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懿深深凝視著她,搖頭道︰「不可能。我尊重鷹大哥,永遠不會叫他滾的。而且,爸非常喜歡他,只要接到他要過來的電話,爸一整天都會很開心。他是爸的朋友,我們家的大門永遠為他而開。」
珀懿氣到臉色發白。「妳是什麼意思?妳要讓鷹荻翔以後自由進出我們家?好,那我會立刻搬走,永遠不再回來!」
好亂,他的出現實在太過突然了。
他佔據她的家,讓她無所適從,可……該死的!為何看到他親切地陪著老爸下棋的畫面,她的心底竟悄悄泛起了一股暖流?珀懿好討厭這樣的自己,她命令自己絕不許心軟!不準!
羽懿遺憾地搖搖頭。「妳真的太固執了!算了,我先出去,妳自己一個人冷靜地想一想吧!」
她帶上門出去,留下珀懿獨自站在房中。
珀懿臉色僵硬,整個人像是被丟到火山口般,手在發燙、胸口在發燙、心髒更是怦怦怦怦,跳得好快……
第十章
晚上十點多。
珀懿悄悄打開門,側耳傾听外面的動靜,確定鷹荻翔已經離去,老爸和羽懿也各自回房後,她才慢慢地走到客廳。
看著茶幾上的茶盤還有見底的點心盤,她不禁冷哼了聲。看來他跟老爸聊得還挺開心的嘛!
從下午三點開始,他們一直下棋、聊天,然後吃晚餐。吃過晚飯後,他還死賴著不肯走,陪老爸到公園散步後,又回到家里繼續下棋!一直到十點整,老爸要準備上床睡覺了,他才離去。
假惺惺!做這些根本沒有意義!珀懿把微亂的桌面整理好,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真怪,明明她才是這個家的一份子,結果卻為了躲一個客人,一整天都悶在自己的房里,連晚餐都推說想要補眠,不肯出來吃,最後還是羽懿幫她盛了一碗飯,送到她房間要她吃的。
「我干麼啊?搞得像個小偷似的……」她意興闌珊地坐下來,怔怔地望著不久前鷹荻翔還佔據著的位置,臉頰不自覺地一直發燙。
她覺得自己真的好奇怪,嘴上嚷嚷著討厭他待在她家,可卻又不願逃出家門,反而躲在房間里偷听他的聲音。
唉!輕打自己的額頭,珀懿真討厭這樣的自己,太不干脆了!
「出去走走吧!」心底好煩悶,再加上白天睡多了,今晚很可能會睡不著,干脆到附近散散步好了。
找出外套披上後,珀懿帶著鑰匙就出門了。
沿著小鮑園慢慢前進,公園旁有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商店、錄像帶店和咖啡館,安全無虞。
夜風吹來,讓她的臉頰微涼,小手拉緊衣領,迷惘地看著前方。
怎麼會這樣?為什麼鷹荻翔會出現在她家呢?
他到底想怎麼樣?他想彌補什麼?
不!珀懿用力地搖頭。已經發生的事是無法彌補的,而且她在冷靜思索後,也不得不承認妹妹說得有道理。一年前,鷹荻翔的確有做錯的地方,但是她也有錯。她真的太倔強了,明知道他誤會她,可她就是固執地不肯解釋,任誤會一直擴大,終至不可收拾。
她不要鷹荻翔彌補什麼,她……她只是不想再見到他!
因為她知道,自己是個很沒用的女人,只要一看到,︰心房就會悄悄動搖,她依舊會為了他的一個眼神而心醉神馳,但她不要那樣。
情愛的滋味太苦了,狠狠摔過一跤後,她花了一整年的時間,好不容易才慢慢站了起來,她不願再踫觸感情了。
心緒紛亂地往前走著,突然,她的腳步頓住了,靜靜地看著前方。
一輛黑色的跑車旁倚著一個男人,暈黃路燈的映照下,他的身影更加頎長,並隱約透露出一股孤寂。
兩人沉默地互視。
看到她,他的眼神充滿狂喜,熾熱的火焰幾乎要將她焚燒。
這個男人太危險了!她氣他、惱他,怨恨他為何又出現在她面前,把她的世界弄得一片混亂?她已不敢再交出自己的心。
咬住下唇,珀懿轉身就想離開,可腳步方旋,背後就有一股力道抓住她,微一使力,她就跌入他厚實的胸膛中。
他粗嗄地開口懇求道︰「別走!我們不能好好談談嗎?」
「沒什麼好談的!」珀懿掙扎著想甩開他卻掙不開,因而氣憤地吼道︰「鷹荻翔,你放手!你以為你是誰?你憑什麼在我家出現?你現在站在這里又是什麼意思?以為上演一出惡心的濫情戲碼,我就會被你的誠意所感動,就會再度被你耍得團團轉嗎?你真以為我那麼笨、那麼好欺負嗎?」
「相信我,我從來沒有覺得妳好騙或者好欺負。」鷹荻翔抓緊她,深幽瞳眸滿是愛戀。「如果我守在這里的舉動令妳不悅的話,我很抱歉。我不是想打擾妳,我只是……只是想留在妳家附近,只是想看著從妳房間窗戶所透出來的光亮,因為那會讓我覺得很溫馨。」
听完這段話,原本滿腔怒火的珀懿身子突地一頓,但她隨即咬緊牙根,命令自己不許被他欺騙,不要被他的三言兩語給收服了!
然而她無法否認,當她听到那句「只是想看著從妳房間窗戶所透出來的光亮,因為那會讓我覺得很溫馨」的話時,鼻頭莫名地發酸,冰冷的心湖也好像被溫暖的潮水給覆蓋過去了。
她,無法不感動……
不行!她不能這樣!她不能忘記這男人有多冷血無情。她也有最起碼的自尊,不是一個他招之即來、呼之即去的蠢女人!
她硬是推開他,冷笑著。「鷹大總裁,你喜歡扮惡心、耍浪漫是你家的事,不過我可沒興趣奉陪,更不準你戲要我的家人,干擾他們的生活!總之一句話,請你不要再來我家,更不要出現在我面前了。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好談的嗎?難道你是嫌我還錢的速度不夠快?或者,你嫌棄我附上的利息不夠多?沒問題,我保證三天內馬上把剩余的錢寄還給你,我們從此再不相欠!」
這一回,就算要她去賣血、賣腎,她都會火速地籌出錢來,再也不要跟他有任何瓜葛了。
欠鷹荻翔的那一百萬,她都有按月寄還給他,而且還附上利息。為的,就是不想再欠他一分一毫。
「欠我的,妳還不起;相對的,欠妳的,我也還不起。」鷹荻翔低喃,深邃眼眸飽含濃濃愛意。「妳應該知道,我們之間絕對不只是金錢交易那麼簡單。打從一開始,『金錢關系』就只是個障眼法,妳我都心知肚明,只是我們兩個都太驕傲了,所以遲遲不肯正視自己的感情。」
他的語調很輕,一字字卻精準地敲入她心底。一瞬間,她幾乎有些頭暈目眩,站不住腳。
是啊,也許從他提出交易的那一秒鐘開始,兩人就感受到了對方的強大吸引力,但卻不肯正視那份悸動,驕傲地不肯先示愛,硬要以冷漠和不在乎來偽裝自己,結果最後卻被這份驕傲弄到兩敗俱傷。
唉,他們兩個好傻……一樣傻。
可即便如此,珀懿還是拒絕被他影響,冷傲地道︰「我听不懂你在說什麼,請你讓開,我要回家了。」倘若知道這趟回來會遇到鷹荻翔的話,打死她她也不願踏入台灣半步!
她才跨出一步,就又被他抓住,他聲音沙啞地道︰「原諒我,我知道我錯了。當時的我真是愚笨又自大,我的心中好像總是有兩股巨大的聲音在拉扯,一個聲音清楚地告訴我──我要妳,要妳成為我的女人,成為我的妻子!但另一股聲音卻一直阻止我,告誡我不能愛上妳,因為妳是個唯利是圖的女人,妳的眼底沒有真愛,只有金錢。所以我可以跟妳有合約關系、可以跟妳互取所需,就是不能愚蠢地愛上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