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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戀戀女 第22頁

作者︰歐倩兮

他突地出手扣住她,力道還頗大的。「丫頭,」他睜開一只眼觀她,粗嘎地說︰「男人的褲頭不是可以隨便動的……」

黑暗中,她臉熱了。鐵舟翻身坐起來,扯掉襯衫,解開褲頭,將雪關手上的藥水搶過去。這男人決定做自己的醫生,一古腦兒地把整瓶藥水往身上澆,然後慘叫起來。

「殺千刀的——」鐵舟大聲詛咒,「弄出這些會咬人肉的消毒水來!」這話肯定是在遷怒化學家。

他把褲頭又褪下一點,露出他優美的,但浸在藥水里的腰與臀那一帶的線條。盡避雪關很想了解他的傷勢,但她坐在那兒,眼楮只敢往地下望。

等這位醫護專家粗暴地用繃帶捆好自己後,他累得歪靠到牆面去,讓雪關為他開了一瓶歹徒提供的礦泉水。

「我們在什麼地方?」雪關志思地問。這破屋,屋子愀隘的氣味,以及外面的一片死寂,都讓人感受到整個環境的孤僻荒涼。

「三澤大宅後山的黑森林。」鐵舟答道,仰頭灌那瓶水。

「三澤大宅後山……」雪關驚詫。「為什麼把我們帶到這里?那兩個是什麼人?」

「一個是三澤春梅的麼弟,六次郎,一個叫阿木,是三澤的表親;兩個沒腦筋的呆子,想發財想瘋了。」

兩個家伙不知窺伺了多久,昨晚溜到小桃居,想必是在他的酒水里動了手腳,趁他昏沉無力之際,將他架了走。今天早上,兩人挾持他趕到京都車站,曉得要追的人是雪關時,鐵舟才真正緊張起來,然而,雪關還是不幸地被牽連進來了。

一切就為了那條白絲巾!

從一開始,鐵舟扣住了就不還她,現在又冒出來兩個男人大費周章地搶奪它,雪關簡直弄不明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只不過是一條絲巾,為什麼弄到這種地步?」

她不禁要問。

鐵舟把後腦勺往牆上靠,疲憊似的閉上眼楮。「因為,那條白絲巾被當成是一張藏寶圖。」

在那極精致的古絲料上,一筆一劃勾繪的山形、水澗、古道,便是寶藏的途徑與地點。

雪關听了,不可思議的睜大眼楮,「我小時候只听說它是從一襲古和服上裁下來的,沒听過上面還有什麼藏寶路線!」

鐵舟也沒听過,這樣的風聲是怎麼傳開來的,他也模不著頭緒。有一點倒是沒錯,那條絲巾確實從一襲古和服裁下來的還是當年良子動的剪刀、繡的邊。

具有百年歷史的三澤大宅易主之時,還鎖著好一些古破、幽寂的房間,房里被人遺忘了的箱箱櫃櫃蒙著塵灰,也許撬開箱櫃還可以找到傳聞里的一些古物……

那襲古和服便是其中的一件,是鐵舟有一次無意之間翻找出來的。他曉得三澤家有這麼一則舊傳說——

百多年前,一場京都浪人的暴動,三澤家曾救回一位入庵修行的天皇女兒,無奈公主傷重,羅衣上血色如花,死前將一批庵里的財寶托給了武士家……

尼庵的財寶,不過是個故事罷了,鐵舟找到了一件破爛得要死的老和服,也不至于便把它幻想成公主的血衣,這件老和服頂多是還有些完整處,並點染著引人遐思的花色……

破衣攤在桌上,要丟不丟,鐵舟正發愁著,當時寄居在鐵家的良子,夜來為他送點心,頸部露在清寒的空氣中,鐵舟見了心一動,當下說︰「良子,拿剪刀來。」

就這樣裁下一領長巾,為良子暖了脖子。良子多年珍藏它,由日本帶到台灣,連由台灣返回家鄉探親時,依舊款款地系著它。

風聲就是那時候傳出來的三澤家有一批遺落的古財寶藏在後山的某個岩穴里,而藏寶路線就繪在那條白絲巾上。良子返鄉那一年,還因此遭遇驚險,被人跟蹤、被人威脅……

這幾年,盡避滿心狐疑,鐵舟一直沒有證據抓到是什麼人造謠、什麼人生事的,但他知道白絲巾一旦露臉,一定又會生出風波來……

所以,一扣住那條白絲巾,他就怎麼也不還給她——雪關終于懂了,他是不希望她為此受到無妄之災。只是人算不如天算,結果她還是掉到災殃里來了。

「你打算離開日本,是吧?」鐵舟在屋子的那一頭問。見她上京都車站,他可以猜出她的意向。

她在幽暗中輕輕點頭。

「為什麼非要拿走白絲巾不可?」

因為我想記住你。但是,雪關不敢說出自己的傻氣,只能悄然坐在那里,卻讓鐵舟听見了她楚楚吸淚的鼻音,沉默了半晌,突然他命令道︰「過來。」

她爬進他的臂彎里。

「剛剛在車站,我是不是對你很凶?」他低問。

也不作聲,雪關只管把臉抽抽噎噎地往他衣襟里埋。

鐵舟悠悠地嘆口氣,把雪關的頭攬在胸口。

此刻,屋外荒山,下起了厲雨。

那扇門砰一聲猛撞開來,凜凜冽冽卷進來一陣風雨,兩個男人搖搖晃晃的抬了一只大箱子進門。

六次郎開口便罵︰「下這要命的大雨,存心跟老子作對,知道老子今晚要上山挖寶去!」

「等雨停了再說吧!這種天氣上山,如果滑一跤,可不是鬧著玩的。」咕噥的是黃黑胖子阿木。

漆暗的屋子一頭,有聲冷笑,「兩個總算有一個分配到一點腦子。」

六次郎打亮了手電筒的強光,朝出聲處射去,令鐵舟和挨在他身邊的雪關都張不開眼。六次郎齜牙道︰「你最好別再惹我對你動手,否則到時斷手斷腳的模黑爬山,你不會爽快的。」

鐵舟「咦」一聲,詫異道︰「你們手上有圖,按圖索驥不就成了,哪需要我做陪?」

六次郎回復他一貫的油腔滑調,說︰「都曉得你鐵教授是挖寶的行家,後山那些古步道你又熟,這趟路還能不勞駕你嗎?」

鐵舟頭靠著牆,嗤了一聲,「我根本不信山上有什麼寶藏。」

「我知道你不信,因為你是個自以為是的混蛋,你當咱們三澤家的傳奇全是子虛烏有的事——」六次郎啪地由懷里抽出一份草圖,在鐵舟鼻尖之前揮動,「這是寶藏的記號圖,你只管乖乖帶咱們進岩洞,等我三澤六次郎挖出財寶,自然會教你心服口服!」

鐵舟睜開一只眼楮瞧,卻笑了起來,「又多了一張圖!那條絲巾是路線圖,這個是記號圖,這檔子事如此復雜,連我都要搞胡涂了,也難怪一干呆子跟著團團轉!」

六次郎怔了一下才意會過來,卻已經被鐵舟挖苦了去,不過,這回他吞了吞忍下氣來,顯然為大局著想。如果真把鐵舟弄傷了,他們要自行循古道上山,可得費點周章,就算上了山,據說藏寶的古岩洞內通路曲折分歧,對他們來說,又是一大問題……

听著外頭的雨聲,雪關心想,不踏出這囚房,她和鐵舟就難有機會逃月兌,但是,若被強迫往那情況不明的山上去,更讓她覺得惶悚不安,下意識地她祈禱這雨繼續下吧,索性別停了……

不幸那六次郎的耐性只維持到他的第三支煙,那支煙才剛剛點著,他就忿忿地往地上一擲,人跳起來嚷道︰「媽的,老子不等了,老子可沒有神武天皇百二十一那麼長的歲壽,可以耗在這兒慢慢等發財——老子現在就要發財!」

六次郎與阿木打開箱子取裝備,準備要上路。鐵舟眼看雪關也要給一起押上山去涉險,心甚不忍,然而,他咬住牙關,不讓自己開口求歹徒讓雪關留在這兒,因為雪關若不在他的視線內,他更不能心安。可是,一見他們將她雙手反剪,鐵舟叫著挺上前去,「別綁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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