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然,她在置物櫃里找到了急救箱。把包住采風手指頭的衛生紙撥開,漪帆動作熟練地先用優碘消毒傷口,然後擦了點面速力達母後,便貼上OK繃︰這個傷口並不大,應該一、兩天就會痊愈了。
「好了!」
樓采風可憐兮兮地看著她。「這樣就可以了嗎?我覺得還在流血耶!我會不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啊?」呵,難得這女人對他這麼溫柔,因此他體內的壞痞子本性又復發了,故意裝可憐好博取同情,讓她對他多「呼呼」。
漪帆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如果你這樣就會失血過多而死,那天底下的廚師和家庭主婦早就全都死光光了!」
采風抗議。「你很沒同情心耶!這可是我第一次拿菜刀下廚,在這之前,我連水果刀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
由他一連串笨拙的廚藝,漪帆早就看出他以前絕對沒有進過廚房。默默站在背後看他的同時,一股異樣的暖流也悄悄漫過全身,心窩甚至跟著發熱。她不想承認自己被他感動了,但──看到這個大男人手忙腳亂,十分專心地想幫她煮碗面的神情,她實在是不得不承認。
其實,這個男人並不是一無可取嘛!雖然他老是一副吊兒郎當的不正經狀,而且嘴巴又壞,但當他遞浴袍要自己去洗澡時,漪帆清楚地看見他眼底的心疼。況且,她對他老是那麼凶,可他卻肯心甘情願地為她下廚……
難道……樓采風對自己真的有一點點的真心,而不是想和她玩愛情游戲,也不是把她視為挑戰,一征服完就想閃人嗎?
不!發現心緒慢慢失控了,漪帆馬上提醒自己──不可能的!像這種公子,根本不可能有想定下來的一天,她一定要好好地管住自己的心,不要成為他花名冊上的倒楣名字。
采風不知她心底的百轉千回,只是好奇地問著。「對了,你替我包扎傷口的動作怎麼如此熟練?你以前念護校的啊?」他想知道更多、更多和她有關的事。越是接近這個小女人,他越是發現她的與眾不同。尤其她的百變風情,更是令他深深迷戀。落水後,她是那麼的楚楚可憐;但方才她替他包扎傷口時,卻又是異常的鎮定。
漪帆回答。「我不是念護校的。因為我上面有三個姊姊,她們的小孩有時會來我家小住,而且小朋友在玩時常常容易跌倒、踫傷的,所以,我很習慣幫小孩處理傷口。」
「你有三個姊姊啊?」采風很喜歡跟她聊天的感覺,自然且輕松。他第一次發現,原來女人不用月兌光衣服,就可以讓他很想一直留在她身邊。
「對啊,」漪帆無意識地整理好急救箱,下一句話很自然地月兌口而出。「不過,她們相繼離婚了,原因都是老公外遇。」
咦?她為何要在這個男人面前提起家里的私事?而且……天,她跟他站得好近,男性的陽光氣味包圍著她,讓她腦門暈眩、耳根發燙,體內那股怪異的情愫像是抽芽般不斷地滋長著……
不!不可以!她很害怕那奇異的情潮。
辨風听了恍然大悟道︰「難怪你這麼討厭男人!你那三位前任姊夫……呃……都長得很帥嗎?」
漪帆沒好氣地回答。「是,很帥!」
采風眨眨眼,非常、非常努力地讓自己的眼神看起來無辜而純潔。「所以,你才會這麼排斥我,你以為太帥的男人都不是好東西?唉喲喲!真是天大的冤枉啊!其實帥哥也會很專情的啊,只要他遇到了他命中注定的女人!而且坦白說,我也不是很帥啦!只是長得還過得去而已啦……」
向來自負、自信的樓采風,非常難得地謙虛了起來,因為他不想讓她永遠把他歸為「花心帥哥」之流。
漪帆莫測高深地笑看他。「我沒說你很帥,只不過,大家都知道你交過的女朋友排起來比萬里長城還長。」
「唉喲喲!這,這是更大的冤枉啊!」樓采風更夸張地喊冤。「也許我認識的女人‘稍微’多了一點,不過,呃……那個……」向來能言善道,舌藥蓮花的他竟然結巴了!唉,這倔丫頭還真是他命里的克星,在她澄澈如水的眼波下,他發現自己居然詞窮了。
說出去還真是丟人啊,他──樓辨風,騙女人比呼吸還容易的曠世大情聖,居然也會有詞窮的一天!
漪帆的笑容不減,但眼底卻一片平靜,僅是淡淡地道︰「你不用跟我解釋什麼,反正,那是你的私事。很感謝你救了我,我上樓換個衣服,也該走了。」烘干機應該把她的衣物烘干了吧?
「等一下!」樓采風扣住她的手,目光灼灼地逼視她。「汪漪帆,你一定要听,我不準你再逃避!你明明知道我想追求你,非常想!為什麼老是對我一副冷冰冰的樣子?這不公平,你至少要給我一次機會──」
漪帆的語氣還是很平靜。「我還是老話一句,不用繼續在我身上浪費時間。樓采風,難道你還沒認清一個事實︰我跟你根本是不同國度的人,我們不可能合得來,更不可能談戀愛!」
「我跟你哪里不合了?」她又無情地拒絕他?!采風氣得臉紅脖子粗的。「我覺得自己跟你個性很合、話題投機、外貌相配、八字互補!我不管!反正你一定要給我一次機會,不然我不甘心!」他差點連「我相信我們在床上也會合作得天衣無縫」這句話都說出來了!
不甘心?這三個字瞬間惹惱了漪帆,她火冒三丈地甩開他的手,以最嚴厲的目光瞪著他。「樓采風,你一直糾纏我只是因為不甘心嗎?就因為我不像其他女人一樣,一看到你就暈頭轉向,所以你非征服我不可?」
漪帆越罵越氣。「你知不知道你無聊的心態和行徑把我害得多慘?你跟許瑞甄要不要分手是你的私事,但你為什麼要在她的面前說你喜歡我?這下可好了,我汪漪帆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不但公司里的女同事對我議論紛紛,我……我甚至連同學會都不敢去!因為許瑞甄打電話給所有認識我的同學,還有上下屆的學姊、學妹們,她們一致認定我橫刀奪愛,是最可惡的第三者,居然連學妹的男朋友都要硬搶,害她哭到肝腸寸斷──」
樓辨風听傻了,事情有這麼……嚴重嗎?
他試圖為自己解釋。「我……我當時可能考慮得不夠周詳,可是,我只是誠實地說出心底想說的話啊!我的確一看到你就喜歡你、想追你啊!」
漪帆更憤怒地吼著。「我已經說過不準你再侮辱‘喜歡’這兩個字!像你這種到處留情的公子,根本不知道‘喜歡’的真正定義,更不明白何謂真心!」
辨風也火了,跟著怒吼。「你對我真的很不公平,你好像把全天下壞男人的爛帳全都算在我頭上了!汪漪帆,你是鐵石心腸嗎?你真的感覺不出我是誠心誠意想追你?我不曾為哪個女人花費過這麼多心思,我更不是被虐待狂,老是被你拒絕還像只蒼蠅般死纏著你!」
他按住她的肩頭,闇眸閃著熊熊烈火,一字一句,清晰有力地道︰「因為我喜歡你、在乎你!我想听你的聲音,所以就算你亂發脾氣,我還是覺得你很可愛︰我想了解你更多更多,這不是征服欲,更不是閑來玩玩的愛情游戲!如果我只是想玩游戲,我會去找玩得起的女人,不會老是在你面前自取其辱!」
漪帆緊繃著氣息听著,在他灼熱的注視下,她發現自己的心越跳越快,頭腦也失去一貫的冷靜。胸口那滾燙又陌生的情潮宛如驚濤駭浪般,一直沖撞著她最柔軟的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