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先生對你很溫柔啊!真巧,還是個日本人呢!」邱可瑜對高澤忍的印象頗佳。
「阿姨,你別誤會了,他……只是朋友罷了。」向靚瑤的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因為無法得知高澤忍的想法而不安。「是嗎?」邱可瑜淡淡的一笑,「你父親知道了,肯定會很高興的。」
「阿姨……」
「好好,不說了,你過來陪陪你媽,她待會兒醒來看見你一定會很開心的。我還有點事要跟醫生商量,我先出去了。」邱可瑜安慰的看了高澤忍一眼,才欣然離去。
房間里只剩下他們和沉睡的邱可人,一時間,向靚瑤竟不知該說些什麼。
「你母親很美。」高澤忍先開口。
「我母親和一般人有點……不一樣,因為她受過太大的刺激,喪失了神志,現在,不管是人或是事,她全都不記得了。」她困難的說道,目光低垂,不敢瞧他的臉。
「我知道。」他輕道。
「你知道?」她抬起頭來。
「我猜的。」
她怔怔的看著他,心里想著,他是什麼時候猜到的?
但是,現在已經無妨了。
她再度垂下頭。「我母親已經病了二十幾年了,打從我有記憶以來,她就是這個樣子,大家都說她沒救了。」
他只是靜靜的听著,沒有任何的表示。
「我父親為了照顧我母親,辭去了大學教授的任職,當時,大家都以為我父親愛我母親愛得發狂,連工作也不顧了。」她虛弱的笑了一下,「其實,這只是一部分的原因,另一個理由,是我母親不僅毫無復原希望,還是個有攻擊性的病人。」
回想起母親攻擊那個男人的那一幕,向靚瑤便難以克制的發著抖。
他不忍的抱住她的身子。「不要說了,這麼難過的事,虧你忍得下來。」
「我……」
他吻住她的小嘴,堵住她那令他心疼的言語。他憐惜她的遭遇,對她的痛楚感同身受,但是,如果她以為這樣他就會離開她,那她就錯了。
她緩緩的閉上雙眼,任他憐惜的吻著,將她所有的悲傷無助全傾倒在他深情的胸膛里。
突然間,一道女聲尖銳地打斷了他們的擁吻。向靚瑤如大夢初醒般的推開高澤忍的胸膛,倉皇的走近床邊。
「媽!媽!」
邱可人睜著一雙美麗卻無神的大眼,心喜的瞧著高澤忍,「述堯,你終于來看我了,述堯……」
「媽,那不是爸呀!你認錯人了。」向靚瑤抱著母親掙扎的身子。
「你胡說!那是述堯,你放開我!」邱可人拚命的扭動身子,力大無比的推開向靚瑤。
向靚瑤被她推得向後跌去,高澤忍連忙穩住她的身子,不明白那麼美的女子怎麼會出現如此狂亂的神情?
「媽。」向靚瑤試著再度上前。
「你走開!不要妨礙我見述堯。」邱可人想要跳下床,但雙腳卻被固定在床上。
「媽,你要找什麼?我替你找,好嗎?」
「滾開!述堯……」邱可人向高澤忍伸出雙手,看見他本能的一退,她大為惱怒,「述堯,你不要不理我!你瞧,我乖乖的。」
「媽……」向靚瑤拉住她的手。
「你不要叫我,我不是你媽,我根本就不認識你!」邱可人慌亂的打掉她的手。
「媽,我是小瑤啊!」她心痛的喊。
「小瑤?」邱可人側著頭,神秘的笑了一下,那抹笑容看來有些詭異,她抓了一下只到下巴的短發,壓低了聲音,「我悄悄告訴你一個秘密,你不能告訴別人喲!」
听她這麼說,向靚瑤全身僵硬得無法動彈。又來了,這種擺月兌不了的折磨為什麼不慈悲的放過她?她已經無處可逃了啊!
「嘻嘻!我的女兒小瑤,是被我親手殺死的。」邱可人接著道。
向靚瑤的臉色更加蒼白,令高澤忍為之心悸,他生平第一次這麼痛恨自己不會中文。
邱可人依然笑嘻嘻的說︰「我把她殺死了,我把小瑤殺死了,這樣一來,那個女人就不會再出現在家里,述堯就不會這麼難過,我也就不用和述堯分開了。」
「媽,對不起。」她無力的垂下頭。
「嘻嘻!只要小瑤死了,什麼事都不會發生了,所以我把她給殺了……」
和醫生一起前來的邱可瑜听到這里,忍不住沖上前將呆愣的向靚瑤拉開床邊。
「不要听,小瑤,你媽已經喪失理智了,你不要听她的話,不能听啊……」
向靚瑤直挺挺的站著,一動也不動的任由邱可瑜對她大喊大叫,她只知道她的心有一大部分正在死去……
「死了,小瑤已經死了,死在我的手里……」
邱可人在醫生與護士的安撫下,仍像是要喊出最後的遺言似的,使勁的大吼著,固執的將當年的悲劇全歸咎在自己女兒身上。
向靚瑤無法言語、無法動作,只能任由無情的言語將她的心刺得遍體鱗傷,驀地,她被攬進一個熟悉的懷抱里……
「快,病人的血壓下降了,快準備……」
在那一瞬間,向靚瑤仿佛心有所感的從高澤忍的懷抱里輕輕掙月兌開來,卻看到母親那怨恨的眼神直勾勾的向她掃來。
她一震,母親是真的把高澤忍看成是父親吧?
「述堯……述堯……」
邱可人在一聲聲的呼喚中,咽下了最後一口氣,但是,一直到死,她都沒有再看向靚瑤一眼。
而向靚瑤體內的某一部分,也隨著此刻一起死去了。
第八章
斑澤家過了午夜一點仍然燈火通明,所有人都在屏息以待,連素來不參加家庭會議的高澤輅都從大學實驗室里趕回家。
「好了,十二點已經過了!一點也過了,現在可以放我回實驗室了吧?我手邊還有一個重要的實驗正在進行。」
舞子斜睨他一眼,「實驗什麼時候都可以做,可是,你弟弟只有一個。」
「我知道忍只有一個,不過,他跟我的實驗沒有關系吧?」
「怎麼會沒有關系?已經過了三天的期限,忍還沒有回來,難道這還不夠教人擔心嗎?」
「老媽啊!他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有什麼好擔心的?」他咕噥著抱怨。
「怎麼不擔心?你和他一樣都教人擔心得很。你給我說清楚,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要娶個老婆,給我正正常常的生個孫子?」話峰一轉。
「我現在哪里不正常了?」高澤輅立刻叫了起來。
「你不結婚、不交女朋友,整天關在冰冷的實驗室里,哪里算正常?」舞子煞有其事的大聲嘆息。
「你怎麼知道我沒有女朋友?」高澤輅跟她抬杠起來。
一旁的真中陽平輕輕笑了起來,他知道這對母子正在試著緩和氣氛,不過,顯然效果不大,因為身為一家之主的高澤弘宗的表情仍然很嚴肅。
忍啊忍,你到底死到哪里去了?真中陽平在心里哀嘆。
「老公,你放輕松一點嘛!忍不回來,一定有他的理由。」舞子湊到高澤弘宗的身邊道。
「都是你把他給寵壞了。」高澤弘宗嘆了一聲,「不過,這回他實在太不像話了!」
「那你打算怎麼辦?」舞子擔憂的望著他。
丹城寺馨選在此刻走進高澤家的大廳,美麗的臉龐上有著一絲憤怒。
「馨,你怎麼來了?」畢竟是家丑不能外揚,因此,舞子有些不高興。
「姨、伯父,我這里有一些資料,或許你們會有興趣知道。」
「姨,忍是我的未婚夫,我理當前來關心一番。」丹城寺馨笑吟吟的轉向高澤弘宗道︰「伯父要我再等三天,我等了,結果依然不見忍的蹤影,伯父,你說該怎麼辦?」
「我找到忍之後,會給你一個交代的。」高澤弘宗沉聲道︰「你今晚來,是不是已經有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