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理由我完全不能接受。」他向前移一步,低頭看著她。
「我的理由並不是為了要讓你接受而成立,我只是把我的想法告訴你而已。你真想談戀愛的話,我勸你找個身份、年紀相當的女生,OK?把我當成對象是件可笑又愚蠢的事……」她閉起眼楮胡罵一通。
「卞則剛!」他忽地喊她的名字。
「干嘛?」她臭著臉抬頭,擔一揚起臉就覺得眼前一花,被他閃電似地偷吻了一下唇瓣,嘴里的話驚得全縮回肚子里去。
「嗄?」她立刻捂住嘴,不能置信地睜大漂亮的雙眼。吻……他……竟然吻她……
「這是定情之吻!」他賊賊地笑了。
「你……God!我的麻煩還不夠多嗎?這場鬧劇該結束了!于……于慎謀,別亂來,千萬別亂來,否則我會讓訓導處記你一次大過。」她邊警告邊向前伸直右手,繼而揉揉眉心,大呼一口氣,轉身往門口走去。
于慎謀定定地盯著她的背影,清楚地說︰「我追定你了,卞則剛!」
他的話險些又讓她跌跤,急忙扶住桌沿,她連頭也不敢回,匆匆地跑出電腦室。
罷剛的事只是我的幻覺!統統是幻覺!在逃回外語學院時,她拼命這麼告訴自己。
第三章
于慎謀仔細回想起來,他從沒正眼看過一個女孩子。他仰躺在自己的床上,雙手背在頸後,對十九年來的生命做了個短暫的回顧,想知道有沒有女孩曾在他的記憶里待過,結果,除了他大姊于慎言之外,沒有任何女孩的臉有幸被他記住餅。
他到底是為了什麼獨獨對年長自己三歲的卞則剛有了好感?
捫心自問,卞則剛並不是第一個接近他的女人,從小到大,有許多女生喜歡他,只是他全沒將她們放在心上,連那天忽然約他的外文系那個叫許瀠的女孩長得是圓是扁他都不記得了,可是,卞則剛卻能讓他睜開心眼、打開心扉,讓他破例地把她瞧個清楚。
為什麼?
或者和自己的個性有關吧!他想。
案母過世時他才七歲,乍然的無助讓他逼著自己早熟獨立,雖是家中老麼,但他從不讓自己成為家中的累贅,相反的,他用一種特有的模式來偽裝自己、保護自己,不斷地強迫自己跟上哥哥姊姊的腳步,他是怕被大家嫌棄,所以長久以來他都要求自己要長進,不能讓家人操心、費神,才會形成他這種「少年老成」的小老頭個性。
他是太早熟了,而且熟過了頭,因此在成長的每一個階段中,他總比身邊同齡的孩子來得沉穩,那些好玩好動的少年和他在一起就顯得太過幼稚,這也是他一直瞧不起同輩朋友的原因,他認為沒有一個人和他頻率一致,沒有一個人和他聊得起來。
想來也挺可悲的,他是個沒有童年的小孩,因為他的心智從孩童一下子跳到青少年,中間那段可以盡情歡笑的歲月就在他的自我壓抑下被抹掉了。
這就是卞則剛吸引他的主要因素!
她既有著成年人的端正持重,又有著少年的天真單純,她在學術上的涵養正是他欣賞的焦點,而她在人情世故上的率真又彌補了他對童年的遺憾,兩者互相烘托之下,就形成了她特圾的魅力,一種介于成熟與天真之間的魅力。
他早就發現她的特質,才會一步步陷入此生唯一的一次戀愛中。
他是認真的,他一再強調,好不容易遇上喜歡的女人,年齡的差距又算什麼?老姊不也嫁了個比自己小三歲的男人?何況他對世俗禮教的規範向來不屑,愛就愛了,誰能說他的不是?
剩下的難題,就是如何讓卞則剛拋去成見接受他的感情。她那倔強頑固的腦袋要疏通可能不容易,不過無妨,他才十九歲,有得是時間陪她一起耗,總有一天會讓她也愛上他。
這麼一想心情就舒坦多了,他從床上一躍而起,從皮夾里抽出一張支票看了看,又放回去。前些日子他去面試一家電腦軟體設計公司,他們要他設計一份簡單的程式,他當場就交出漂亮的成績單,讓那家公司的負責人贊賞不已,立刻高薪和他簽了聘雇契約,要他幫忙設計軟體。這筆錢能使他的存款金額再度增加,他出國留學的夢想就快實現了。
他打算出國念書,不想繼續在T大浪費時間,這里的教育方式和他的理想差太多了,他需要更寬闊的空間。
為了慶祝這筆外快進帳,他決定去參加世界的資訊展,看有沒有什麼新產品和新軟體可以參考。
走出房間,于慎言就從房里探頭對他說︰「今天星期日,不管你去哪里,晚上回來吃飯!」
「我中午就回來了。」他坐在鞋櫃旁,邊穿鞋子邊說。
「中午我不在,慎知當值,慎行泡妞,你吃自己。」于慎言在她的臥室里喊道。
這就是他那名為「慎言」的老姊講的話!文辭簡扼得會厥死人!
「知道了!」他聳聳肩,背後起背色,走了出去。
真不懂大姊回來干什麼?自從她結婚後,對三個弟弟就放羊吃草了,以前像老母雞護著小雞似的精神全不見了,這大概是了那個上道的姊夫教出來的吧。這也好,他們倒輕松多了。
搭公車前往信義路,在世貿中心站下車,一路上他清爽高挑的身形引來不少注目,甚至還有兩個自稱是某家廣告公司的人跑來問他要不要當模特兒拍廣告!
「不!」他精簡明確的拒絕,讓那兩人踫了一鼻子灰。
「你真的很合適!請考慮考慮!」那兩人拼命說服。
「我說不!」他冷冷地重復一遍,逕自走入展覽會館內。
「哇,夠帥又夠酷!」那兩人惋惜地嘆道。
花了三個鐘頭看展覽,他餓得發昏了才走出展覽會館,正想找家館子吃午餐,就看見卞則剛站在前方不遠處的路口,瞪著她的車發呆。
真巧!他和她還真有緣。他暫時忘了饑餓,大步走向她。
穿上牛仔褲和長袖T恤的她看起來更年輕,和他今天的穿著正好相配。
「鑰匙又不見了?」他在她面前直接問道,根本不用猜。
卞則剛抬起頭,一看是他,驚惶地轉身就走。
「喂!你干什麼?」他立刻拉住她。
「我不認識你。」她兀自低著頭。
「我倒認得你是卞則剛!」他大聲地說,引來過往行人的側目。
「放……放手!你該叫我助教!」怎麼會好死不死踫上這小子?她急紅了臉,叫苦連天。
「別像見了鬼一樣逃開行嗎?」他沉下臉來。
「我哪有逃?我是要去找我的車鑰匙。」她紅著臉反駁。
「你又把鑰匙丟到哪里去了?」
「我……也不知道……」這才麻煩!唉!
「別急,告訴我你剛剛去了哪里。」他安撫她。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她推了推眼鏡,瞪著他。
「我是想幫你找,小姐!」他無奈地雙手環胸,抿緊唇。
「哦……抱歉,我想想……我開車來到這里,停好……對了!罷剛在前面那家餐廳點了菜,可是忽然發現沒帶錢包出來,所以就趕快跑出來……」她把自己的丑事抖出來。
他听著又忍不住揚起嘴角了。這個迷糊女人!
「那走吧!我肯定你的鑰匙一定放在那家讓你匆忙逃逸的餐廳里了。」他拉著她的手往前走。
「啊!等等,于慎謀,這樣不好啦……」她快步跟上他,滿心擔心回去會丟臉,反而忘了她的手正被他緊緊握住。
他拉著她走進那家格調不錯的西餐廳,向櫃台詢問之後,服務生親切有禮地拿出一串熟悉的米老鼠鑰匙遞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