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雲棻像只興奮的小麻雀般穿梭在大批新婚用品中,興致勃勃地計劃著婚禮當天的捧花要用什麼顏色,唯舲只覺得好羨慕。
每個女人都期待真愛,也會幻想自己婚後的幸福情況。然而,唯舲真的不明白,為何她的愛情竟是這般苦澀、這般絕望,完全看不到未來?
雲棻一邊整理東西、一邊听音樂,原本唯舲還沒有專心听那個華語女歌手在唱些什麼,但,慢慢地,那歌詞抓住她的注意力。
算一算時間認識他也好幾年
看一看身邊好朋友都有好姻緣
只剩下妳只剩下妳還繼續苦守寒窯一等十八年
有些事急也沒有用我暸解
我不想人老珠黃才被人送作堆
走在紅毯那一天蒙上白紗的臉
微笑中流下的眼淚一定很美
走在紅毯那一天戴上幸福的戒
蚌人廝守到永遠是一生所願
數著時間的日子一點也不好過
到哪天他的良心才會發現
女人啊要找個真誠的男人
哪有那麼難真有那麼難
(詞︰李安修)
唯舲屏氣凝神地听著,女歌手的聲音高亢而充滿感情,最重要的是——歌詞中的一字一句都精準地擊中她的心。
女人啊要找個真誠的男人
哪有那麼難真有那麼難
「雲棻!」唯舲一個箭步奔到音響前,想找出這片CD的外殼。「……這是誰唱的歌?」
「哦!」正興高采烈地勾選捧花款式的雲棻,不經心地看她一眼。「這是華人歌手彭佳慧的歌啊!拌名就叫做‘走在紅毯那一天’,前一陣子我表妹從台灣來找我玩,順便帶來送我的,很好听吧?」
「走在紅毯那一天」……唯給抓著CD盒的手微微發抖,女歌手激昂地繼續唱著副歌,婉轉中帶著說不出的哀怨。
走在紅毯那一天蒙上白紗的臉
微笑中流下的眼淚一定很美
走在紅毯那一天戴上幸福的戒
有個人廝守到永遠是一生所願
數著時間的日子一點也不好過
到哪天他的良心才會發現
女人啊要找個真誠的男人
哪有那麼難真有那麼難
珠淚慢慢掉到她的手心,先是一滴、兩滴,繼而無法控制。
是啊!到哪天?究竟要到哪天,他的良心才會發現?
女人啊,要找個真誠的男人,哪有那麼難?真有那麼難!
也許在外人眼底,她楚唯舲是很值得羨慕的。身為楚家唯一的千金,養尊處優,而且馬上就要嫁給富可敵國的「賭城之王」喬霽揚,更是保證可以錦衣玉食地過一輩子。
女人該有的她全都有了,看起來很美好,是不是?
但,沒有人知道,她多願意舍下一切的富貴、錢財,或是虛浮的美貌,只求換取那個人的真心。
天地之大,她只要他的心!
但,她得不到!就算拚盡性命、耗費所有的山口尊、流光了淚水,她還是得不到。
她真的幸福嗎?一個心底有個巨大缺口的女人,算是幸福嗎?
她知道肇杰並不是不在意她,但,他看她的眼神為何那麼猶豫?那麼遲疑?好像她楚唯舲是天底下最沉重的包袱!
她楚唯舲真的這麼不堪嗎?要他接受她的愛,真有這麼難嗎?
她不會剪斷他的翅膀,她只想守在他的身邊,陪著他越飛越高、越飛越遠。
但他不肯!他像是推拒洪水猛獸般,把她一再拒絕在心房外。
他所規劃的人生藍圖里完全沒有她。當他恣意地展開翅膀,在廣大天際之間快樂翱翔時,根本不會在意底下的她所滴下的眼淚……
她好傻、好苦、好可悲!
「唯舲?」雲棻看到她滿臉的淚差點嚇壞了,趕緊丟下手上的目錄沖到她身邊。「妳怎麼了?不是好好的嗎?怎麼一听歌之後就——啊!」
雲棻懊惱地瞪著CD所附的歌詞「走在紅毯那一天」。笨啊!她氣得直敲自己的頭。她只想放點音樂來讓唯舲輕松一下,卻沒注意到白自己選了什麼樣的歌。
這種歌詞對唯舲而言,根本就像是在她的傷口上撒鹽。
「唯舲,不要哭了。」雪棻心疼地緊抱住她。「都是我的錯,我太粗心了!唉,我只能勸妳,不要再為那個男人流淚了。」
她真的不想再流淚!但這眼淚……這眼淚是從心房里自動滲出來的,她無力阻止啊……
「雲棻……」她柔腸寸斷地抓住好友的手。「不要勸我,讓我好好地大哭一場,哭完之後,我會忘掉這一切的……我……會的……」
無數的晶淚滾滾而下,女歌手一高一低的嗓音像是一把利剪,剪碎了她的心。和著眼淚碎落一地的,是最無奈而絕望的情緣……
「唯舲……」雲棻眼眶跟著發紅了。她僅能緊緊地抱住唯舲冰冷而顫抖的身軀,陪著她一起垂淚……
第九章
一周後
唯舲獨自坐在顏家的花園發呆,雪棻一臉不悅地走過來,輕推她一把。「妳在想些什麼?」
「沒有啊,沒什麼。」魚池倒映出唯舲毫無生氣的臉蛋。
雲棻忍不住開口念道︰「唯舲,我真的會被妳氣死耶!喬霽揚打電話來說要帶女助理去香港度假,妳為什麼一口就答應了?瑪蓮妮的緋聞熱潮還沒退去,難道妳希望喬霽揚在香港又跟那名女助理鬧出緋聞嗎?」
唯舲低調地笑應。「雲棻,妳太緊張了,喬霽揚想回自己家鄉度假,並帶個助理同行,這也是很正常的事啊!」
「不!一點都不正常!難道妳不知道他那個女助理的身分嗎?」雲棻嚴肅地盯著她。「那個女孩的身分太詭異了,她叫蘇宛瑭,本來也是八卦記者,這次喬霽揚會出車禍與她也有關,她的上司就是開車追撞喬霽揚的尼爾森!另外,尼爾森同時也是蘇宛瑭的姊夫,兩人在同一家雜志社工作,車禍發生之一刖,蘇宛瑭和尼爾森都先後跟蹤過喬霽揚。」
「喔?」唯舲淡應著。听起來好像很復雜,不過與她無關。
雲棻繼續道︰「整件事的發展實在太奇怪了,車禍發生後,原本喬霽揚要控告尼爾森和那間雜志社,以達殺一做百的功效。但,據說蘇宛瑭跑去求了喬霽揚後,事情就發生了大逆轉。喬霽揚不但撤銷告訴,而且還高薪聘請蘇宛瑭當他的私人助理,陪他一起到香港去度假!」
唯舲臉上還是波瀾不起。「很好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天到晚告來告去有什麼意思?能不上法庭就不要上法庭嘛!」
「小姐,妳真的听不懂嗎?」顏雲棻快氣炸了。「妳听不出來喬霽揚對那個蘇宛瑭很特別嗎?他不但為了她而放過肇事的尼爾森,還把她帶到香港去!甭男寡女的獨自去旅行,會發生什麼事?隨便猜也猜得出來!」
相對于雲棻的滔天怒氣,唯舲反而輕笑著。「雲棻,妳真的想太多了,也許霽揚只是需要一個助理。就算他對蘇宛瑭是來真的,那也沒什麼不好啊!」
沒有人希望永遠在感情的路上漂泊無依,所以,如果喬霽揚真的追尋到真愛,她倒是很替他高興。
「沒什麼不好?」雪棻的嗓音驀地拔高八度。「妳……我真的會被妳氣死!唯舲,我拜托妳多放一點心在喬霽揚身上好不好?妳再這麼大方,婚後真的會變成全城最大的笑話!」
唯舲淡淡地以手撥弄池水。成為笑話?那又怎麼樣?反正她的心早已空空蕩蕩的了,誰愛笑話她、誰愛在她背後嚼舌根,都不關她的事。
雲棻緊接著提議。「不如這樣吧,我陪妳到香港去一趟,去把喬霽揚抓回來!他再怎麼玩也不能玩得這麼過分,太不給妳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