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霍劍淵把芙湘抱上自己的車,並駕車離去的同時,一臉婬笑的朱利安也走出包廂,打算到女用化妝室前去找應該已經昏倒的芙湘,再帶到飯店好好地一逞獸欲。
但,化妝室前沒有芙湘的身影,奇怪,他下的那個安眠藥很強啊,再加上酒精的催化,宋芙湘應該走不到兩步就會倒地才對。
不甘心的他大膽闖入女用化妝室,哼,就算她倒在里面,他也要把她抱出來,直奔飯店!
他才一推開化妝室的木門,一位站在洗手前補妝的女客立刻嚇得大叫。「先生,這里是女用廁所耶!你快出去!」
「我、我……對不起!」色大膽小的朱利安很怕被當成痛毆一頓,只好掰出謊言。「我太太說要來化妝室,卻進來好久都沒有出來,我很擔心她,所以才會……」
「你要找的人不在這里。」女客很不滿地瞪著他。「我一直站在這里補妝,很清楚都沒有人進來,不信你看!」
她連續推開三扇虛掩的門。「看清楚了吧?里頭除了我之外沒有其它人。喂,你再不走我就要大叫了!」
「好好,對不起,我走、我走……」朱利安眼看化妝室里真的沒有芙湘,只得連聲道歉後退出來。
氣死了!氣死了!煮熟的鴨子竟然就這樣飛了!那個應該昏倒的美人兒到底跑到哪去了?難道真的教她逃了嗎?朱利安氣得直跺腳。
霍劍淵駕著車,以眼角瞥向後視鏡。宋芙湘就躺在後座上,已昏睡得不省人事。
他的濃眉緊皺,非常不滿意自己的所作所為。他根本不用去管這個姓宋的女人到底發生什麼事,宋家的人遭遇越淒慘,他就越應該拍手叫好才對。
盡避心底這麼想著,但,他就是無法丟下她不管。
算了,眼前最重要的問題是——他要把宋芙湘載到哪里去?
她醉昏了,而且,根據他身為醫生的判斷——芙湘身上酒味很淡,卻會醉成這樣,很可能是被下了藥。
誰對她下藥?意圖是什麼?突然有一把怒火直往腦門竄,但霍劍淵又冷冷地提醒自己︰不關你的事!不管這個姓宋的女人是不是差點就被強暴了,都與你無關。
早在宋華泰無恥地陷害父親那一刻開始,他跟宋家就勢不兩立,這筆不共戴天之仇,他絕不能忘!
心好煩、好悶!劍淵索性把車停在路邊,冷靜地想目前最重要的問題——他到底要把地帶到哪里去?
她昏睡成這樣,他相信絕對叫不醒她,無法問出她的住處。那麼,難道他要帶她到自己的家嗎?
不!
他斷然否認這個想法,嚴厲地提醒自己︰霍劍淵,你別忘了,她是宋華泰的女兒,絕不能讓她踏進霍家一步,污辱宋家的門楣。
他知道從某些角度來看,芙湘是無辜的,畢竟當年陷害父親的,是宋華泰,與還在念高中的芙湘根本無關。
但,父親死得那麼冤,如果他不跟宋華泰的女兒斷絕往來,他怎麼對冤死的父親交代?
好亂……重重地一拳敲在方向盤上,一個念頭閃過他腦門——找找芙湘的皮包吧。也許會有她住處的線索。
他的手伸到後座,把芙湘背在肩上的皮包拿下來,打開後,檢視里面的物品。
大皮包里裝了幾本有關藝術的書,上頭印著「紐約藝術學院」的字樣,宋芙湘在這里就學?
他不會感到驚訝,畢競,芙湘從小就展現驚人的藝術天分,她的畫作他總是有權第一個欣賞,兩人窩在宋家的畫室里,歡笑聲不斷。他還時常充當她的畫作模特兒……
停!不準再想以前的事,霍劍淵冷著眼,繼續尋找他要的東西。
翻過一串鑰匙、文具用品後,他終于找到一封信,發信住址來自台灣,收信人是宋芙湘,那麼,上頭的住址應該就是她在紐約的住處了?
看著一連串的英文字,霍劍淵的眉頭又不自覺地攢起,她住在這個地區嗎?為什麼?
這一區的治安雖然不是最差的,但也好不到哪里去,堂堂副主席的女兒為什麼要屈就在這麼危險的住宅區?
而且,她為什麼穿得這麼單薄?紐約的秋末很冷,她為什麼穿上看起來根本沒什麼御寒效果的舊大衣?難道她的家人沒有提供金錢支持她?
那麼,她那天會出現在自己的家里幫佣,也許真的不是戲弄他,她是真的在打工,她需要工作!
為什麼?他實在想不出家世顯赫的芙湘為何要這樣做?
丟下皮包,霍劍淵又再一次告訴自己︰反正你只要把她丟回她的住處就行了,其它的事,統統與你無關!
按照信封的住址,霍劍淵把車頭一轉,往芙湘的住處駛去。
把不省人事的宋芙湘抱上三樓,霍劍淵挑剔地看著四周。老天,這棟陳舊的公寓破得可以!而且一看就知道里頭龍蛇雜處,很可能住在芙湘隔壁的就是煙毒販或什麼前科累累的惡棍。
她為何放著家里大筆的錢財不用,要屈就在這麼破舊的公寓內?他實在想不出這個女人到底在想些什麼?
以鑰匙打開門後,里頭的擺設更令霍劍淵大大不滿!
他先把芙湘放到單人床上,打開暖氣,發現這台看起來年代久遠的暖氣機似乎發揮不了什麼功效,輸送出的暖氣又慢又不夠溫暖,如果到了冬天,真的可能會凍死人。
房里的擺設很簡單,只有一張單人床和一張書桌,桌上擺滿了書籍、角落有一個簡單的衣櫃,還有幾幅畫作,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連她床上的棉被都不是足以抵抗冬天嚴寒的羽毛被,霍劍淵真的很懷疑——如果這就是她全部的家當,不用到嚴冬,初雪一下她就凍死了。
打開衣櫥,他發現里面只有幾件很簡單的衣服,不要說是什麼名牌了,他稍微一看就知道那統統是在廉價大賣場買來的打折衣物。
宋芙湘到底在搞什麼?此刻的他真的很想猛力搖醒她,問她為何要這樣過日子?
雖然她上頭還有一個哥哥,但她至少是宋家唯一的女兒啊!而且印象中,宋氏夫婦一直很驕寵芙湘,從小就讓她上最好的學校,也花了大筆的金錢讓她學才藝。
闢運亨通的宋華泰,已經是政黨的副主席了,照理來說也該是腰纏萬貫,難道他完全不資助女兒負笈求學的費用?
劍淵完全弄不清這一切,但,他不斷地告誡自己——不要去管宋家的任何事,不管宋芙湘在紐約過得再苦,都與他無關。
可是,望著蜷縮在單薄棉被里的芙湘,再看看她身上那件陳舊的大衣,下一秒,霍劍淵突然做出一件沒經過大腦思考的事——他又抓起車鑰匙,旋風般地沖下樓。
當霍劍淵再度回到芙湘房間時,手上多了很多的東西︰有一床足以抵抗寒冬的上等羽毛被、一件最溫暖的喀什米爾毛料大衣和圍巾以及手套,還有一台性能最佳的電暖氣、以及全新的保溫瓶。
他注意到芙湘房里連保溫瓶都沒有,他很懷疑,難道她要在冬天的夜里,喝那些足以把人凍僵的冷水?
這些全是在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商場買來的,如果商場有販賣暖氣機,他也會搬回一台!
把東西放在地上,然後,他一把扯下芙湘身上的棉被,拿起新買的羽毛被蓋在她身上。他盡量不去問自己——霍劍淵,你到底在做什麼,你是不是瘋了?
他給自己找了個理由︰這沒什麼的,他只是在施舍宋家的後代。對,施舍!只是這樣,沒有其它任何的涵義。
一切都弄妥了,他知道自己應該掉頭離去,不該再跟這女人有任何牽扯,但,他就是無法移動雙腳,臉色復雜地站在床邊,闐眸牢牢盯著芙湘的睡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