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下午,蘇翊羚開著車帶著好友書瑀和曉蘿來到金山海岸,這里有設備完善的單車道,也有腳踏車出租,依山傍水的車道坡度平緩,可以很舒暢地踩著鐵馬,吹吹海風。
三個女生騎完腳踏車之後,找間行動咖啡館坐下來,喝著濃郁香醇的咖啡,吃點小點心,盡情享受悠閑的時光。
這間行動咖啡館的老板很會煮咖啡,自己烘焙的小餅干也很酥脆爽口,非常受到客人的喜愛。只不過,書瑀眉宇之間還是堆積著濃濃愁緒,不管任何美景或美食,都無法吸引她的注意力。
曉蘿貼心地道︰「書瑀,吃點小餅干吧,我知道你不喜歡吃甜食,不過這份女乃油酥餅真是人間美味啊,不會太甜,一入口都是都是女乃油濃郁的香味,你一定要試試喔。」
書瑀收回遠飄的思緒,歉疚地對兩個好友道︰「對不起,你們刻意陪我出來,我卻一直心不在焉。」原本她不想出來的,但翊羚和曉蘿知道她這陣子在跟歐陽聖擎冷戰,很怕她悶壞了,硬是把她拖出來散心。
翊羚喝著咖啡。「心不在焉沒關系,就怕你把太多負面情緒都擺在心里,不肯說出來讓我們一起分擔。」
曉蘿也接腔。「對啊,昨天紫歆還從日本打電話給我,她也知道你跟聖擎鬧分手,她很擔心耶。一直要我勸你三思,跟聖擎好好談談,不要太沖動。」範紫歆雖然嫁給日本帥哥,不過還是定期會回台灣跟好友們聚會,上次回來見到歐陽聖擎,看得出他是一個很穩重的好男人。
翊羚輕輕蹙眉。「書瑀,你就听我們的勸嘛,不要再跟聖擎冷戰了,主動去找他談談。不然,至少打個電話給他。」
書瑀眼神更加落寞,幽然喟嘆。「還有什麼好談的?他……他壓根兒不信任我,居然罵我是見異思遷又水性楊花的女人,我恨都恨死了。」小手狠狠地絞弄白色的餐巾紙,這幾天,她整個人好像被一股詭異的力量緊揪著,她魂不守舍,每夜躲在棉被里落淚。
自從那天晚上跟歐陽聖擎不歡而散後,書瑀就鐵了心要跟他分手,既然他不相信她,再繼續交往下去又有什麼意義?
棒天早上,她就傳了簡訊給聖擎,內容只有簡單的幾個字——
我想先冷靜幾天,倘若你不滿意我的曠職,可以直接開除我,我會把薪水還給你。
傳完簡訊後,書瑀發現自己一直在注意著手機,偷偷地期待聖擎會來電,結果,等了一天他都沒有打半通電話來,也沒有傳來只字片語。
痛恨自己一直等待他的來電,這幾天她狠下心不開手機,不給自己有任何期待的機會。她故意讓自己很忙,一大早就直奔譚修女主辦的育幼院幫忙,每天到三更半夜才回家,她以為身體的勞累可以讓自己淡忘很多事,但,那濃濃的沉郁還是緊緊盤據著她的心頭,在夜深人靜時囂張地吞噬她,讓她淚濕枕畔。
沒錯,她好想好想見聖擎,想到淚水決堤、想到胸口發痛……但他無情的話語把她傷得這麼深,就算要求和也應該是他來找她,而不是由她主動。
翊羚勸道︰「說來說去,都是歐陽聖擎不對,他不該不分青紅皂白就亂打人,還罵你。書瑀,我可以了解你的憤怒。可是,你也該換個立場替聖擎想一想,那天他興致勃勃地提早回國,一返抵國門就直奔你家想見你,可卻撲了空,打你的手機你也都沒接,他心底一定很焦急。這時,突然看到有男人開車送你回家,而且你還喝醉了,乍見這種場面,他當然會怒火中燒。」
書瑀反駁。「我沒有喝醉……對啦,那天晚上盧女乃女乃興致高昂,一直跟我聊天,還要我陪她多喝幾杯紅酒,雖然我不喜歡喝酒,但眼看老人家那麼開心,我這個當晚輩的也不好掃興,就陪著喝了幾杯。下車時是有點微醺,但還不到爛醉的程度。逸軒怕我搭計程車有危險,堅持要親自送我回家,他也是一番好意。」
曉蘿也道︰「我們都知道你跟盧逸軒是很清白的,沒有任何曖昧。但那一幕看在聖擎眼底,可不是那回事啊!他心愛的女朋友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讓別的男人送回家,還喝醉了,再加上你沒有接他的電話,正常男人看到這一幕都會氣到抓狂吧?他打人當然是他不對,但,正因為他很愛很愛你,才會那麼憤怒。」
翊羚點頭。「說得沒錯。書瑀,這件事我覺得你們兩人都有錯,我知道你很介意這幾天聖擎都不先打電話給你,可是,那個晚上你忙著照顧受傷的盧逸軒,一定連正眼也沒看聖擎一眼,他也是很有自尊的男人啊,眼看女友心底只有別的男人,卻不關心他,他自尊嚴重受創,怎麼可能拉得下臉先來找你?」
翊羚強調︰「無論如何,我都希望你們兩個可以心平氣和地坐下來談談,不要沖動地喊要分手,緣分是很珍貴的,遇到一個這麼愛你的男人是老天爺給你的幸運,但,這份幸運,也許不會有第二次,失去了就再也無法挽回。」翊羚跟男朋友鄧肯杰也是歷經很多波折才能在一起,深知緣分的奧妙,不忍心看到書瑀錯失此生最重要的愛情。
幸運……書瑀無言地咀嚼這兩個字,是啊,她知道自己很幸運,可以擁有這麼好的男人。但,她真的不確定——他跟她之間還有未來嗎?他還在意她?還深愛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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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海邊回到市區後,翊羚原本說要送書瑀回家,不過心事重重的她堅持下車走一走。
茫茫然地走在熙來攘往的街上,等到書瑀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居然站在一條最熟悉的街道前——再過一個十字路口,就可以到達聖擎的家。
她怎麼會在不知不覺中走到這里?書瑀幽幽苦笑。「我真笨,他又不想看到我,我來干嘛?」
綠燈亮了,一旁的路人每個都急急忙忙地往自己的方向奔去,每人都有堅定的方向,好像只有她像抹漂泊的靈魂,茫茫然無所依靠,也不知家在何方?
要去找聖擎嗎?她跟他已經超過兩個星期沒有見面了,天知道她有多麼想念他,盡避氣他怨他卻還是該死地思念他,那份思念狠狠折磨著她。想到他,她的胸口掠過尖銳的疼痛。
翊羚苦口婆心的勸告在耳邊響起,也許……也許她真的應該先去找聖擎談一談。
畢竟,她知道自己也有做錯的地方,倘若她事先在越洋電話里告訴他——那天晚上是盧女乃女乃的壽宴,她要去拜壽,那麼,聖擎看到盧逸軒送她回家,應該也可以理解,而不會在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勃然大怒,就不會失控地毆打逸軒。
要去找聖擎嗎?
已經是晚餐時間了,路旁的餐廳飄來陣陣香味,她突然想到她常常弄些簡單的炒飯或是家常面給他吃,不管她做什麼,聖擎都好捧場地吃光光。他最喜歡她做的苦瓜炒咸鴨蛋,他說又好吃又下飯,治好了他不敢吃苦瓜的壞習慣。
兩人在一盞暈黃燈光下共進晚餐的畫面,是那麼溫馨、那麼甜蜜。他總是妙語如珠地說笑話逗她開心,讓她笑聲不絕。就算只是一盤簡單的蛋炒飯,吃起來都宛如山珍海味。
好想見他、好想好想、從靈魂深處瘋狂地想念……
夜風涼得讓她打了個寒顫,她真的好想立刻見到他,想撲入他的懷里,讓他的溫暖緊緊包圍她,驅逐所有彷徨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