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混帳,你給我站住!」沈薔不顧腳上踩的是細跟高跟鞋,邁開長腿急追了上去。她在意的不是皮包里的現金和金融卡,而是明天新娘子要配戴的珠寶飾品和頭紗裝飾。那可是她特地為新娘子手工制作的,萬一丟了,明天的婚禮也沒戲唱了,所以非追回來不可。
「站住!」
咚咚咚……沈薔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她從來不知道自己這麼能跑,但一想到皮包內是新娘子特地拜托她保管的珠寶飾品,她就絕對不能放棄。
雨越下越大,兩人的追趕也越加激烈。被追得沒處躲的搶匪沖入巷子內,七拐八拐,再突地沖到大街上,發現背後的女人居然還窮追不舍時,氣憤地連聲詛咒。「媽的!……」他今天真是倒霉死了,居然搶到這麼能跑的女人!
正當他打算再逃入暗巷時,驚覺大街上有一部跑車正以驚人的速度沖過來!
媽的!懊不會是這女人的同伴吧?今天真是衰斃了!前科累累的他很怕被扭送法辦,他可不想再去吃牢飯。
眼看那跑車已逼近,搶匪回頭惡狠狠地瞪著疾追的沈薔。「X#@$%&*……」咒罵了一大串三字經後,他才恨恨地把手上的皮包扔出去。出師不利,還是速速逃離現場要緊。
「啊!我的皮包……」沈薔驚駭地看著內裝名貴珠寶、被搶匪拋到半空中的包包就要狠狠地墜落……不行!那里面有好多易碎品,她一定要搶救包包才行!
「不要!」沈薔伸長手臂,奮力往前一撲。
謝天謝地,她總算接住皮包了!但美中不足的是……痛死了!因為沖得太猛,左腳腳踝狠狠地一扭,她整個人往下墜,撲倒在濕漉漉的紅磚道上,痛到動彈不得。
跑車駕駛停妥車後,立刻冒雨沖出來,朝跌坐在紅磚道上的女人奔去。「小姐!你沒事吧?要不要報警?」
駕著跑車的他,剛才遠遠地就看到一個女孩子不要命地死命追趕前方一個手拿包包的男人,「搶劫」這兩個字一躍入他的腦海里,雙手立刻反射性地打方向燈變換車道,追了上來。也許是身為律師的天性吧,他不同于一般冷漠的台北人,只要路見不平,絕對會拔刀相助。
「小姐?」
背對他的沈薔渾身倏地一震。這聲音……不、不會吧?她恐懼地抓緊手上的包包,不敢相信自己的運氣居然壞到這種地步!她才剛剛被搶,居然又在她最狼狽的時刻遇到了她這輩子最不想見到的男人
「小姐?你有沒有受傷?」眼見對方沒有反應,韓維介疑惑地又往前跨了一步。滂沱大雨中,他的心弦驀地一緊!
這個背影……
難道她是……他的前妻!
第二章
沈薔咬牙命令自己站起來,她才不要讓韓維介看到自己這麼狼狽的模樣——不但被搶劫,還衰得被大雨淋成落湯雞!
這個韓維介還真是她命里的克星啊!只要一遇到他,她就沒好事!沈薔越想越氣。
眼看她臉色發白地想站起來,韓維介立刻伸手去扶。
「不要踫我!」沈薔奮力推開他的手。就算她摔死了也不要他扶,絕不!
「沈薔?是你!真的是你!」韓維介不敢置信地看著她。四年了,他失去她的音訊居然已經過了整整四個年頭。他渴望見到她,但此刻重逢的喜悅卻又突兀得讓他以為身在夢中。「我找了你好久……」
他喑啞又激烈的語氣讓沈薔的心湖悄悄掀起波動,但很快地,她以更冷傲的神色來武裝自己。
「先生,你擋到我的路了,請你讓開。」她眼神如冰。找她?哈,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他還找她做什麼?嫌當年沒有好好地羞辱她嗎?或是嫌他當年傷她傷得還不夠?
「沈薔?」不明白她的表情為何如此冷冽,他再度想抓住她的手。
「不要踫我!」沈薔更憤怒地瞪著他。「先生,你听不懂國語是不是?我叫你放手!」可惡!如果不是她腳扭傷了不方便,她真想狠狠地踹開他。
「沈薔,我們之間有必要弄得如此劍拔弩張嗎?」深幽的黑瞳一瞬也不瞬地瞅著她。「我知道那時的我錯得太離譜了,我的處理方式傷透了你的心——」
「夠了!」抹去由眼睫不斷墜下的雨珠,沈薔冷斥著。「韓維介,你喜歡站在大雨中發神經病是你的事,可是我很忙,沒時間奉陪!讓開!」
怒氣沖天地推開他,沈薔抓著包包就想往前沖。她不能再繼續待在這個男人面前,這該死的男人總能激發出她血液中最野蠻的一面,更該死的是,他還讓她想起那段最不堪的記憶。
「沈薔,你腳扭傷了?」他發現她的腳有點怪怪的。「上車,我送你回家。」韓維介的語氣平靜溫柔,卻透露出一股難以抗拒的威嚴。
「你滾開!我的事不要你管,放手!」
兩人拉拉扯扯的,突然,沈薔腳跟一個不穩,低呼中又要往前僕去——
Oh!Shit∼∼她今晚到底走了什麼狗屎運?若再狠狠摔一跤,她的腳恐怕真會腫到不能見人了。
絕望地閉上眼楮,想不到,她沒有踫到冰冷的紅磚道,整個人卻跌入一堵溫暖結實的胸膛,一雙有力的手臂掃住了她的腰,曾經熟悉的男性氣味傳來……
「我說過別踫我!」像是要隱藏突然閃過心頭的恍惚,沈薔更火爆地吼著。這惡棍真可恨,四年前殘忍地踐踏她的心,如今一出現就妄想主宰她的意志?他憑什麼?憑什麼?
不顧她的謾罵和抗拒,韓維介緊緊掃住她,把她塞入自己的跑車內。雖然外表斯文,但他可是深藏不露的練家子,包裹在手工西服下的是一身堅實賁起的肌肉,力氣更是大到驚人。除非沈薔不要這雙手了,否則根本敵不過他。
兩人上了車後,韓維介不急著開車,先是找出一條干淨的毛巾遞給她。「把自己擦干,如果你不想得重感冒,就不要試圖打開車門沖出去。我送你回家。」
沈薔悻悻然地接過毛巾,也一並收回想踹開車門的腿。算了,從很久以前她就知道,這個男人看似溫和,其實拗起來比誰都霸道。既然今天不幸被他遇到了,他就不會輕易地放過她。反正只是送她回家罷了,她壓根兒不用害怕。對啊!怕什麼?她已經不是四年前那個單純好欺負的沈薔了!她在心底為自己打氣。
韓維介打著方向燈,跑車沉穩地行駛著。他側臉看她一眼,眼底有著濃濃的思念與愛意。四年了,他終于找到他這輩子最重要的女人,她還是這麼倔強、這麼冷傲、這麼美。
被雨淋濕的她不見落魄,反而有一股勾人心魂的迷離之美。她的頭發留得比以前更長了,彎彎曲曲的發絲直垂到腰際,像是美人魚的發般,凌亂的發絲之間盡是冷艷風情。他記得自己以前最愛戀她的長發,每晚總是要枕著她的發、聞著她的發香才能甜甜入睡。
韓維介察覺自己下月復一熱。他詫異地發現,自己依舊無法抵擋她這股致命的吸引力,只要一遇到她,他素來的冷肅沉穩便蕩然無存,只有她可以誘發出他文明偽裝之下的狂野。他仍愛她、想要她。在她面前,他只是個最狂熱的男人。
但,他同時也深深地厭惡自己,痛恨自己的愚笨。該死!當年的他怎會那麼殘忍?他居然簽了離婚協議書!他沒有辦法想像,這四年來她是怎麼過的?她到底吃了多少苦?
「這幾年你去了哪里?我不知道你已經回來台灣了。」當年他怎麼找都找不到她,後來,輾轉听說她好像出國了,那一瞬間他才發現自己整個胸膛是空的,心也被掏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