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怦怦怦怦地跳得好快,分不清是因為氣憤,還是方才的肢體踫觸使然?雖然隔著衣物,但,當他的男性大掌輕拂過她的胸時,彷佛有股觸電般的感覺迅速流竄過全身,酥酥的、麻麻的,令她全身肌膚都莫名地發熱……
不行!你不能這樣!朝露懊惱到想狠掐自己的大腿,好讓腦袋瓜清醒一點兒!余朝露,你跟他早就分手了,你不可以再跟他勾勾纏,更不可以讓他亂吃你的豆腐!
罵他吧!狠狠地咒罵他,警告他自重點兒,不準再動她一根汗毛!她頭昏腦脹地搜尋著最惡毒的字眼想罵他,卻听到他又飄來一句話。
「好香,這麼多年了,你還是喜歡用這個牌子的洗發精。這股淡淡的梔子花香,我已經好久沒聞到了。」
聞言,朝露的心湖掀起驚濤駭浪,情潮更是宛如火山爆發般漫流而出。
是的,分手都七年了,可她一直沒有換掉這個牌子的洗發精,每次去超市買洗發精時,她都會故意拿起其他的品牌,強迫自己戒掉這個味道。
但,沒有用,她戒不掉。因為,這是他喜歡的味道。
熱戀時,他總愛眷戀地撫模她的秀發,贊嘆她發間的幽香,更喜歡玩她的發,任縷縷青絲輕輕滑過他的指尖。
可是,他還有什麼資格說這種話?
她忍無可忍地瞪著他。「夠了!範波濤,你到底想說什麼?我跟你早就分手了,你不覺得自己的言行很不恰當嗎?倘若你想調情,最好去找別人,我沒興趣,更沒時間奉陪!」
吱——
範波濤突然將方向盤一轉,把車停入路邊的停車格內。將引擎熄火後,他一臉嚴肅地看著她。「沒錯,我們是分手了,但,坦白說,那是我人生中最後悔的一件事。朝露,看著我。看著我的眼楮回答我,這麼多年來,你不曾感到後悔嗎?你不曾想念過我嗎?」
後悔?朝露錯愕地瞪大眼楮,幾乎以為自己听錯了。這個男人說了什麼?他後悔跟她分手?這麼驕傲自大,跟她吵架時從來不肯率先低頭的範波濤,居然說他後悔了?
瞬間,萬千情潮彌漫她的心房,教她五味雜陳。哈哈,她突然好想狂笑啊!後悔?現在說後悔又有什麼用?七年前,他連試圖挽回她的動作都沒有,就這麼狠心地拋下她,遠赴異鄉。他不要這段感情,他讓她痛不欲生,讓她日日夜夜以淚洗面,而今,他一回來就試圖干擾她的人生,還說他後悔了?哈哈哈,現在才說後悔,有什麼用?
「我不後悔。」朝露微笑,眼眸蘊藏濃濃悲傷,轉頭望著車窗外的街景。「我們不適合在一起,綁在一起,只會繼續傷害對方,弄得兩敗俱傷。這一點,早在七年前,你就看清楚了,不是嗎?」
雖然當年她自己也有錯,因為是她先任性地跑到南部去,但他竟然也如此瀟灑地揮揮衣袖,完全不試圖挽回她?!他甚至做得比她更絕,因為他不說一聲就出國去,徹底走出她的生命,讓她像縷孤魂般飄蕩了七年!而今,他居然對她說「後悔」?哈哈,好笑,這真是天大的笑話!太可笑、太荒謬了!
「朝露。」他扳過她的肩頭,強迫她正視他,黑磷磷的幽瞳燃燒著烈火。「看著我。我承認,當年我的確做錯了。我太驕傲,我不該跟你吵架,我更不該一再地傷害你,甚至任性地出國,七年來音訊全無。我知道傷害已經造成,無法彌補,但,我只求你相信一件事——這七年來,我不曾忘記過你!不管身邊出現多麼好的女孩,我都無法動心,更無法與她們交往,因為我總是會下意識地拿她們跟你比較,然後我終於看清自己的心,知道自己最愛的是誰。」
他逼近她,眸底的火焰更加旺盛。「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你知道嗎,在紐約巧遇蘭皓雪時,我興奮到語無倫次,因為看到她,讓我覺得我彷佛已經清晰地看見你了。我瘋狂地纏著她,詢問有關你的種種,我的異常行為還引起皓雪她老公的誤會,他差點宰了我。
「但,當時的我根本管不了那麼多,因為我好想知道你現在過得好不好?我要知道你的住址、你的電話。我甚至差點就丟下工作,跟蘭皓雪跳上同一班飛機飛回台北,因為我的心已徹底淪陷了,我不想再繼續留在紐約。自那次後,我就積極地跟公司申請調職,倘若公司不準我調回台北的話,我會直接遞上辭呈的。」
看著她清靈的小瞼,他的眼神更加深情而堅定。「我想,是老天爺听到我的祈禱了吧!申請調職的事情非常順利,公司準我立刻回台北,而就在回台北的前幾天,我還接到皓雪傳來的電郵,她告訴我,倘若我要租房子的話,可以考慮承租你的公寓。她還附上幾張你公寓內的相片,供我參考。」
他的笑容十分滿足,像是擁有了絕世珍寶般。「我連看都沒看清你公寓的格局,立刻就撥長途電話給皓雪,一口答應要承租公寓,還請她幫忙當說客。無論如何,我都要租下你的房子,因為,這是我接近你的第一步。只要能挽回你,任何方法我都願意嘗試。」
朝露沈默地听著,一顆心像是搭乘雲霄飛車般,忽上忽下、百感交集。
她從沒想過範波濤會以這種語氣跟她說話。他非常驕傲自大,從不輕易低頭,以往每次跟他吵架後,他都不肯先哄哄她,更不會掏心掏肺地想挽回她。
如果,七年前他止月說出這一席話,她一定會感動到痛哭流涕,會覺得十分窩心吧?
可現在,她卻感受不到半點喜悅,只有疼痛感劃過全身。七年了啊!這七年之間發生了多少事?她流了多少淚?吃了多少苦?有過多少痛?
他以為她會馬上撲入他懷里,笑著原諒他,跟他重新開始嗎?
炳哈哈!多可笑!世事可以這麼簡單嗎?他怎麼會覺得她還敢輕易地交出一顆千瘡百孔的心呢?她承認她一直忘不了他,把他放在內心最隱密的角落,但,她已經沒有勇氣再接受他了,因為,她害怕再度受傷。
當年的痛教她痛徹心肺,痛到她幾乎崩潰,夜夜淚濕枕畔,她已經沒有勇氣再度冒險了。
「挽回我?」她輕笑,笑容飄忽而淒涼。「你為何要挽回我?難道你忘記我們是如何分手的?你忘記那些驚天動地的爭吵了?沒錯,當年我們的確瘋狂地相愛過,但,事實證明,我跟你不適合當戀人,因為我們兩人的個性太相似了,我們一樣太過驕傲、太過敏銳,一樣的固執,一樣的冥頑不靈,因此愛得越深,只會傷對方更深。」
她深深地嘆息。好累、好苦。看不到他,她痛苦,可見了他,更苦。
坐在他的身邊,清楚地感受到他粗獷而狂野的男性氣息,她必須運用全身的自制力,才不會克制不住地撲入他的懷抱。她一再地告誡自己︰余朝露,冷靜點兒,在感情這條路上,你已經狠狠摔過一跤了,難道你還想重蹈覆轍,還要再過那種以淚洗面的日子嗎?
不!
她打了個寒顫。她已經二十六歲了,不再是個小女孩,一顆心也已經傷痕累累了,倘若他又無情地離開她,那麼,這一回她會徹底崩潰,她會無法再站起來的。
包何況,她不是一個人,她還有父母親要照顧。
她閉上眼,疲倦地道︰「範波濤,到此為止吧。我們之間只能當普通朋友,無法當情人,可以的話,最好連面都不要見、不要聯絡、不要再有任何糾葛了。你我都不是十幾歲的小孩了,都有自己的人生與責任要承擔,再沒有任性的權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