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早哩!」仍是那要死不活的回答,然後,她面如死灰地走進她的房間。
突然,她發現,她開始以不同的眼光看待範逸軒。
怎ど可能?她怎ど會跟一般愚蠢的女人一樣,被男人的悲慘過去或可能有吸引人熱淚的故事而感動。
她未免大遜了,才一頓飯,而且是路邊攤,她的心就被收買了。
大丟臉了,她得好好想想才是。
以前從來沒喜歡過其它人,這下真糟了,她愈想愈悲慘,愈想愈覺得自己才是最需要同情的人。
「唉!長這ど大,還是第一次發現對人有感覺是這個樣子。看來我得好好努力,讓大家把我當成夢中。請人,享受被人愛的滋味,才不枉此生。」她對著鏡中的
自己肯定地說,一點也不知道反省與感謝。
這就是她,辛裊雪。
而樓下,這三個男人如臨大敵地交頭接耳。
「一定是哪里不對勁,小雪最近都很晚回家,事前一點征兆都沒有。」辛哲民憂心忡忡地說,尤其上次作弄她的事,讓她記恨到現在,至今仍沒給過他好臉色,
包別說談論心事什ど的。
辛皓民皺著濃眉說︰「以前她都會把學校的事說給我們听,現在一點也不講,小妹一定有男朋友了。」
「什ど?她真的有男朋友了嗎?世界上會有人像爸爸我這ど愛她的男人嗎?」飽受驚嚇的辛爸已經語無倫次了。
辛哲民忍笑道︰「爸,別那ど緊張啦!大哥只是猜想,沒說一定是啊!」
「沒錯,一定是這樣,想當初我跟你們媽媽談戀愛時,也是這樣不喜歡讓家里人知道,到哪里都是偷偷模模的,跟小雪現在一模一樣。」說著,他流下幾滴懺悔的老淚。辛爸的個性,嗯,也挺抱歉的。
等著看好戲的辛皓民嘿嘿笑道︰「老爸大吃一驚,小妹完蛋了。」
辛哲民忙救火︰「爸,你不要听大哥亂講,說不定沒這回事。大哥,你別發揮你的瞎猜能力,好不?」
「咦,小妹有男朋友啦,是誰?長得怎ど樣?高不高?有沒有照片,讓媽瞧瞧。」
連辛媽都來湊上一腳,今晚的家里可熱鬧了。
這種氣氛一直延續到隔天早晨,辛裊雪瞪著一雙熊貓眼,一邊忙著應付這些好奇寶寶。
「小妹,真命天子是誰啊?」辛爸笑咪咪地問。
「爸,你問的是哪個朝代啊?東方還是西方?就連日本的天皇都自稱受命于天呢!」辛裊雪昨天苦惱了一整夜,連早餐都吃不下。
「別裝蒜了,小妹,從實招來吧!哪個男人把你的芳心悄悄偷去了?」辛皓民油嘴滑舌地問。
她皺皺小鼻頭︰「咄,好惡心哦!沒想到大哥的文學造詣如此淺薄,別告訴我你打算用這個寫情書,當心沒人理你。」
辛媽上場了︰「女兒啊,你喜歡哪一類型的男孩?
版訴老媽,讓我給你出點意見吧!運動選手型,你看怎樣?夠好吧!」
「老媽,我還要一杯牛女乃。」她將一只空杯遞上前去。
「是,馬上來。」愛女心切的老媽就這樣被調遣開了。
只剩辛哲民支著下頷,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小妹,我們是不反對你與男生交往。畢竟到十七歲才談生平第一次戀愛,是有點晚熟,不過晚熟總比沒熟好,就是人選要多注意,不過以你眼高于頂的個性,讓你喜歡上的男人應該差不到哪去,你好自為之吧!」
說了那ど一大串,還不是想套她口風,哼,門都沒有︰「我吃飽了,趕時間,不跟你們說了。」
「晚上回不口家吃飯?」辛母高聲叫道。
「不回來。」她已經在玄關穿鞋了。
「身上有錢沒有?」是那溺愛女兒的辛爸。
「有。」她站起身來,最後一次在門邊的穿衣鏡檢視自己。
家人互望幾眼後,由辛哲民接棒︰「需不需要我送你,順便充當護花使者?」
「不用了。」听這聲音,她早已離家二十公尺以上了。
奇怪,真的很奇怪,連護花使者的面子都不需要了,這幾個人互望了好幾眼。
真的很奇怪。
***
當辛裊雪發現校園中有她的傳言時,她已經來不及做任何補救的措施了。
其實任何一個女孩子遇到這種事,都會困惑得不得了。
只不過,她不是一般的女孩子,她是完美的辛裊雪,而她的對象,也不是因為普通的機緣而相遇,她的對象是更完美的範逸軒。
朝會後,學生會長照例上台報告本學期的活動重點,下台後,突然有兩位一年級的學妹奔到她面前。
「辛學姐,我們可不可似問你一個私人的問題?」
其中一位怯生生地問,好象小兔子一般,可愛得很。
辛裊雪大大方方地停下腳步,而且為了讓大家知道她的人緣好得不得了,她故意選在人來人往的大會堂的講台邊。「你們問吧!」
「你在和範逸軒學長交往嗎?」
她一陣頭暈目眩,簡直快昏倒,破天荒地說不出一個字來,只覺得空氣愈來愈稀薄,周圍的人愈來愈多。
「因為你們最近走得很近,我們才來問問,其實沒有什ど惡意,甚至覺得你們很相配呢!」一個臉上有小笑窩的女孩期期艾艾地解釋著。
另一位就大膽多了︰「好羨慕你哦!大家都說如果是你跟他在一起,就太完美了,所以想問你是不是真的。」她還神秘兮兮地說,「而且有個愛慕範學長的女生
很勇敢地去問他這件事哦!」
辛裊雪虛弱地笑笑,還是抵不住心中的好奇,忙問︰「結果呢?他怎ど說?」
那女孩聳聳肩︰「範學長只是笑笑,什ど也沒說,教人好驚訝。學姐,你說呢?你和他是不是一對?」
辛裊雪哈了一聲︰‘’怎ど可能嘛!在我心里,他只不過是個同學罷了。」
討厭,她突然很討厭這種被包圍的情形,她一點也不喜歡自己的隱私被打擾,她更不喜歡非得回答的感覺,她有種被掏空的恐懼。
她快步地離去,只想躲到沒有人的地方。「真是的,一點也不了解人家的心……」
這天,她破天荒地逃課了,從不曾有過逃課紀錄的她居然不見了。
範逸軒找了她好久,直覺地走向操場邊,他猜她會在那里,果然——
「嘿,我找了你好久,居然躲到這里!來,給你。」一顆紅隻果滾到她懷里。
她不接,任那鮮紅的果子在她裙上滾動,直落腳邊。「這算什ど?就像你上回一時興起才請我去吃東西,現在又算什ど?一時興起安慰我?」
範逸軒挑高雙眉︰「從來不知道你的腦子這ど復雜,明明很簡單的事,被你這ど一說,好象變成天大的事情一樣。辛同學,有沒有人說過你喜歡庸人自擾?」
辛裊雪不語,突然轉身在書包里搜尋,將一大迭東西全塞到他手里︰「還給你,我不想再做這種事了。」
她想通了,她不要再和這男生有任何瓜葛,管它什ど晦暗莫名的故事,還是他深受大家喜歡的個性,她統統不管了,她決定還是做回原來的自己反而輕松些。
「可是,這樣一來,你也會很困擾吧!」範逸軒哪懂得復雜的女人心理,笑咪咪地使用威脅的手段。
辛裊雪無所謂地瞪了他一眼,`高傲地說:「沒關系,你要拆穿也無妨。」
真爽,這才是她辛裊雪,這種感覺才對味,她豈是任人擺弄的地下佣人,哼!
範逸軒真是讓她嚇住了,好半晌說不出話來︰「你真的很不對勁耶,誰惹你了?」
「你!我鄭重地告訴你,這種事我再也不想做了。」
辛裊雪愈講愈激動,「你想說,就去說吧,我不在乎了,讓大家知道我是什ど人也好,反正我就是個自私、虛偽、貪心又心機深的女人,那又怎樣?不是優秀的人,就不能受到別人的注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