小事件非但沒有拉開他們之間的距離,反而扯得更緊。
「你不覺得我們兩人湊在一起,會變得很完整?」完全的互補!他在心里嘆道。兩個星期不見,他除了想她,還深思過兩人的未來,他肯定他們一定能排除萬難在一起,只要她點頭。
「我倒覺得是個笑話。」她無力地說。
「那不是更好?我的生命向來太嚴肅,正好缺笑話。」他說著摘掉她的黑框眼鏡,吻了吻她的眼、她的鼻。
「于慎謀……」她要投降了。
「以後叫我的名宇就好,卞助教。」他輕笑。
「不要再叫我助教!」她微微蹙眉,對這個稱呼太感冒了。
「可是你的名字喊起來太男性化了。」他笑著又啄了一下她的唇。
「我爸媽都叫我小罷。」她埋在他的肩膀上說。
「小罷?嗯,挺好听的。」他摟緊她,再一次用狂吻征服她。
這是卞則剛第一次心無芥蒂地接受于慎謀的感情。
她不能回頭了,她愛他!
「等我從美國回來,再來討論你的事吧!如果我能進入麻省理工,我要把你綁在我身邊。」他低吟道。
回美國?她不想回美國是因為那里的麻煩可能不比台灣少,其中最大的一個麻煩就是祁亞威!
她煩惱著,只是,在這種溫存的時刻,她不願讓祁亞威來破壞氣氛。
一切等于慎謀回來再說吧!她慢慢閉起眼楮——
于慎謀瞞著家人去了美國,事情似乎非常順利,他在麻州停留了三天,其中一整天和理工學院的電機系系主任在一起,兩人相談甚歡,當他要離開時,系主任當場就答應讓他入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