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太爺開始打你的主意了?」
「恐怕是!但你的事他還是要我優先處理。我真是不懂,他既然那麼欣賞你,干嘛不把你留在他身邊?反正他有一個女兒,可以用婚姻把你套牢。」龍昕奉命保護方祖易已經有五年了,這全是因為方祖易在五年前幫龍太爺解決掉一批黑錢,並讓他能合法地使用這筆龐大的款項。
「他那個老謀深算的老狐狸哪會不明白拴住人心的道理?他知道我根本是不受拘束的人,用強的只會得到反效果。」方祖易太了解龍昕的義父了。
「那你的意思是,我就是個容易被擺弄的人?」龍昕撇撇嘴。
「你的弱點完全掌握在他手里。」
「什麼弱點?」
「你的善良。」他一語道破。
「我善良?哈!」龍昕不以為然。
「以後你就會知道了。這是你的優點,也是致命傷。」與龍听相處了五年,他嘴里說不把他當成朋友,兩人的交情卻非比尋常。龍昕雖被龍太爺訓練成身手矯健、精銳勇猛的龍家繼承人,但他本質上仍保有善良的天性,一種天生的寬厚心胸。這也是為何他一直替靳珩「月兌罪」的原因。
「是嗎?」
「你有許多時間去印證我的話。方祖易從抽屜中取出一份資料,丟在龍昕面前。「現在來談談正事。這是我查出來那天狙擊我的主謀者。」
「是誰?」
「長興集團的少東家,陳志華。」
「是他?你幫他老爸挽救了長興,他干嘛還要為難你?」龍昕皺眉,覺得事情不太單純。
「原因我還在查。不過我的人找到了被收買的人,根據他的供詞,是陳志華沒錯。」
「或者,陳志華看不順眼他父親生意興隆?」龍昕猜測著。
「資料上寫得很清楚,陳志華早就和一些內部投機分子在等著長興集團倒閉。我在替陳長興做企業診斷時,就發現他們的財務赤字是人為因素造成的。」方祖易犀利的眼從鏡片後射出精光。
「你那時候就懷疑是他?」
「那時還沒有足夠的證據。不過,他對家族企業漠不關心的表現很教人詫異。我曾找人對他私下調查,發現他除了與公司內部的某些人員走得很近外,也與一些非法集團勾結,大肆宣揚長興集團的財務危機,企圖讓長興的股票下跌,再大量收購。」
「長興早晚是他的,他為什麼這麼沒有耐性?」龍昕覺得不可思議。
「因為陳長興有意讓他的第二個兒子陳志風來接掌長興集團,而不是陳志華。」
「哦!原來是吃不到的肉干脆弄爛它!好個壞心眼。」龍昕冷笑。
「陳志華的個性比表面上看到的還要陰狠。他本來打算利用這次長興的危機來得到股份,進駐長興的權力核心,沒想到被我阻撓了,想必是為此懷恨在心吧!」方祖易想起陳志華曾騷擾過靳珩,心中對他更加鄙視。他根本是個道地的小人!
「你妨礙他的計劃,難怪他要除掉你。」
「我並沒有要妨礙他,而是我的工作總是會得罪一些人。」什麼事都是相對的。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需要我出面嗎?」龍昕雙手環胸,傲然地立在他面前。
「不用了。我等著看他還想耍什麼手段。」方祖易森然一笑。
「你根本不怕他,對不對?你在商界縱橫多年,這種芝麻小事自然不放在眼里。」龍昕斜眼看他。方祖易根本不需要保護,他人脈涵蓋之廣,「先機企管顧問公司」在各地的分公司也有許多人听命于他。也許龍太爺要他跟著方祖易是別有居心!
方祖易抽著煙不吭氣。
「但我現在得警告你,你的安全還牽扯到靳珩,最好小心些。」龍昕必須點醒他目前的狀況。
「我知道。」方祖易的臉色有些陰沉。
「我要是你,就早點除掉對我不利的人,免得夜長夢多。」
「我得考慮許多事,沒法子像你這麼隨興。」
「是,你考量周詳,我自嘆弗如。」龍昕聳聳眉,走到門邊。「我去看看靳珩。」
「她在睡覺,你不要打擾她!」方祖易阻止他。
「咦,儼然把她當成私有物品了?」龍昕愈見他如此,就愈想取笑他。
「小心你的嘴巴——」方祖易話未說完,鳳姨的喊叫聲倏地傳來。
「快來啊!少爺,靳小姐她……」
他立刻跑到門口急問道︰「怎麼了?」
「靳小姐一直在作惡夢,怎麼叫都叫不醒!」鳳姨失措地搓著手。
方祖易飛奔上樓,沖進靳珩的房里,看見她一直不安的搖動著身驅,口中發出接近哀號的申吟,那景象著實令人驚栗。
「小珩,小珩!你醒醒!」他小心地將她從床上扶起,輕拍她蒼白的臉頰。
「血……好多血……媽媽……那個人好多血……」
靳珩閉著眼楮喃喃地哭喊著。
「沒事了!那個人好好的,真的,你醒來,快醒過來!」他輕輕搖晃她。
「死了!有人死了!」她被困在十五歲那年的夜晚。
「沒有!你沒有殺死他,听到了沒有?」方祖易大喊。
龍昕和鳳姨都站在他身後,動容地看著這一幕。
靳珩掙月兌不出夢魘的驚擾,全身顫抖得厲害。
方祖易眼見喚不醒她,直接用唇堵住她毫無血色的唇瓣,結實的臂膀有力地安撫了她的心悸。
終于,她安靜下來了。暖暖的氣息從口中送進她的心,驅走了她身上的寒意,她慢慢掀開眼險,濃密的睫毛下是兩潭幽靜的黑池。
「小珩。」方祖易抬起頭看她。
「怎麼……回事?」她虛弱地喘著氣,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你作夢了。」方祖易溫柔的告訴她。
龍昕和鳳姨不知何時已悄悄退出房外,把這一片天地留給他們。
「作夢?」靳珩比較清醒了,但腦中還是一團混亂。
那奔竄的血泉像是鬼魅般緊纏著她不放。
「是的。」如何才能告訴她,她當年的陰影並不存在?方祖易糾結的眉頭把額上的疤痕擰得愈深。
「我想,我可能真的有些毛病。」靳珩努力要扯出一個微笑。
「你沒有毛病,只是有一場夢魘。」如絲的發在他掌心滑過,像千萬柔情纏住他的心。
「等我好一點,我要回去問我母親到底是怎麼回事。」她決心要把癥結找出來。
「現在先別多想,好好休息。你的傷口還沒有痊愈,得小心別讓它發炎。」方祖易轉移話題,不想她太早面對他們之間的恩怨。
「我好多了!」靳珩稍微推開他,支起身體。「瞧,肩膀已經不太痛了。」
「還是要注意。這些天反正也沒有工作,你就安心地休息吧。」方祖易扶著她的肩,眼中盡是關懷。
靳珩這才發現房里只有他們兩人,昏黃的壁燈輕泄著難以察覺的悸動,房室中充斥著濃濃的情愫。她因他的靠近而心跳加速,他的溫柔有如夢幻,真假難辨。
「你……你不必因為我受傷而對我如此殷勤,我會不能適應。」她囁嚅地低下頭。
「你以為我在補償什麼?」他銳利地看著她。
「你忽然變得這麼……這麼親切,我想,和我的傷勢一定有關。」
「是有關系,我再也不想看你受一點點傷害。你被擊中的一瞬間,我才知道我對你的感情早在我們初見面時就開始凝聚。看你這樣,我只覺得心痛。」他拉住她的縴手,真摯而堅定的傾吐。
這……這更像夢了!方祖易在說什麼?他的意思是他也喜歡她?靳珩屏息地睜大眼楮,驚喜得說不出話來。
「你……」
「你不知道你有多麼令人移不開視線嗎?」他湊近她的臉。羞怯的她讓人更想擁進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