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愛過後,湘彌緊緊地以絲被包裹住自己,鴕鳥似地把臉蛋埋在羽絨枕內。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自己能變成一只鴕鳥,這樣,她就可以逃避即將來臨的問題了。
瘋狂纏綿了數次,她的身體好酸,但心里卻像是被某種甜美的東西給填得滿滿的。她的口好干,或許是方才的激情吶喊讓她口干舌燥的。好想喝水……
她把羞紅的臉蛋再往下壓。就算渴死了,她也沒有勇氣回頭看躺在一旁的展仲堯。她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那麼瘋狂地與他歡愛,甚至款擺腰肢地配合他的動作,祈求他給她更多更多。
完了!她沮喪地嘆氣,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接下來的問題——她要如何向他解釋自己居然還是個處子?
另外,還有更重要的一件事——她不是他的未婚妻啊!她僅是一個可悲的冒牌貨,只要正牌的廖儷淇玩膩了,想回新加坡來,她這個替身就得無聲無息地消失。所以她不該愚蠢地與他盡情纏綿,更不該愚蠢地……悄悄對他動了心。
苦澀地咬著唇辦,湘彌知道盡避自己口口聲聲地說她痛恨展仲堯,可其實在他第一次強吻她時,某種異樣的情愫就已在她心田發芽,默默地滋長了。只是,他們之間有太多的誤解與沖突,所以她一直不敢放任自己的感情,只能默默地壓抑、隱藏著。
然而,展仲堯是天生的發光體,他擁有渾然天成的領袖氣勢和卓絕的風範,沒有任何一個女人可以抵擋得了他的魅力。他的強悍令她臣服、令她愛慕,當他吻她時,他嘴里的熱力幾乎將她融化,而當他眼底閃過困惑和憐惜時,她的心防更是寸寸地崩潰了,根本無力再阻擋他。
可是,這不該發生啊!她酸楚地提醒自己,她永遠都是賀湘彌,不是廖儷淇。
她只是一個見不得光的替身,只要主角一上場,她這個配角就得立刻引退。所以,她不該有自己的感情,更不該入戲過深,偷偷地愛上他……
唉,她相信如果廖儷淇看到展仲堯本人,一定會十分懊悔當初為何要逃婚?因為他根本不是什麼惡疾纏身的糟老頭,而是個英挺逼人的青年才俊。只要知道真相,廖儷淇一定會欣喜地回到展家,扮演稱職的女主人,而她……她這個冒牌貨,就該悄然地離去。
思緒百轉之際,她听到躺在一旁的展仲堯起身下床的聲響。湘彌繃緊呼吸,不敢有任何的動作,也不敢回頭,就在她覺得自己快要窒息的時候,眼前突地多了一杯溫開水。
「喝吧。」展仲堯只套了件長褲便下床,大方地展露出精壯的上半身,目光復雜地看著她。「我想你會需要先喝杯水,因為,你欠我一個很大的解釋。」
看著他糾結有力的肌肉,湘彌臉上又掠過一抹緋紅。她低頭接過茶杯,不敢看他。老天!她方才真的太投入、也太熱情了,居然在他古銅色的肌膚上抓出了一道道指痕……
展仲堯在床邊的法式躺椅上坐下,犀利的眼直勾勾地盯著湘彌,像是要把她整個人看出一個大洞來似的。
「我、我很累了……」湘彌拚命想著辦法要逃避,她垂下粉頸,把絲被拉到胸口以上。「不管你有什麼問題,都等到明天再問好不好?還是……你要我回自己的房間睡?」
他明明坐在椅子上,離她還有一段距離,並沒有踫觸到她,可那強悍灼熱的視線卻讓她坐立難安,好似他正在用眼神撩撥她似的,她的體內忍不住又竄過一道暖流。
唉,他可不可以不要問她「那件事」啊?她更希望的是他可以離開房間,讓她火速地穿上衣服。果身躲在絲被里承受他研究的目光……天,她真快撐不下去了。
「休想逃避。」他緩緩地開口,眸光鎖住她失措的容顏,不放過上頭的任何細微變化。「我說過,你欠我一個很大的解釋。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是第一次?」
他擁有過許多女人,非常清楚她的生澀反應不是偽裝出來的,因為醫學手術也無法制造出那麼強烈的緊窒感。
听到他以性感而低沈的聲音說出「第一次」這三個字,更是讓湘彌羞得無地自容,巴不得鑽到被窩里躲起來。唉,她覺得自己好沒用,明明知道不可以為他動心,但,他只要隨便一個誘惑的眼神就可以讓她芳心大亂。
她緊張地抓緊絲被,潮紅一路蔓延到胸口,聲音低如蚊蚋地回答。「說了……你會相信嗎?」
簡短的答案卻帶給仲堯強烈的震撼,他深深地凝視著她,像是第一次看到這個女人似的,心底有股聲音悄悄地冒了出來——或許……或許他對她真的太嚴苛了。因為他早就認定她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所以兩人正式踫面後,他對她就是冷嘲熱諷,極盡羞辱之能事。
他想起每當他指責她有多放蕩時,她眼底總會浮現屈辱和絕望。當時他只覺得她的淚水惡心,可如今一回想他才驚覺到,也許,她真的不是那麼糟糕的女人,她的屈辱和青澀也不是偽裝出來的。
可這項認知卻又帶給他更多的困惑,疑惑像是泡泡般不斷地冒出來。廖儷淇生澀、單純,甚至把初夜留給他這個未婚夫?廖儷淇耶!
這太怪異了!泵且不論廖儷淇的婬亂名聲早已傳遍全新加坡,他自己就曾親眼目睹她在宴會上放浪形骸,風騷難耐地勾引男人啊!
可是,眼前的女人卻單純得有如一張白紙。相同的一張臉,表現出來的卻是截然不同的兩種風情。誰來告訴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突然,有—個古怪的念頭閃入他腦中——他覺得眼前這個廖儷淇和眾人所認識的廖儷淇,似乎有很大的差異。他說不出是哪里不同,可卻又清楚地感受到其中細微的變化。
她……真的是廖儷淇嗎?隨即,他又覺得自己很可笑。她不是廖儷淇還能是誰?
「你還是不信任我嗎?」湘彌把他的猶豫全看在眼底。「我知道你對我有太多太多的疑問,不管我說什麼,都難以取得你的信任……」也許她很傻,可她真的難以忍受他輕蔑的眼神。她只希望至少在自己扮演廖儷淇的這段時間,他可以對她溫和些,可以讓她偷偷地沈溺在他的柔情中,偷偷地把這份回憶帶回台灣去,陪伴她到老。
「我相信你。」
出乎她意料的,展仲堯堅定地下了結論。他又回到床上,把她抱到自己的腿上,闐眸直直探人她的眼底,一字一句地道︰「我不管你以前過的是什麼生活,名聲有多麼不堪,我只知道,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女人,是展家未來的媳婦,是我名正言順的未婚妻。」
湘彌沒料到他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整個人都听呆了,傻傻地回視他,鼻頭發酸,水汪汪的美眸迅速涌起淚霧。她沒听錯嗎?他說他相信她?他真的信任她?他還說她是他的女人,是他名正言順的未婚妻……
老天……她心底又酸楚、又感動,想止住淚水,可眼淚卻像斷線的珍珠般,不斷地墜下。如果可以,她多希望時間能永遠停留在這一秒,她可以盡情地沈溺在這片如夢似幻的幸福中,不用提醒自己只是個替身,也不用考慮到未來。
「傻瓜,為什麼哭?」他微笑地為她抹去眼淚,發現小臉梨花帶雨的她更加楚楚可憐,荏弱得更令他心疼,他好想仔細地呵護她一輩子。
或許之前對她的傳言是夸大的吧,她也許只是表現得比較熱情罷了,實際上還是很保守的,所以他才能幸運地成為她的第一個男人……當然,也會是最後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