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不了的,他應該放慢步調,他不應該那麼急躁,錯在他無法自制……
忽然,雙眼被人給蒙住,頓時打斷了他那自虐般的回圈思緒。
──在公司里會對他做這種事的只有一個。
「別鬧了。」他淡淡地說了一句,毫不抵抗。
「怎麼沒去吃飯?」楊雅涵放開了雙手,逕自在他旁邊坐了下來。「在趕什麼東西嗎?」
斑佑輝睇著她一會兒,別過頭去。「沒為什麼,只是不想吃而已。」
「那不然你陪我出去外面吃好了。」
她揚起甜膩的笑容,和對方那副冷冰冰的樣子成了強烈對比。「員工餐廳的東西都好難吃,我已經吃煩了!!」
「找別人吧。」高佑輝打斷了她的話。
「我不管!哪有人叫自己女朋友找別人吃飯的?」楊雅涵故作不悅。
但事實上,他對她不悅的表情已經太過于熟悉。
「雅涵,」他回過頭來,喚了對方的名。「我說過很多次,我跟你已經沒有關系了。」
很稀罕的,楊雅涵這次並沒有大發雷霆。
「我知道你跟我說過很多次,」她笑了一笑,身子向前傾了一些。「但是我早就知道你這麼做,都只是為了讓我對你死心而已,對吧?」
「你要這麼說也行。」高佑輝不以為意。
然而他的肯定卻讓楊雅涵笑得更甜蜜。
「你大可不必這麼做,」她伸手勾著他的手臂。「我以後再也不會隨便說要分手了。」
這舉動令高佑輝皺了皺眉。
「……你在說什麼?」
楊雅涵一怔,隨即恢復笑顏。「你以為我都不知道嗎?你去參加聯誼、去找別的女人約會,都是為了想讓我去找別的男人吧?」
斑佑輝安靜了幾秒,才道︰「我的確是希望你去找一個更適合你的男人,但我不會為了這個原因而去隨個找個女人。」
霎時,楊雅涵的臉色一青,立刻尷尬地笑出聲。
「我都答應以後再也不隨便提分手了,你怎麼還是不肯承認?」
「因為我說的已經是事實了。」說完,他掙月兌了楊雅涵的手。
這著實令她愣在當場好一會兒。
「你……」這對她無疑是一種侮辱,尤其是當辦公室里還有少部分「觀眾」的時候。
「結束吧,雅涵。」
他凝視著她的雙眼,再也沒有比此時此刻更有耐性的時候了。「我從一開始就配不上你的身分,以後還是一樣不會改變。」
良久,楊雅涵才如夢方醒。
「隨便你。」她悶哼一聲,自座位上站起。「反正排在你後頭的男人一大堆,你不要是你的損失。」
撂下一句話之後,她甩頭轉身直直走出設計部門。
斑佑輝則是將目光移回螢幕上。
看樣子,他總算是解決了這一段彼此相互折磨的關系,然而他卻絲毫沒有松了一口氣的感覺。
比起楊雅涵這個吵著要糖吃的小孩,那個連受了傷也不會哭的家伙才算是真正的難纏。
或許她就像是摩托車一樣──只會直接故障、拋錨、不受控制,卻不會開口說出哪里出了差錯。
一切必須憑著自己的經驗與知識,去模索、去找尋。
可惜他還是個新手。
問題發生了之後,他只能站在路口,手足無措,不知道該等待誰來救援。
STYLE
從那一夜之後,梁慎翎再也沒見過高佑輝。
就連正常的下班時間也沒見著他的人影。
她曾經試過早一點起床開門營業,心想或許可以見到他出門上班,但是結果並不如她所計畫的。
這太不正常了。難道他是消失了不成?她想知道他的情況,但又不好主動去詢問。
丙然還是搞砸了吧。
一旦跨越了那一條界線,最後的結果不是伴侶就是陌生人。
她在踏進「情人」那個小圈圈之後,選擇掉頭離開,換得的結果就是再也回不去「鄰居」的那一塊區域。
梁慎翎坐在店門口,痴愣愣地望著對街。
想起高佑輝將項煉扔出窗外的那一幕,她不自覺地從口袋里模出那只銀制蝴蝶墜。
她只找回一條。而且看得出來受過嚴重的損傷。
這樣下去真的好嗎?
再怎麼遲鈍,她都看得出來高佑輝是刻意避開她,而且避得很徹底。
然而這一切的原由,並非真的是如她所說的「不喜歡」,而是全來自于她的沒自信。
思及至此,她忍不住自嘲地微笑。
于生活,于工作,她都可以擁有不容質疑的果斷與信心;于感情,她卻比一只毛蟲還要膽小。
忽然,隔壁那戶人家的鐵門開啟,打斷了她的思緒。
她心一驚,趕忙轉頭──
跨出門的不是高佑輝,而是他的母親。
「哦,阿翎,今天這麼早就開店啦?」她笑得相當親切。
「反正一大早也沒什麼事做。」梁慎翎收起那莫名其妙的失落,揚起笑容回應。「阿姨要出門?」
她見對方手上捧著一只保鮮盒,里頭似乎裝滿了熟食。
或許早就已經習慣了,他母親從以前就這樣,喜歡讓左鄰右舍的人「分享」她那高超的廚藝。
「是啊。」對方轉身鎖上門,然後走向梁慎翎。「我要去看佑輝。那孩子一天到晚嫌飯菜太難吃。」
梁慎翎一愣,頓時反應不過來。「去看佑輝?」
「啊,我好像還沒跟你提過……」
對方干笑了幾聲,才接著道︰「那孩子前幾天出了車禍,現在還躺在醫院里休養。」
「嗄?!」
梁慎翎吃了一驚,意外全寫在臉上。「怎麼會?」
「他說是忘了看紅綠燈,被摩托車撞到……不過沒有什麼大礙,只是骨頭斷了而已。」
忽然,梁慎翎不知道該回應什麼。
「骨頭斷了‘而已’……」
她不知道是對方說得太夸張,還是自己想像得太嚴重。她怎麼覺得這個身為母親的人一點也不擔憂?
「啊,對了,」對方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你方便的話,這個你幫我帶去給他吧。」
「我?」梁慎翎微怔,指了指自己。
「你去探病的話,佑輝應該會很高興的。」
這句話,梁慎翎抱持著懷疑的態度。
不知道對方是基于哪一點來斷定高佑輝會「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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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為了要讓病人開心,她還是來了。
見到進門的人是她,高佑輝的表情頓時凝結……或許該說是他不知道要用什麼樣的表情來面對。
「……你怎麼會過來?」他眉頭微皺,帶著一絲生硬的笑容。
「當快遞。」
簡單的答案,梁慎翎走到病床邊,將他母親的愛心便當遞給他。
──顯然他真的沒什麼大礙。
只是腿上多了個大石膏而已。
「看你氣色還不錯,怎麼?還不能出院?」她拉來一張椅子坐下。
斑佑輝將手上的便當置放在一旁,聳了聳肩。「醫生說我有輕微腦震蕩,要我留下來多觀察個幾天。」
「原來如此。」梁慎翎抿抿唇,尷尬的氣氛緩緩浮現。「我還以為最近怎麼都沒看到你下班回來……。」
見她留意著自己的近況,高佑輝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因為我辭職了,你當然不會看到我下班。」他輕描淡寫地說出。
「啊?」梁慎翎有些意外。「不會吧?只是因為出了車禍,公司就要你辭職?」
「當然不是。」他笑了出聲。「車禍剛好被我拿來當作借口而已,其實我最近本來就打算遞辭呈了。」
听了她的話,梁慎翎點了點頭,沒說什麼,而後像是想起了另一個來這里的目的,她伸手從口袋里拿出那枚銀墜。
「這個……」她交到了他的手上。「我盡力了,只找到一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