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休恨听了前半段,雖心疼他這麼小的孩子,便已懂得照顧他娘,話中也還帶有濃濃的孩子氣,但听到後來,卻覺得莫言天性仁厚,樂于助人,心下極為欣喜。
「好,從今天起,我便教稱醫理,顧便辯識藥材。至于武功嘛!你仍然得學,因為不少治病的方法,部需要輔以上乘功力,而且以內力注人心脈救活人的方式也本少。」起碼,凌休恨便認識一對夫妻是如此。
「爹,我的武功如果始終練不好,是不是醫術也沒得學了?」凌莫言對這倒是沒有把握,從小,他便忙于打理日常生活中的一切;武功雖末放下,內力卻一點也沒長進,殷羽凡本身武功就平平,教給兒子的更是七折八扣,只可以湊湊數。
凌休恨放聲大笑,「不會,武功大多只會讓你當不成名醫而已。」
「那,當庸醫是不是很丟爹的臉?」听說爹當年是天下醫仙第一人那!
凌休恨的笑聲源源不絕,「不會,誰叫我和羽凡生個笨兒子呢!」
凌莫言的濃眉揪成一團,「那我還得加緊用功才行。」
怎麼樣都不能讓爹丟臉。
凌休恨終于笑夠了,不忍再欺負乖兒子,「莫言,爹是逗你的,就算你武功再差、學得再慢,總是凌休恨的兒子,學一次不會,學十次總行了吧!咱們父子倆正好可以花上好長一段時間相處,我有機會好好彌補這十五年的空白。」
凌莫言听了重重的點著頭,心中漾滿暖暖的熱流;
他迫下及待的上前向父親問這問那的,連以往不甚明白的運功口決都一並問著。凌體恨索性從頭一一教起,兩人旁若無人的談著,興頭一起,便當場比劃兩招。
唉被他們笑聲吸引;剛起床的殷羽凡感動的望著眼前這一幕,不禁淚盈于睫,唇邊卻悄悄泛起一抹笑花。沒多久,凌休恨發現了她,父子倆一同向她走來,美好的一天從此展開序幕。
六天後,他們離開了木屋,一路往南而行,此後,沒有人知道他們的去處,江湖上或有人追問毒手郎君自無爭山莊現身後,究竟會不會再重返武林?他們一直盼啊盼的,日子越久,越沒有答案。
凌休恨會不會再涉江湖?當然不會。他尋獲此生摯愛,于願足矣,什麼天下第一,什麼武林英才,他全不在乎,虛名對他一點誘惑力也沒有,他正攜著愛侶;邀游天下,笑看紅塵。
很多年以後,江湖上又出現一位少年神醫,他的眉眼頗似凌休恨,喜歡義助窮人,問診藥材全不收分文。
有人問他︰「你認不認識毒手郎君前輩!」
少年總是笑意不減的反問︰「我和他長得很像嗎?」
「是有那麼一點神似;也不完全就是了。」畢竟見過毒手郎君的人少,穿鑿附會的傳說多,「你真的和毒手郎君沒有關系?」
「你問起他做什麼?」那少年收拾起藥盒,索性坐在大樹下,和老實的保鏢談天,他喜歡靠這樣閑聊增長見聞。
初春的微風輕拂.不見涼意,只覺暖洋洋的,讓全身每根神經都很舒服。
「好奇啊!毒手郎君會不會向少林、武當,還有那個峨眉女弟子報復?听說,毒手郎君有仇必報,愛憎分明,他既然沒死,而且忍了這麼多年,想必是在研究更可怕的毒,江湖上又將掀起一陣腥風血雨羅!」
「你像幸災樂禍,正等著看好戲似的。」那少年蕪爾一笑。」
「啊!小伙子,這你就不懂了,毒手郎君是最近二、三十年來,江湖上唯一稱得上奇才的頂尖人物,他的傳說軼事多到離譜,幾乎每天都有新的故事,例如,他到底愛誰啦?
他現在在做什麼啦?還有還有,最新的版本是他在重整五絕門,打算復出江湖,重振他的名聲。」那人說到興奮之處,雙手不禁微微發抖,彷佛每個傳說他都眼見到似的。
少年大笑,躍起身來,「老實說,這些說法都不對,毒手郎君現在已是閑雲野鶴,最大的心願便與愛妻白首到老,永不分離。」
那人懷疑道;「這個說法太平淡了,一點也不像毒手郎君的為人。」
「再絢爛的生活終究得回歸平淡,繁華到頭總成空,毒手郎君是絕頂聰明的人,他不會讓世間虛名困住,也不願讓無謂的俗事亂了他的平靜。」少年一臉悠然往,遠眺對面山頭,心跟著飛得好遠好遠。
那人想了想,搔搔腦門,「讀書人說的文謅謅的,听都听不懂,不過,你又不是他,你怎麼知道?」
』
說不定又是個八封。
少年釋懷的笑了,「對啊!我不是他,所以我一點也不知道。」雙手扛起份量頗重的藥箱,揮別眾人。
他在心里暗道,明明被告誡過不能在江湖上談論的事,自己卻差一點說溜嘴,還好,最後關頭還是把持住,總算沒失言。
不過,明明說的是真話,卻教人當成八封,真叫他哭笑不得,反倒是子虛烏有的事,被他們當成真的,整日整夜地掛在嘴邊說個不停。
彷佛毒手郎君一直活在他們身邊似的。
罷了!這世上本就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何必認真呢?
還是坐望夕陽,笑看浪花吧!
江湖歲歲朝朝皆有新人出,各領風騷數十年。屬于毒手郎君的浪潮已退,下一個高潮又將是誰?
可以肯定的是,這位少年沒有野心去爭奪這個位子。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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