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空姐要了一杯冰水,湘彌大口地吞下,借著冰涼的液體來鎮定自己焦躁的思緒。不管未來是福還是禍,她都只能勇敢面對了。
新加坡。
回到廖家位于郊區的花園洋房後,湘彌還來不及喘一口氣,便接到廖母的電話。
「小姐。」女僕敲門進入她的房間。「夫人來電,請你接听。」
夫人?湘彌頓時警戒了起來,全身僵硬。廖儷淇的母親——曾妍雲?天啊,她好緊張!
硬著頭皮接過電話,才剛「喂」了一聲,彼端便傳來威嚴的聲音。
「你總算回來了!到底跑哪兒去了?一出門就是這麼多天,你不知道我會擔心嗎?」
「嗯……對不起,我很抱歉。」湘彌不知該說什麼,冒了一身冷汗。
「……」另一端的廖母有些疑惑。「對不起」?她這個素來驕縱,最愛頂撞她的女兒居然會跟她說對不起?她是不是听錯了?
曾妍雲不自覺地放軟語調。「算了,你沒事就好。展總裁希望晚上能跟你吃個飯,我還不敢告訴他你之前失蹤的事,因此,今晚你一定要出席。司機會送你到展家,你可得表現出大家閨秀的風範,不要再胡作非為了,懂嗎?」
晚上?湘彌好想慘叫。天啊,她人才剛到新加坡耶!居然馬上就要見她最害怕的人——展仲堯?!
「儷淇?」廖母呼喚。「你在發什麼呆?晚上打扮得端莊些,言行舉止要謹慎,明白嗎?」
「是,我知道。」天知道她多想逃回台灣!她好恐懼。
「明白就好。」廖母很疑惑,這丫頭今天是怎麼回事?不但沒有對她大聲叫囂,反而還很恭敬。唉,天知道她有多久沒跟女兒好好聊聊了,只因頑劣驕縱的儷淇真是傷透她的心了。
女兒久違的乖順觸動了曾妍雲的母性,她又柔聲道︰「我也知道你很不願意跟展仲堯訂婚,畢竟外界對他的不實傳言很多。有人說他是風燭殘年、一身惡疾又脾氣古怪的糟老頭,更有人說他嚴重克妻,否則前兩任未婚妻不會都在訂婚後就香消玉殯,第一任只活了兩個月,而第二任則是在訂婚一個月後就意外身亡。可是,媽要告訴你,這些謠言都不足以采信,全部是子虛烏有的,展總裁不是這樣的人。」
什麼?湘彌已經听傻了。風燭殘年的糟老頭?嚴、嚴重克妻?而且前兩任未婚妻都死于非命?!
天啊!這是怎麼回事?廖儷淇根本沒有提過這些啊!她只說因為她深愛王亞倫,是以不肯接受長輩安排的婚姻啊!
好可怕……湘彌的身軀開始發抖。她好後侮,她真是太笨、太天真了!竟傻傻地相信廖儷淇的片面之詞,什麼狀況都不了解就單槍匹馬地來到異國,把自己推向死亡陷阱!
展仲堯居然是個快病死的老頭子?而且前兩任未婚妻還死因不明?天啊!她的手已經顫抖到幾乎握不住話筒了。她該怎麼辦?難道要束手無策地等死?可她在新加坡是孤立無援的,更糟的是,她還是個冒牌貨,不能對任何人坦承身分。
完了,她真的完了!
沒听清楚廖母接下來又說了些什麼,呆若木雞地收線後,湘彌又迅速拿起話筒,按下廖儷淇的手機號碼。
「很抱歉,該用戶目前關機中,請稍後再撥。」
她沒開機。
很明顯地,廖儷淇在躲她。湘彌沮喪地掛上電話,她早該知道這背後必有隱情,否則廖儷淇不會—出手就是兩百萬。要怪就怪自己鬼迷心竅,急著替健弘籌錢,才會傻傻地上當。
現在該怎麼辦?她已經收了對方的「訂金」,不能一走了之,這太不負責任了。而且,萬一她逃跑了,事後廖儷淇報復她甚至是健弘……可是,要她繼續待在這里扮演廖儷淇、等著訂婚、甚至後來真的結婚,或是……等死?天!
叩叩!敲門聲驚醒湘彌。
兩個女僕走進來,恭敬地道︰「小姐,夫人吩咐我們服侍您梳妝打扮,請到衣帽間更衣。」
看來今天的晚宴她是逃不掉了,湘彌無可奈何地站起來。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司機把車開入展家花園,下了車後,湘彌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氣,贊賞地看著四周。好漂亮!她簡直是闖入一座鳥語花香的天然森林。
展家沒有她想象中的奢華與俗不可耐,陣陣的花香撲鼻而來,整座建築物充滿峇里島的度假風格。
屋里屋外滿是綠意,連角落都擺滿常綠植物。擺設品的材質都很自然,不是石雕就是原木制品,讓人心曠神怡。
最特別的是,在花園里還有一座峇里島人最喜歡的「發呆亭」,就蓋在蓮花池上方,上面擺滿了舒適的抱枕。亭子背後是一大片人工瀑布,嘩啦啦的水聲和清涼感讓人忍不住想爬到亭里好好地睡個午睡。
真美!湘彌目不轉楮地看著水池中的紫色蓮花,這里美得彷佛連時光都會停止轉動。在台北住久了,她都快忘記新鮮空氣有多麼清新宜人了。
可她不禁覺得疑惑,展仲堯不是一個暮氣沉沉的老人嗎?怎麼會有這些心思,布置出如此雅致的宅邸呢?
思索中,一名僕佣走了過來。
「廖小姐,請隨我來。」
一句話就把湘彌拉回現實中,也讓她渾身警戒了起來。唉,盡避這棟建築物是那麼的月兌俗迷人,但它的主人卻是一位心狠手辣的謎樣男人。
忐忑不安地進入客廳後,僕佣奉上一杯紫米花茶。
「小姐請坐,主人馬上就回來。」說完後便退下。
展仲堯不在家嗎?湘彌頓時暗暗松了一口氣。也許她的心態很鴕鳥,但,能逃多久就逃多久吧!
她心緒紛亂地站起來,推開古樸的木門,看著花木扶疏的庭園。她正考慮著該不該向展仲堯坦承自己是冒牌貨,說了又會有什麼可怕的後果時,背後卻突然響起一道聲音──
「呵呵,你可來了!逃去台灣玩得很開心吧?亞倫的床上功夫怎麼樣啊?哼,比起我還是差了一大截吧?你喔,真是人盡可夫的賤女人!」
湘彌迅速回頭,看到一個身材中等,但氣質猥瑣的男人。男人長得尖嘴猴腮,婬穢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她。
他邪笑著。「不過,你好像瘦了耶,不該小的地方變小了。哈哈,亞倫沒有好好滿足你嗎?要不要跟我再重溫舊夢啊?我保證可以讓你欲仙欲死喔!僕人全被我支開到後院去工作了,你愛怎麼叫就怎麼叫,嘻嘻!」
湘彌倒退好幾步,驚駭得說不出話來。雖然她早就有心理準備,但還是沒料到自己的未婚夫居然會是個這麼下流猥瑣的男人。他的年紀雖然不是很老,大約三十歲,但一身流里流氣,令她打從心底厭惡。
「怎麼不說話?」男人更逼近她,婬笑道︰「儷淇啊,雖然你馬上就要跟我堂哥訂婚了,不過,只要你有需要,我還是很樂意為你「服務」喔!呵呵,畢竟我們兩人也有過一段很快樂的回憶,我可是比誰都還了解你的生理需要呢!」
他越講越不堪,湘彌越听眉頭越是深鎖,不過同時也明白了一件事︰原來這男人不是展仲堯,只是他的堂弟。可是,廖儷淇為何會跟這個猥瑣的男人有曖昧關系呢?她不是說過她深愛亞倫嗎?天啊,瞧瞧她到底把自己推到多麼復雜又詭異的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