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咳咳咳!」方茵倉皇間吞了幾口咸澀的海水,岔了氣。
「是你!」江澄回頭看見那張冷艷的容顏,皺了下眉頭。
必瑾之微跛地走近他們,嘴角掛著譏笑,說道︰「成了亡命鴛鴦了?」
「我們之間有仇嗎?關小姐。」江澄扶起方茵,冷冷地看著她。
「你說呢?若沒有仇,我干嘛費盡苦心來擊倒你?」關瑾之又向前跨一步。
「我並不認識你。」
「但我認識你,也認識你父親。」她笑得極其詭異。
「我父親?」江澄揚了揚眉,無法置信。他父親死了十多年了,怎麼可能和這個二十來歲的關姓女子結下仇怨?
「沒錯,你父親,江景濤。」
「他早就死了。」
「那你只好下地獄去問他原因了。」關瑾之一說完就撲上來,矯健的身手實在看不出她的腳有問題。
江澄推開方茵,輕易地架開好的攻擊,兩人于是在水深及膝的水中對招,你來我往,難分軒輊。
方茵在一旁干著急,她看見海水深處已出現一艘游艇,一定是她二哥來接她和江澄了。
怎麼辦?再打下去,嚴冷的和下就會圍上來了。
江澄也發現情況危急,立刻展開嚴厲的反攻,三兩下就將關瑾之逼到岸上,然後一個後旋踢,硬是將她掃出海面。
「茵茵,走!」他奔過去拉住方茵,沖進水中。
方茵愈走愈覺得水深,一顆心狂跳不已,尤其是水要淹過脖子時更是全身拌瑟,仿佛就要滅頂。
「澄……澄哥……」
「別怕,吸口氣,然後閉氣,我們在三十秒之內就可上船。」江澄安撫她。
方茵因害怕而稍稍遲疑,她不自覺回頭留戀岸上厚實的土地,卻發現關瑾之也朝他們游過來。
江澄回頭看了一眼,低咒一聲,終于從腰間抽出一把小刀向關瑾之射出。
必瑾之只覺得肩上一陣劇痛,空氣中已有了血腥味。
「江澄,我不會放過你的。」她怒吼著,忽然沉入水里。
方茵以為江澄殺了她,呆了半晌,無法行動。
「快走!」他攔腰魍抱起方茵,朝方騰的那艘游去。
海水一波波地灌進方茵的口鼻,她強忍著痛苦,短短一百公尺的距離對她來說卻有如三千公里,時間慢得駭人。
終于來到游艇旁,方騰伸手拉住方茵,朝江澄大喊︰「快上來!旗幫發現我們了,他們出動所有船只往這里來了。」
方茵跨上了船,兀自喘著氣,方騰讓她坐在後座,又伸手要拉江澄,就在這瞬間,方茵看見江澄身後突然冒出一顆頭顱,嚇得差點昏劂過去,待定了定神,才看清那是關瑾之,她正浮出水面,手里拿著一個鐵罐,要往江澄的後腦砸下……
「小心!」她大吼一聲,不顧一切跳下船,撲向關瑾之。
必瑾之見她來勢洶洶,順手按了手上的鐵罐噴霧,方茵只覺得雙眼刺痛,慘叫一聲,跌落海里。
「茵茵!」方騰和江澄同時喊道。
江澄立刻又跳入海里,隱約見方茵的身體一直往下沉,連忙伸手抓住她的手,將她拖回游艇上。
而方騰也沒有閑著,他早把關瑾之拉出水面,將她綁在後座。
「你這個婆娘,你向我妹妹噴什麼東西?」他扯住她的長發問道。
「你問江澄啊,他最清楚了。」她臉若寒冰,左肩血流不停,卻連眉毛也不皺一下。
「快走!茵茵傷到眼楮了。」江澄著急地抱著昏迷不醒的方茵,方才那熟悉的氣味,正是他研究的馬幽里神經毒素。
「到底被什麼傷到?」方騰焦急地問。
「馬幽里神經毒素!」
什麼?方騰大吃一驚,立即發動游艇,一個一百八十度回轉,朝另一頭破浪而去,把旗幫緊追而來的船只遠遠拋在身後——
方茵被送往醫院急救,關瑾之也被方騰揪到醫院包扎傷口,兩個女人在病房里治療,廊外五行麒麟則焦慮地走來走去,他們最擔心的是方茵的眼楮。
「馬幽里毒素如果傷到眼楮,後果如何?」方騰來回地走著,最後定在江澄的面前。
「這種毒素以干擾神經系統為主,要看方茵的視神經有沒有受到嚴重的毒害,才能斷定後果。」江澄心神不寧地靠在柱子旁,身上的濕衣服已換下,可是那顆懸著的心始終無法落地。
「會不會……」方騰問不下去,一想到方茵的眼楮有可能失明,他就煩惱不已。
「該死的,我們不該一直為了收納旗幫而任他們胡作非為的。」丁翊臉色凝重地一拳擊在牆上。
「當初我就說要一舉將他們擊垮,可是你們卻不听!」武步雲最恨旗幫的囂張,他武家船運忍耐旗幫忍得夠久了。
「如果能掌握旗幫,對祥和會館會很有幫助的,長老們也都這麼認為。」林劍希坐在長椅上解釋著。
「旗幫有許多水上的管道,嚴老大雖是個莽漢,但還通情理,只是我沒料到有人在幕後操縱一切,把嚴老大弄死,再利用嚴冷來對付我們……」江澄的眼楮瞪著正從治療室走出來的關瑾之。
「你到底和茵茵有什麼仇,要用那種毒素傷她?」方騰氣得火冒三丈,一看見她走出來就沖向前扯住她的手腕質問。
必瑾之沒有回答,眼光越過他,落在遙遠的窗外。
「方騰,別問了,她不會說的。」江澄冷冷地走近她,眼光幾乎要射穿她石雕般的面容,「你居然能解開我電腦上的密碼,還能依我的程式制造出這種毒素,算你厲害,不過,你殺了嚴老大的這件事,我看你得去跟嚴冷說清楚。」
必瑾之還是不吭氣,看不出她在想什麼。
「先把她留在祥和會館,等查出她的來歷,再進一步解決咱們與旗幫的過節。」丁翊很訝異整年事全都是眼前這個女人搞出來的。
「嚴冷會不會上門向我們要人?」武步雲問道。
「他不敢。出了香港仔,整個香港都是我們的勢力,他不會輕舉妄動的。」江澄沉聲道。
「他最好別被我逮到,否則我要把他砍成十八塊丟進海里喂鯊魚!」武步雲氣呼呼道。
丁翊走向方騰,拍著他的肩膀說︰「你爸媽知道茵茵的事嗎?」
「我還不敢告訴他們。」要是被他老爸知道了他寶貝女兒的眼楮受傷,怕不一路殺到旗幫去討回公道。唉!說起來,方家最像方敬華的就是方茵了,一樣的莽撞。
「先告訴你媽,讓她來制住你爸,免得你爸氣得不可收拾。」丁翊也了解方敬華的暴躁脾氣,還好古明珠一向能管得住老公,真是一物克一物。
「我知道。」方騰早就為這件事傷透腦筋,現在不說,等方茵回家休養時,還不是會穿幫。
大家陷入一片沉默。沒多久,方茵被推出來,眼楮上蒙著紗布,躺在病床架上,那種蒼白與死寂,讓他們這群男人難過得要命。
「茵!」方騰走到床邊輕喚著。
「二哥?」方茵已恢復神智,听見方騰熟悉的聲音,左右搜尋著他的位置。
「我在這里。」方騰一把握住她白皙的小手,百感交集。他那個生龍活虎的妹妹跑哪兒去了?躺在床上的嬌小女子一點都不像原來的方茵。
「她的肺部進了點水,呼吸還不太順暢,先別讓她說話。」醫生交代一聲,吩咐護士將她推進病房。
「是。」方騰黯然地放了手,皺眉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