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我不是西方人。」君凱扯了扯嘴角。
「我也只有一半的西方血統啊!」英格聳聳肩,「好啦!別看了,是你的怎麼也跑不了,不是你的求也求不來,我這句中文學得不錯吧!」
預期的贊美並沒有得到,君凱懶懶地瞪了他一眼︰「我從十歲起就知道之眉是我的,誰也搶不走。」
「賭一賭,如果她來了,我輸你一百元美金。」
「賭就賭,如果她沒來,我就叫你爸爸。」
他們兩人各懷鬼胎地笑了笑,都以為自己贏定了。
「喂!你就這麼相信她?如果她不來,你可要喊我一輩子的爸爸喔!」英格狡猾地笑了笑,自動把賭注加了一倍。
「沒問題。」話是這麼說,君凱的雙眼還是掠過一絲不確定。如果她真的不來,如果她真能狠心地拋棄這一段感情,他該如何自處?又情歸何處呢?
低頭一看,一點五十分了,他火熱的心逐漸沸騰,心跳也不自覺地加快。
她到底來是不來?
※※※
「私人天地」里,這幾個沒有男人的女人照例聚在一起喝茶、聊天、嗑瓜子,順便說說那兩人的事。
「你說,之眉到底原諒那小子了沒?」薇蒂撥撥長發,踢踢離她最近的湘婷。
「問我?我怎麼知道?應該問裊雪才是。說!你們背著我們干了這麼多驚天動地的大事,應不應該受罰啊?」
裊雪裝傻︰「有什麼事?我怎麼一點也不記得了?有事嗎?不會是你們瞞著我吧!」
她眨眨眼,推得一干二淨。薇蒂和湘婷交換了一個眼色,異口同聲地說︰「奸詐啊!不愧是我們之中最聰明的一個。」
「哦!不,不,聰明也救不了你,快說,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把英格整得這麼慘?」薇蒂伸出縴縴十指,全往裊雪身上招呼了。
湘婷也如法炮制︰「是啊!事前一點風聲也不透露,連我遠在瑞士的叔叔都動用上了,卻不讓我知道,你們可真大膽啊!」
裊雪最怕癢了,忙討饒著︰「好啦!我說就是,你們不知道,英格很可惡……」
接著,她把英格從中作梗,干了許多讓人意想不到的事一一道來,這群小女子又有話說了。
「干得好,最好再把他痛扁一頓,讓他知道我們不是好惹的。」薇蒂忿忿不平地說。
裊雪忍俊不住︰「他可是咱們大姐頭未來的公公耶!這麼暴力,不妥吧!」
「呵!鮑公了不起啊?尚君凱還不肯承認他哩!」湘婷杏眼圓睜,大嘆不平。
「唉!現在是不肯承認,以後就難說了。所以,不管怎麼說,我們都不能做得太過分,只好意思意思一下噦!」裊雪無奈地攤攤手。
薇蒂很努力地想了想,但她有限的腦袋實在想不出很好的辦法,只好作罷︰「早知道就讓之眉晚一點去機場,讓他們多急一下也好。」
「只怕急的是君凱,心疼的是之眉喔!」湘婷幽幽地嘆了一口氣,抬眼一看,正好兩點,「不知道他們見面沒有?」
※※※
機場大廳內,熄了最後一根煙,一點五十八分,滿面陰霾的君凱最後一次回首。她還是沒來,半生情緣,終將灰燼,教他如何自處?絕望傷心地踩著沉重的腳步,迎向沒有歡笑希望的未來。
步人閘口,他竟然遲疑了。就這樣放棄嗎?原本信誓旦旦的決心到哪里去了?
神思恍惚中,他竟然听到之眉在遠方呼喚他的名字,他的腳步反射性地停下,就連英格在對面大聲叫喊的聲音都變得遙遠。
他驀然回頭,正好瞧見一抹熟悉嬌小的身子往他懷里急奔而來,他張開雙臂。
「尚君凱,叫你等等我沒听到嗎?我一路踩足了油門,誰知道一上高速公路就大塞車,我改走省道又迷了路,好不容易到了機場,他們告訴我不可以隨便停車。我就跟他們說我趕時間,我的老公快要走掉了,他們說不停在停車場,就要把我的車拖吊,我說老公重要,隨便你們吧!你瞧,警察跟著我追來了……」
君凱緊擁著她,仿佛她不是個實體般。瞧她的雙唇不時地開合,話中的意義全不重要了,因為她來了,她就站在他面前;收緊雙臂,將她緊摟入懷,俯低了頭,不理她微弱的抗議,粗暴地吞噬了她的小嘴,輾轉汲取她的甜蜜。既像是懲罰,又像是烙印,火辣辣地宣泄他的狂喜……
之眉嬌吟了一聲,伸出雙臂將他擁得更緊,所有的事都不重要了,畢竟她只要這個男人。
君凱掙扎許久,才依依不舍地放開她,雙唇徘徊在她細致的耳垂低聲細訴著︰「親愛的,你把我嚇死了,我還以為我失去你,永遠與快樂絕緣了。」
她露出夢幻般的笑容︰「你還記得我的專屬名稱,不是Honey,不是甜心,也不是老婆。」
「別取笑我了,親愛的,是我惟一會的甜言蜜語。」他略帶懲罰性地輕咬她的耳垂,使她的雙頰泛滿玫瑰的色澤。
「討厭,就只會灌迷湯,你還是滾回紐約吧!我眼不見心不煩。」她使勁推開他,哪知卻被他摟得更緊。
「來不及了,飛機早就起飛了,你不想留我都不行,我成了無家可歸的人了。」
她斜睨他一眼,猛捶他的胸膛︰「你喔!就知道把我克得死死的,吃定我不忍心,不會讓你一個人回紐約嗎?咱們試試看。」
「親愛的,我一點把握也沒有,我站在這里懺悔了好久,早知道我就不會浪費這麼多時間。」他不住地搖頭嘆息,讓她好奇死了。
「不然你打算怎麼辦?」
「直接把你騙上禮堂結了婚,上了床,立刻帶回紐約。等生米煮成熟飯,到時候你想後悔也來不及了。」他促狹地笑笑,心情大好地胡吹亂蓋。
之眉朝天冷哼了一聲,雖然他形容得很誘人,不過,她還是表現得非常不屑︰「你敢!只怕後悔的人是你,我會把你吃垮,吃窮。」
「那也不錯啊!我們手牽著手一起去要飯。」他呵呵大笑,在她唇上又偷了好幾個香吻,猶戀戀不舍地把手環在她腰上。
「喂喂,」站在一旁的警察實在忍不住了,一臉鳥像地拍拍他們,「可以暫停一下嗎?這位太太,你的車到底要不要啊?拖吊大隊可是要錢的,到時候紅單再加一筆拖吊費用是很龐大的,別浪費國家資源了吧!」
之眉怒不可抑地雙手叉腰,「你叫我什麼?太太?」
炳,掃到台風尾啦!這麼凶,那警察咳了聲︰「你自己說你老公快走了嘛!既然老公追到了,再不管車子,那就太不像話了。」
之眉氣鼓了雙頰︰「他不是我老公,你胡說八道什麼啊!」
「可是,你自己明明是說……」
「你听錯了。」打死不承認是她余之眉最近學會的法寶,屢試不爽。
「可是……」
「沒有可是。」之眉還想大搖其頭時,心情奇佳的君凱出聲解救了那名倒霉的警察。
「親愛的,我們去把車開走,別讓警察為難吧!」
她把箭頭轉向君凱︰「你說去就去,我不是太沒原則了嗎?」
「不然你想怎樣呢?」他笑咪咪地問,仍不忘加上一句,「親愛的。」
之眉靈眸一轉,挽住他的手︰「就依你的吧!親愛的。」
他倆相視一笑,開了車,謝過那好心幫忙看車的警察,離開了機場。
之眉側著身看著君凱俊逸的側臉,心中充滿愛意,她依偎過去,輕輕抵著他的右肩;而他體貼地握住她的左手,表情再也不是漫不經心,而是全然的執著與深沉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