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過,叔公比我厲害多了。」闕正罡順口給闕法天戴了個高帽子。
「再厲害也不行,那鬼家伙我收伏不了。」闕法天沒給迷湯灌昏,冷冷地拒絕。
「什麼?」闕正罡詫異地問。
「不什麼,我老了,功力變差,那惡鬼的咒下得太重,到死都不會放過這丫頭,得有個年輕力壯又能通靈的陽性才能制得住他。」闕法天說著一雙小眼直盯著闕正罡看。
「那不就在說你嗎?」黎智薔醒悟地轉頭看著闕正罡。
闕正罡豈會听不出他在推卸,蹙了蹙眉,通︰「叔公,別這樣,我學校的課很忙,又要研究古文,沒時間幫黎小姐,而且我又不懂各種法術,怎能做這件事?」
「我說正罡啊,這可是你自己去惹來的麻煩哦,誰要你沒事點出這丫頭的前世?你以前從不會主動和人提起這種事的,偏偏見到她就封不住口,所以這件事全是你自找的,你得對她負責。」闕法天將事情撇得一乾二淨。
「這……」闕正罡啞口無言。沒錯,他至今仍搞不懂自己干嘛在電梯內初遇到黎智薔時會多嘴。
「其實不瞞你們,我踫巧在昨天向太上老君起誓要退休了,從此金盆洗手,封了眼,不再替人看相解厄,因此,丫頭你的事就讓正罡幫你吧。」闕法天說著打了個呵欠,一副懶散的樣子。
「封眼?你是在開玩笑吧,叔公?」闕正罡嚇了一跳。闕法天不干了,那不就意味著他得接手他的工作?天哪!這下子可糟了。
「正罡,咱們闕家每代都有通靈人出現,幫人消災解厄是義務,你爸本來也有這種能力,可是他一結婚這能力就消失了,現在我退休,你就成了闕家唯一有能力的人,理所當然這丫頭的事就要落在你頭上。」闕法天笑嘻嘻地看著他。
「可是我對這些不感興趣啊!」闕正罡現在知道他之前不好的預感是什麼了。敢情逃了多年的義務仍然繞回他頭上?
「沒興趣也要做,這是咱們闕家袓宗發的誓。」闕法天正色道。
「但是……」
「好啦!我和醫院約好今天去檢查心髒,沒時間陪你們了。」闕法天擺擺手,站起身,準備送客。
「叔公!」闕正罡爬梳著短發,清俊的臉全是為難。
「時候到了,你自然會知道該怎麼做,不過我可以先透露一點,十天後的一整個月,你最好別讓丫頭離開你的視線。」闕法天好心地提供一點訊息。
「什麼?」安靜了半天的黎智薔忍不住問道。
「因為七天後就是閏鬼月初一,陰盛陽衰,對你大大不利。」
「可是以前的農歷七月我還不都沒事?」她才不信哩!
「別太鐵齒,小丫頭,閏七月的陰氣之盛,非一般人所能想象,況且你今年正好運勢大弱,有病喪之虞,我勸你最好小心點,找個陽氣沖天的男人陪著你……」
「教我去哪里找個陽氣沖天的男人?」她快受不了地低喊又跺開。
「喏,這里不就有現成的?」闕法天朗闕正罡努努嘴。「他是正月初一午時生的,正氣凜然,陽氣最旺,有他在,你就沒事。」
「他?」她愣了愣,要闕正罡陪她一個月?怎麼可能?
「叔公,你別鬧了,我哪有時間陪她?我還要教書研究……」闕正罡揉揉眉心,努力想把被推到面前的燙手山芋擋掉。
「隨便你,反正這丫頭下場如何不關我的事,你愛幫不幫……」闕法天話說到一半,就听見樓下叭叭兩響,拄著拐杖走向門口,說︰「好了,人家來接我了,不陪你們了,保重。」
「等等,叔公!」闕正罡趕上前喚住他。「如果要幫黎小姐,我該怎麼做呢?」
「啐,以前要教你你不學,現在才手忙腳亂。去,我房內有兩本書,帶回去看吧!」闕法天白他一眼,指指布簾內的房間。
「書?現在才看來得及嗎?」他皺著眉頭,感到無力。
「書只能教你三成,其它的就靠你發揮了,你有你自己想象不到的能力,只是你不去正視而已,正罡……」闕法天忽然高舉起手搭在他的肩上,壓低聲音道︰「你叔公我可能大限已到,不過,若有喜事沖一沖,或者能夠活下去,加把勁,闕家的義務就暫時交給你了。」
「什麼?」他听得大驚。叔公說的是什麼話?
「加油,那陰魂很凶猛,你雖然陽氣盛,椄O要當心。還有,別動了,你情根深種,一不小心意亂情迷,所有的通靈能力將全部消失,到時,不僅救不了她,連你也遭殃。愛這種東西很麻煩的,除非悟透,不然少踫為妙。」闕法天拍拍他的手臂提醒,話中有話。
「我想,我可能幫不了她……」他仍然不想接手這個麻煩。
「你能的,相信我,你正好是那鬼東西的克星,這是前世就決定的了。」闕法天留下這令人費解的襌機片段就走了。
闕正罡呆立當場。叔公的意思是他替黎智薔解厄早已是注定中的事了?為什麼他自己看不出來?」
「喂,喂,闕老先生,你怎麼就這麼走了?那我的事……」黎智薔追上去,但闕法天卻不理她,徑自下樓搭車離開。
「闕正罡,現在我到底該怎麼辦?」黎智薔仍然是滿頭霧水,焦急地轉向闕正罡。
闕正罡的叔公很顯然地不幫她,那老頭幾時不退休,偏偏挑在她來找他時才說什麼金盆洗手,簡直擺明了要袖手旁觀。
「我想,或者你得靠我了。」他看她一眼,轉身走進房內,發現兩本有關五行與咒術的書就擱在收拾得干干淨淨的床上。
也許叔公早就算準他會來找他了吧!
「靠你?你不是說你不懂這些驅鬼的玩意見?」她怎能放心把自己的安危交給一個新手?
「有了這個就可以了。」他揚了揚手上的書。
「那是什麼?」
「秘籍。」他拿起書,笑了笑。
「別鬧了!你現在才要開始學,哪幫得上忙?」她倒抽一口氣,心中一點都不安穩。
「不然你找別人幫你……」他巴不得她另謀高人。
「這種時候才不管我死活?別忘了,是你讓我跌進恐懼的深淵的。」她氣得瞪直了眼。
「是哦!我那時干嘛那麼多嘴?」他仰頭嘆道,自責不已。
「你……」
「好了,這事我幫你想辦法,現在我們先離開這里,等我回去翻翻看書上的解法再來找你。」他不再逗她,正經地說著。
兩人于是走出破舊的公寓,一來到太陽底下,她終于鼓起勇氣問他︰「喂,你叔公到底有沒有在說笑?農歷閏七月我真的會有危險嗎?」
她心中從剛才就梗著這個大疙瘩。
「我也不清楚,不過,我們很快就能知道了。」反正還有七天,到時就能印證叔公是不是寶刀未老。
「你別說得這麼輕松好不好,萬一真的出事了呢?」她抱著自己的上臂,心煩意亂。
「放心,到時我會來救你的。」他笑著安撫她。
「你最好說話算話。」她白他一眼。
「等我回台南,我利用這幾天把書看一看,你如果有什麼不對勁就通知我。」他說完便替她攔了一輛出租車,送她上車。
「你呢?現在要去哪里?」要和他分開,她忽然覺得很不安。
「我得跟去看看叔公,他說他大限已到,我怕他真的有事。」他斯文的臉上閃過一抹擔憂。
「他真的這麼說?」那個奇人連本身的生死都能測出?太詭異了。
「他說的從沒有一件不準的,他是我們闕家最厲害的陰陽師,因此我才更不放心。好了,走吧,這些日子你自己要小心。」他叮囑後便拍拍車門,讓司機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