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胡胖子絕對不到場,他永遠是第一個下班的。
小劉嘆氣。「唉,我真的想不出來,那個歐陽岳勛對這份企劃書到底是哪里不滿意?每個細節我們都做到盡善盡美了,想破頭我也不知道哪里還需要改進?」
小陳跟著發難。「就是啊!我覺得根本是歐陽岳勛故意找碴,甩有錢人的派頭,打算整死我們!」
「我也這樣認為……」
大伙兒紛紛抱怨著。
憶薔淡淡地開口。「很晚了,你們也都累了一天,早點回去休息吧,剩下的我再修一修。」
怡君道︰「憶薔,你不跟我們一起走啊?其實這份企劃書已經沒什麼地方好修的。氣死我了!謗本是歐陽岳勛不識貨嘛!有錢人毛病真多……」
憶薔還是平靜地道︰「話不能這麼說,就像胡經理說的——有錢的是大爺,他看不順眼就是看不顧眼。」
她轉向小劉道︰「小劉,你太太不是懷孕了嗎?快點回去陪她吧!還有小陳,我知道你有兩個學齡中的孩子,不要太晚回家。小王、小謝、怡君、美華,你們也都回去吧。」
「憶薔……」這些人個個都累翻了,雖然很想快點回家,但內心還是覺得不安。「那你也一起走吧?」
憶薔維持笑容。「不用擔心我,我再稍加潤飾一下也要下班了。快回去吧,免得你們家人擔心。」
在她的一再勸說下,小組成員終于都拿起包包先後離開了辦公室。唉,他們累得可以連睡三天三夜。
憶薔獨自坐在空蕩蕩的辦公室內,但硬的笑容滲入一絲苦澀。她並不意外歐陽岳勛會如此對待她,如果今天換成是她.她報復的手段也許會更殘忍。
是她欠他的,不是嗎?
繼續工作吧!雖然她真的不知道還要再修改些什麼?
操作著電腦的她,忍受著月復部傳來的激烈抽搐。她一緊張就會胃痛,其實這幾天來,她幾乎天天鬧胃痛,有好幾次還差點痛到要暈眩。
今天一整天她幾乎都沒吃東西,剛才的披薩,她也因吃不下而一片都不沾,讓虛弱的腸胃更是雪上加霜。
無奈地打開抽屜,找出胃乳喝了一大罐,並稍稍休息後,情況總算有點改善了。
她也知道長期依賴胃乳不好,醫生就警告過她——再繼續糟蹋身體而不正常飲食,總有一天什麼藥都救不了她的胃!
不過……算了,現在的她一點兒都不在乎,什麼都不在乎了……
胃痛得到控制後,緊接著,太陽穴也傳來抽痛。
懊死,連頭痛也來報到了!
唉,這幾天睡眠都嚴重不足,身體不抗議才怪。
她再度打開抽屜,卻赫然發現一大盒止痛片居然都被她吃光了!
好痛……她直冒冷汗地抱住頭,越來越嚴重的絞痛感幾乎要將她整個人撕裂了。深呼吸、深呼吸,她拼命告訴自己——羅憶薔,這沒什麼的,只是頭痛啊!你一定可以撐過去!
但,這次的疼痛來勢洶洶,她痛到都決失去知覺了。不只額頭,她全身都在冒冷汗,好像有千軍萬馬在踐踏她的頭,她的胃、她的全身,嘶吼著要把她扯得四分五裂……
好痛啊……她痛到連心髒都快麻痹了!眼前的景物開始模糊,黑霧慢慢涌起……
不,她不能暈倒在空無一人的辦公室。勉強支起身子,她跌跌撞撞地想下樓,樓下有間二十四小時營業的連鎖藥局,她長期在那里買一大堆止痛片。
只要吃顆強力止痛片就好了,羅憶薔,撐下去!不斷地安慰自己後,她跌跌撞撞地進人電梯。
同一時間,一輛轎車停在杰升辦公大樓對面。
坐在車內的歐陽岳勛臉色陰沉,利眸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全辦公大樓唯一還亮著燈的窗口。
天還沒黑他就把車泊在這里了,他看到一批批的下班人潮,也看到早上那些小組成員們一邊打呵欠,一邊各自開車回家。但,有一個人始終沒有出現。
他很清楚,她還留在辦公室內。
羅憶薔!一個曾經把他帶到天堂,卻又在轉瞬間親手將他推到地獄的女人!
他知道自己現在的行為很可笑,他到底在做什麼?為何要像個傻子般,呆呆地守在她的辦公大樓前?
他無法管住自己的行為,無法命令手腳發動汽車揚長而去。他,更管不住自己的心……
他知道她是個可怕又毒辣的女人,不但傷了他,更傷了佳卉。他知道她城府極深,她比蛇蠍更狠毒。
但該死的,他就是無法忘掉她!
經過了一個月的冷靜、沉澱,他悲哀地發現自己還是想著她,想著他們在一起的點點滴滴,想念她的笑容,想念她一高興就會轉為排紅的臉,想念她眼中的璀璨光芒……
他無法忘記他們一起創造出的種種回憶,他無法忘記在海德公園劃船時,那驚心動魄,令天地都為之旋轉的一吻!
她離開後,他一直努力地告訴自己——忘掉那種女人吧!她沒有那麼重要,不管失去任何人,地球一樣會繼續轉動。更何況,只不過是個女人。
炳!不過是個女人啊!
他以為自己會很快復原,他以為自己沒有傷得那麼重,他沒有那麼愛她。所以,他夜夜笙歌,開了一場又一場的豪華派對。他風度翩翩地穿梭在名媛淑女間,對主動投懷送抱的女人更是來者不拒。
但,每當派對進行到最熱烈、最高潮,每當眾人都在狂歡狂笑的時候,他便會感到無比的孤獨、無比的淒涼。
那股宛如置身于荒漠的無助感,自她離去後就死命地咬住他。天!他到底該怎麼辦?
在他最煩悶的時刻,他接到一名自稱是凱莉的女人所打來的電話。
她自稱是羅憶薔和連子寧的好友,因為覺得憶薔跟他之間可能有很多誤會,所以才不得不來電解釋。
听完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歐陽岳勛的心非但沒有得到抒解,反而陷入更濃的迷霧中。
他可以了解憶薔為了替姊姊復仇而做出的一連串行為,但,他只想問她一句話識想要一個答案。
撇開連子寧不談,他們之間,難道就沒有任何交集了嗎?他對她而言,一點意義也沒有嗎?分開之後,她可曾瘋狂地想他、戀他?她可曾細細地回憶他掌心的溫度,就如同他一般?
他好想好想要一個答案,這個問題快把他逼瘋了!
羅憶薔走得很干脆,像是沒有帶走什麼般地走了。只有他心底清楚,她把他的心、他的五髒六腑也連根挖起,一並帶走了。她讓他成了一具行尸走肉的空殼!
她是魔女,他知道!他更知道自己病了,在愛情的國度里病人膏育。但他甘願為她而瘋狂,為她而沉淪……
只因她是羅憶薔,獨一無二的羅憶薔!只有她溫暖的小手可以撫慰他的心,只有她明燦的眼可以看到他的靈魂深處,只有她的心湖擁有他貪婪想吮飲的湖水……
還能再說什麼?這一輩子,他是注定敗給她了……,
他不想再這樣煎熬下去,他想給自己,也給這段復雜苦澀的感情最後一次機會。
所以,他獨排眾議地堅持要拓展亞洲市場,在各大股東詫異的眼光中御駕親征,以堂堂總裁的尊貴身分來到台灣,親自治談合約。
這一切,只是因為他想見到她,他想要一個答案。
會挑上杰升投資顧問公司當作合作人選當然不是巧合,他早就調查過羅憶薔回台灣後的一切,他知道她在哪里上班,也很清楚她住在何處。
苦笑著,他真的不明白,今天下午在杰升的會議室里,他為何會說出那麼嚴苛的話?他為何要那樣對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