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你怎麼說,他不會來是個事實。瞧,我連行李都準備好了,若你沒有闖進來,我已經離開了。」
連凱哼了聲,「不管怎樣,這是他的家,他總會回來,把電話給我。」
秦未央嘆息了,將話筒遞給他。
希望她的預警有用,也希望嚴日行夠機伶的遣開屋子里所有的人,她只要撐到他回來就好了吧?
雖然她衷心期盼他不要來。
「找嚴日行。」連凱撥通了線路。
話筒傳來一個相當甜美的聲音,「總裁不在,請問你有什麼事?」
「為什麼不在?」他怒吼。
「有急事出去了。」
「媽的!」連凱氣得摔下電話。「我就在這里等,不信他不回來。」
秦未央目光深沉的瞧著他,又是忍不住一聲輕嘆,坐在靠牆的單人沙發上,身子沉入軟綿綿的靠墊里,沒有說話。
「你在怪我?」連凱被她的目光弄得毛燥起來,「你們每個人都怪我,難道你以為我願意被生在貧窮家里嗎?難道你以為我願意屈就在他底下工作嗎?」
秦未央還是沉默不語。
「你以為我真喜歡奉承那位大小姐嗎?她吃要吃好、穿要穿好,我如果沒錢,養得起她嗎?」連凱繼續咆哮。
她暗嘆他的偏激,更擔心自己的處境,她悄悄望向窗邊,暗自盤算這種高度跳下去會不會有事。
「媽的,我就不信他不回來!」連凱把所有佣人全找來,威脅他們不許報警,而且務必要嚴日行出面,弄得管家和司機焦慮不已。
還好任雨柔不在這兒,不然真不知後果會有多嚴重。
「開門!」憤怒的暴喝出現在門外。
嚴日行在話筒里听得分明,那一巴掌簡直打痛了他的心,他很後悔把連凱逼得狗急跳牆,現在竟然找他最在乎的人出手。
「你總算來了。」
連凱一打開門,嚴日行就匆忙走進,他無視于眼前黑黝黝的槍管,直接找尋秦未央的身影。
「未央,你沒事吧?」
深深的瞧了他一眼,再看向躲在他身後的嬌小身影,秦未央艱困的說道︰「我沒事。」
「放開她,你逃不出去的。」
盛怒的嚴日行方才一掛電話就報警,此時這棟房子里到處都有警力布置,任他插翅也難飛。
「嚴日行,我要得不多,如果雨柔可以裝聾作啞,我甚至打算愛她一輩子,但你不該灌輸她不信任我的想法。」看到這麼多人,連凱反而冷靜下來,挾持唯一的人質,他準備和嚴日行談判。
「你以為沒有感情基礎的愛情能長久嗎?」嚴日行比他更冷靜。他現在唯一在乎的是秦未央,甚至細心的發現房里多了一只打開的皮箱,里頭裝的全是她的衣物。
不!在還沒讓她認清他們是不可分割的一對以前,她哪兒也不能去。
「除我之外,沒人能忍受得了她。」連凱轉向任雨柔,「雨柔,我們說好要在一起的,你為什麼拋下我?我們還有好多夢想要一起完成的,你忘了嗎?」
任雨柔搖頭,「你不該拿走股權讓渡書。」
「我是為我們的未來著想,所以才會需要那筆錢。你不是說過嗎?你要過的日子是衣食無缺的日子。」連凱深知如何打動她。
「可是……」
「你為什麼不肯相信我呢?我什麼時候讓你失望了?」
任雨柔捂著耳,偎入嚴日行的懷抱。「你別再說了,我發誓不再听你的。」
「雨柔?」
「你不用叫了,她已經看清你的真面目,就算她對你還有幾分留戀也無濟于事,因為我不同意把她的財產交給你。」嚴日行迎視連凱戾氣橫生的目光,小心翼翼的注視他的反應。
「那我們只好同歸于盡。」連凱突然把槍口轉向,任雨柔嚇得尖叫起來,一時間場面有點紊亂。
秦未央顧不得自己,還沒來得及出口的嘆息化為一聲急喘,所有的力氣全灌注在雙手,她拼命拉下連凱持槍的右手。
「砰」的一聲,子彈就這麼穿過秦未央的右手掌心。
所有人都愣住了,就連持槍的連凱都不知所措,警方迅速掌握了現場。
「未央。」心急如焚的嚴日行緊緊摟住秦未央,一見她手上滿是鮮紅的血,他已經失去冷靜了。「快!快叫救護車!」
痛楚劇烈傳來,秦未央已沒有余力安慰誰了。她被緊緊的擁入熟悉的懷抱里,貪婪的偎在他胸前汲取他的氣息。
「我好歹也曾經是個實習醫師……我知道這不礙事的……」她想伸手去撫模他,但一陣錐心刺骨的疼痛襲來,令她痛得閉上眼楮。
「為什麼這麼不愛惜自己?你這是故意要讓我傷心嗎?為什麼不肯相信我?」嚴日行緊緊的抱著他,快步奔向門口。
懊死的救護車若再不來,他就自己送她去醫院!
「呃……」她瞧了任雨柔一眼,見她妒忌的眼光一直往這里送,也只能對她說抱歉了。虛軟的偎進嚴日行懷里,雙眼一閉,昏過去了。
她對這整件事毫無遺憾,因為如願的救了她愛的男人,哪怕得用她的右手去換,她也在所不惜。
***
經過很的一段時間,急診室的門終于開啟。
罷輸過血、疲倦的閉目養神的嚴日行馬上驚醒,白著一張臉瞪著主治醫生。「她怎麼了?」
「手術相當順利,神經、血管都已經接回去了,只不過她的右手嚴重受創,想恢復原來的功能已經是不可能的了,現在只有勤作復健,試試看能不能恢復日常生活所需的動作。」醫生搖頭道。
嚴日行緊閉雙眼,強忍住心頭的劇痛,心中滿是說不出的後悔,如果他能再早一點阻止連凱就好了。
「你的意思是……」
「她恐怕連拿筷子都有困難,想拿筆得先復健一、兩年,若想恢復和正常人一樣……除非有奇跡出現。」醫生搖搖頭,低聲交代了幾句,就讓嚴日行到手術恢復室去等病人清醒。
嚴日行瞧著尚未清醒的秦未央,目光沉痛地落在那綁著層層紗布的右手,心頭想的是第一次見到她穿著醫生制服,神情凜然的提醒他,她是醫生而不是看護的情景。
就是那一眼,他對她起了莫大的興趣,他開始想讓這女子臣服,開始想親近她。
後來便是一連串的錯誤,他不該為了折辱她而把她調離心髒科,讓她獨自承受這麼多的流言輩語,以至于心灰意冷的離開醫院。
如果早知道會發生這種事,他絕不會扼殺她的夢想,可惜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末央,你听到我的懺悔了嗎?
或許是他的深情呼喚,也或許是藥劑里的安眠成分褪去了,秦未央緩緩的睜開眼,先是見到白色的天花板,然後才看到他疲倦蒼白的臉。
「你……一直在這……陪我?」聲音低微得幾乎听不見。
「傷口還痛嗎?」他柔聲的問。
秦未央試著動動指尖,手幾乎沒有感覺,她深知這種情形糟透了,但她還是勉強的笑著,「我猜手術很成功吧?」
「有感覺嗎?」他急切的問。
「會痛。」而且痛徹心扉。
「那就好,醫生說你必須復健。」幾經思量,他決定隱瞞她的傷勢。
「受這種傷豈是復健就能好的?我這只手已經廢了吧?」秦未央反倒看得很開。
「別灰心,總有辦法可想。」
是自責還是同情作祟?她最無法忍受的就是他施舍的愛情,因為那會讓他覺得自己很可憐。
「如果手真的廢了,那也是我的命,你不用自責。」她輕聲道。
「自責向來與我無緣,會陪在你身邊,是因為我在做我認為對的事。」嚴日行看著她,心疼的皺起眉,坐在床上俯視她,眉對眉、眼對眼的。「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