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窖瑜一招得手,右手判官筆密往前一送,點了殷羽凡的穴道,反手橫架在她的喉頭,挾持了人,擋在自己面前。
這下變故來的好快,待眾人回過神來時,吳容瑜已經得手,大家這才明白,他根本不打算和凌休恨正面交鋒,只想安然退出。
悟靜師太大怒,「快放下我徒兒,這是你一人之事,旁人並不相干,毋再造殺孽。」
吳窖瑜狡猾的笑道,目光溜過眾人,心下仍有點懼怕有人會對他出手,「反正橫豎都是一命抵一命,被毒手郎君盯上算我倒霉,但,如果我不得好死,這個女子也得陪葬,我說到做到,你們別再上前。」
凌休恨莫測高深的看著眼前的一切,明知吳容瑜的這番話是沖著自己而來,『但他卻沒有任何反應;令在場的人為之心驚,猜不透此刻他的想法。
「好不要臉!虧你還是個成名的大人物,就光會欺負我這個武功低微的女子,象話嗎?」殷羽凡哼了一聲,靈活的雙眼轉啊轉的,無法相信自己真的這麼倒霉,第一次下山,就陷入生死困境。
「你閉嘴!」吳容瑜不再理她,轉向凌休恨道︰「毒手郎君,我不敢向你要挾,只想向你求情。」
「你憑什麼認為只要你求我,我就會給你這個情?」
凌休恨的話讓大家再次震愕得說不出話來,言下之意,他竟是可以不顧峨嵋女弟子的死活,執意要吳窖瑜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殷羽凡櫻唇微張,目露不信,在她心中,早已將這男人視為頂天立地的英雄豪杰,哪知他竟會如此淡漠,完全不顧別人死活。
「你……肯為潘越一家人申冤,為何不能為了這個女子饒了我?」吳容瑜顫聲問道。
凌休恨唇邊掠過一絲難以察黨的微笑,「你今日絕無生路,多殺一個人,只會讓你死的更慘,若不信,可以提氣運行檀中大穴試試。」
吳窖瑜依言照做,果然在檀中穴有一股瘀氣阻礙,血行逆轉,他吃驚瞪大眼,「你……你已經下手了?」
「在你動手傷人時,我就已經射出蠶絲毒,此毒毒性極速,神仙也救不了你。」凌休恨輕柔的聲音下,卻是極嚴厲的警告。「他無意饒吳某一命,卻也不想見到這女子無辜喪命。
吳窖瑜心知沒有退路,。—雙眉揚起,目露凶光,「好,大家一起陪葬。」他手中判官筆顫動,筆尖上冷張閃動,似要刺向殷羽凡的咽喉。
凌休恨右手食指中指並起,拈成劍直刺向吳窖瑜的眉心,逼他回筆自救,這一下出招極快,如夢似幻;吳窖瑜大駭之下,急向後退,手中的保命牌卻也未曾忘壞,他扯著殷羽凡往屋外沖去,撞倒數人,背心猛地一震,硬生生的接了凌休恨一掌,身子向外飛出,腳下更不敢停留,溜得更快了。
廳外眾人紛紛散避,雖有不少人為那女弟子擔心,但更多的人已在七嘴兒舌討論毒手郎君華麗無比,卻又奪魂攝魄的手段。
吳窖瑜拉著殷羽凡一路狂奔,腦中一片混亂.眼見面前是片大湖,後頭又有惡煞苦追,心知逃不了,索性放開殷羽凡坐在地上大口喘氣。
「小泵娘,我是不行啦,你自己逃命去吧!」
殷羽凡心中實在不忍,顧不得身上穴道未解,撲上前去道,「你﹒…你傷得很重嗎?」
他「嘿!」了聲,「中了毒手郎君的毒,背上還受了一掌,我五髒六腑全像火燒般痛死啦!」
殷羽凡掏出懷中的十味保命丸,不管瓶中還剩幾顆,一古腦兒的倒在他手里,「這是我們峨嵋派的治傷靈藥,對法毒解熱頗有功效,你快服下吧!」
吳窖瑜哈哈大笑,這一笑,牽動傷勢,吐出一大口鮮血。
「沒用的,毒手郎君下的毒;若是可以輕易解去,江湖上也不會光聞這人的名號;便避而遠之,連見都不想見」
「那怎麼辦?你傷的這麼重,我又不會醫術。」殷羽凡急得緊眉頭。
「小泵娘心地懲好,可惜我中的毒太深,無藥可救!」吳窖瑜微微一笑,嘆了口氣。
忽然,耳中傳來一個清柔好听的男性嗓音,聲音似輕嘆,又似仙律,但听在吳窖瑜耳中,卻如地獄催魂鈴聲般的恐怖。
「早就太遲了,你中的是貪婪丑陋的毒,早已無藥可救」凌休恨緩緩走來,手中仍只持管橫笛,神情頗為輕松。
殷羽凡轉過身來叫道︰「他快死了,你不救他嗎?」
凌休恨冷冷的眼在再見到她時,陡地掠過一道閃光,震撼,這是她給他的唯一反應。她對人事全然不設防,以為每人都似她這般單純,對江湖上的爾虞我詐全然不懂,這樣的性子,遲早吃虧。
「快救人哪!毒是你下的,掌是你發的,難道你要眼睜睜看他死掉嗎?」
殷羽凡話才說完;眼見原本委靡在地的吳窖瑜跳了起來,制住了她的身子,獰笑地道︰「小泵娘,『先教你個乖,千萬不可以隨便信別人。毒手郎君,你若再苦苦相逼,我絕對會殺了這個小泵娘,讓峨嵋派的人找你算帳,你不怕嗎?」
凌休恨挑起濃眉,邪魅一笑,「自我出道以來,還沒怕過什麼人,不過,你真的惹我生氣了。」
「讓我走。」吳窖瑜叫道。手中加重力道,讓殷羽凡哀叫一聲。
凌休恨心頭莫名一震,他將這歸根究抵于他的君子風度。他對著殷羽凡柔聲哄道︰「把嘴張開。」
殷羽凡不明所以,卻依言張開,隨即一個不明物體射進她口中,等吳容瑜發現不對勁時,她已將藥九全部吞下。他正要出手,凌休恨已撤下無數個血紅色顆粒的砂,這些紅砂隨風吹散,沾在人身上,令人麻癢難當。
吳窖瑜忍不住動手去抓,沒想到越抓越癢,又如針刺進身體般痛不可抑;然而在他身邊的殷羽凡也沾到紅砂,卻沒事般的呆呆站著,他這才明白,她剛才吞下的便是解藥。
「這……這是……什麼!」他顫聲問道。
「彌天血霧,你很榮幸,成為我這門毒藥第一個試用的對象。」凌休恨輕易地擄獲猶在發呆的殷羽凡,伸手輕柔地拂去她頰邊的紅砂,笑嘆︰「這樣就嚇壞,膽子大小了點。」
殷羽凡茫然的看見吳窖瑜不斷地哀嚎,身上的肌膚不斷地滲出血水,卻仍不住地往身上抓扯;最後忍不住這種痛楚,沖到湖邊,「撲通』的一聲,跳下水去,卻沒再浮起來。
「你好殘忍!」她回過頭,控訴凌休恨的罪行。
凌休恨閃動著善惡難辨的黑色眼眸,改變了原本無害的臉龐,「你說我殘忍!難道他對付潘越一家十七口的時候就不殘忍?潘越何其無辜,救了他,卻引來滅門之禍,難道潘越就是死有余辜!」
「可是……可是…畢竟他……」殷羽凡見他發怒,心下也是駭然;深怕自己也遭到這種可怕的遭遇。
凌休恨斜睨了她一眼,心中突然對她的畏縮感到不悅你們自許俠義正道之人,行事也不怎麼公正,凡事只憑自已親眼所見,卻不論背後真相。」
「那倒也不見得,我師父和師姑便不會這樣,她們慈悲心腸,凡事只求自己,不為難他人,如果她們遇到今天的事,一定可以處理得很好。」怕歸怕,殷羽凡卻還是要說,在她心目中,師父比任何人都好,行事也是最公正的,如果師父踫到這種事,一定可以做出很適當的決定。
『峨嵋二悟!她們也好不到哪兒去,全是些假仁假義之輩。」凌休恨冷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