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天亮了,清晨第一道曙光透過白紗窗簾緩緩地灑入臥室,有只鳥飛到滿是花卉的陽台上,雀躍地啁啾歡唱,看起來好不快樂。
只不過,這個和諧溫馨的氛圍並沒有隨著晨光帶進屋內,淡淡的晨光照映在黎芸箏臉上,使她一夜未眠的小臉更顯蒼白,她眉頭輕皺,苦澀地凝視著身旁熟睡的樊東倫,雖然拚命地深呼吸,但淚水還是不听使喚地滾滾落下。
這樣不行!倘若她繼續哭泣,很有可能會發出抽氣聲而吵醒東倫,她知道他最討厭被吵醒,影響到睡眠品質,而且,他也說過他不喜歡看到女人哭,覺得那是件很煩人的事,所以她絕對不可以吵到他。
黎芸箏深吸了口氣,悄悄掀開棉被,躡手躡腳地下床,撿起掉在地毯上的睡袍披上,盡量不發出任何聲響地走進浴室。
將浴室的門上鎖,並打開浴白的水龍頭發出水流聲後,她隱忍已久的熱淚才爭先恐後地奪眶而出。
鏡子映照出她雪白縴柔、充滿靈氣的精致五官,也映照出她一臉的熱淚……
黎芸箏無助地趴在洗手台上,壓低嗓音,哭得肝腸寸斷。「笨蛋!黎芸箏,你為什麼這麼沒用、這麼笨?他早就警告過你了,說他沒有心、沒有情、沒有愛,是個徹徹底底的冷血動物,並不會對任何女人動情,也警告過你千萬不要愛上他了,為什麼你就是這麼愚蠢?」
這麼笨、這麼執迷不悟……
對,是她自己傻,傻到愛上一個不可能給她愛的男人,但是,誰來教教她,到底該如何控制自己的感情?
面對樊東倫時,她要如何忽略他那性感又魅力十足的眼神?要如何漠視心里那股越來越熾熱的騷動?而當他露出既邪魅又灑月兌的笑容時,她又該如何控制自己那顆怦怦亂跳的心?
她努力過了,真的好努力、好努力地告誡自己絕對不可以愛上他,愛上她的頂頭上司,只因他需要的是一個能力優秀又善解人意的秘書,而不是一個痴心的女人!
打從兩人有曖昧關系開始,他就把游戲規則訂得非常清楚——他是大總裁,她是他的機要秘書,他可以給她鑽石珠寶、千萬豪宅、榮華富貴,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都可以買給她,但,千萬不要跟他要愛情,他鄙視愛情、不屑愛情,更不相信世界上有真愛。
因此,白天,她是他端莊的機要秘書,協助他把公事處理得井井有條;晚上,兩人則在他為她購買的套房內翻雲覆雨——當然,這是絕對保密的,在人前,他們就是非常正常的主雇關系,如此而已。
明知道他不可能對她付出真心,但她就是那麼笨,傻傻地深陷其中,越是苦苦掙扎,卻越落入痴情的泥沼中,萬劫不復。
可她真的無能為力啊!他那壞壞笑容就是可以輕易地勾動著她的每一根心弦,讓她目眩神迷、讓她心醉。事實上,有哪一個女人在面對高大英挺、充滿魅力的樊東倫時,還能一直保持理智?
她當他的機要秘書兩年多了,幾乎是見到他的第一眼,芸箏就完全無法控制自己失控的情愫,這七百多個日子里,她就這麼無怨無悔地交付身心,並獻上自己的靈魂。盡避,他要的從來都只是她柔軟的嘴唇、曼妙豐潤的軀體,而不是她的心。
況且,他很快就要迎娶別的女人了——
半年後,台灣的信息界龍頭「英泰集團」的總裁樊東倫,即將和全台灣最大的地產集團「富霖地產」的千金小姐呂琳琳舉行訂婚典禮,預計在一年後結婚。兩大集團的發言人均已對外宣布了即將聯姻的消息,這無疑成了上流社會近期內超夯的熱門話題。
思及此,芸箏的眼淚就越掉越凶,她拚命地抹著臉上的淚水,一張小臉顯得更加狼狽淒苦,胸口也傳來陣陣尖銳的疼痛,一年後,她就要眼睜睜地看著他迎娶別的女人,成為別人的丈夫,親吻著那出身豪門、嬌媚可人的呂琳琳,下班後,他也許不會再回到他為她購買的典雅套房,而是直接回到他跟呂琳琳的上億豪華新居,睡在她的身邊,抱她、親吻她……
被了!扁是想到這些畫面,芸箏就覺得腦袋快爆炸了,整顆心好像被丟入滾燙沸騰的油鍋里,萬分難耐。她真的很懷疑,屆時自己真的能承受嗎?可以眼睜睜地看著他擁抱別的女人嗎?
但不能接受又如何?她淒楚地看著鏡中的自己,輕聲說道——
「黎芸箏,不要傻了,你有什麼資格吃醋、嫉妒?你拿什麼跟出身名門的呂琳琳相比?她可是擁有上億身價的千金小姐,不但美麗大方,而且還在國外拿到企管碩士,跟樊東倫站在一起,根本就是標準的金童玉女。」她的淚水不停滑落。
而且這兩年來,除了她以外,樊東倫也從不虧待自己的生理需求,瀟灑帥氣的他不管出現在任何場合,總是女人追逐的焦點,只要彼此看得順眼,任何事情都有可能發生。他好像就是要讓她知道,他樊東倫絕對不會只專注在一個女人身上。
所以,這一切都是她的錯,她笨、她傻,她自作多情、不自量力,她該死的愛上他……
「嗚……」芸箏將臉埋入雙掌中痛苦地低吟,她多希望自己可以被這嘩啦嘩啦的流水沖走,變成一堆泡沫,不要有任何知覺,不要再呼吸,這樣的話,也許自己的心就不會痛到幾乎要休克……
咚咚!
「開門!」一道低沈的嗓音從浴室門外傳來。
哭得淚如雨下的芸箏嚇得趕緊用手拭去臉上的熱淚,並匆匆地拿起毛巾朝臉上亂抹一通,就怕留下淚痕,她不安地照照鏡子,糟糕,淚水是抹去了,但她的雙眼已哭到紅腫,怎麼辦,他最討厭女人哭了,一定會生氣的……
芸箏急得手足無措,好希望自己此時能擁有魔法,把紅腫的雙眼恢復原狀。
「開、門!」他的嗓音多了一絲不耐。
沒辦法了,芸箏只好硬著頭皮開鎖,打開浴室的門。
樊東倫踏入浴室,他著精壯結實的上半身,只穿著一條長褲,目光銳利地望著芸箏。「你在做什麼?為何一早就躲在浴室?」
「沒、沒……沒有啊。」芸箏真是討厭自己只要一心虛,講話就結結巴巴的。「我只是……呃,只是想洗澡,所以……」
「洗澡?」樊東倫的眼里多了一絲戲謔。「那你洗澡的方式還真特別,都不用加浴塞的?」他太了解這個女人了,當然知道她放水的目的只是為了掩飾自己哭泣的聲音。
啊?芸箏轉頭一看,整張小臉瞬間脹紅。「呃,我忘了……」好糗、好丟臉喔,她真的沒有加浴塞!
「我、我馬上加浴塞……」她焦急地彎腰探向浴白,但因為慌張,加上重心不穩,整個人跌入已經蓄了些許冷水的浴白。
樊東倫一看到,馬上大步一邁,將她從水里抱起來,望著渾身濕透的她,他的黑眸變得更加闃黑危險。「女人,你是在勾引我嗎?」濕透的絲質浴袍緊緊地貼住她的肌膚,勾勒出她曼妙有致的曲線,一股如蘭馨香撲向他,欲火倏地在他的眼底跳躍。
「不,我沒……」她的話都還沒說完,樊東倫就已經抱著她走出浴室,步向大床。
察覺到他的意圖,芸箏更是羞得面紅耳赤。「等一下,不行!我、我的衣服都濕了,會冷……」
他劍眉微挑,給了她一個無比邪惡的浪蕩笑容。「別擔心,我馬上就會給你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