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一切吧,忘了勝凱的背叛……
「那請你告訴我,你的名字和身份。」護士問。
「夏逸薰……」她的聲音低得像是要破碎。「來自台灣……」
「這樣啊?那你有沒有當地的朋友,我好聯絡他們過來照顧你?」
朋友?逸薰閉上眼楮淒涼地搖搖頭,她在這里會有什麼朋友呢?頭好痛、好重……「護士小姐,我的頭好痛……」她忍不住抱著頭。
「別擔心,醫生說你可能有輕微的腦震蕩,畢竟你發生了車禍,這是難免的。不過,這種不舒服的現象應該過幾天就會改善了,或者我去請醫生過來?」
腦震蕩?逸薰絕望地幾乎想狂笑了!老天爺,她到底做錯了什麼?短短幾天之內,她的世界全變了。
不但丟了工作,丟了愛情,差點被強暴,此刻還因車禍入院,不僅腳骨折了,還有腦震蕩……
巨大的悲傷幾乎要將她整個人擊倒,她已絕望得什麼都不願去想,也沒有力氣再為自己流下任何一滴眼淚了。
但她現在該怎麼辦?她沒有錢,也沒有任何去處。
朋友?逸薰又昏昏沉沉地想著,勝凱的身影涌上心頭,但隨即被她哀傷地抹去……
絕望中,她竟奇異地想起一個人的身影……
頭好痛、好痛,痛得幾乎要死去……
雷臣潞……即將陷入昏迷之際,她虛弱地喊著。
「雷臣潞、雷臣潞……」
第六章
仿佛跌入了奇怪的黑洞中,有無數猙獰的臉對她微笑,拉扯她的身體……
逸薰害怕地想求救,突然,她看到了——勝凱就在前方!
救我!
她伸出手呼喊著,但楊勝凱僅是冷漠地看她一眼,用力推開她的手轉身就走。
救我!
逸薰更加迷惘、害怕!
此時,前方又出現一個男人的身影,黑霧中她看得不清楚,好像是……雷臣潞?
是他嗎?
救我!救我!
她奮力地撥開團團黑霧直奔向他,她知道只要到他身邊,她就安全了。
「救……救我!」
昏迷中的逸薰被自己的呼喊聲所驚醒,倏地睜開雙眼,發現自己還是躺在病床上。只不過,床邊多了一雙闃黑深沉的眼眸。
「你醒了。」雷臣潞把手上的毛巾擰吧,她的額上一直冒冷汗。守候了一夜,他不知更換了多少次毛巾。
「你……怎麼會在這里?」剛由噩夢驚醒過來的逸薰,完全忘了自己在昏迷前曾喃喃念著他的名字。
「醫院通知我來的。」
雷臣潞沒有告訴她,其實接到電話時,他人已經在機場了。
原本他要搭機到德國演奏,一接到醫院的電話,通知他有個叫夏逸薰的東方女孩遇襲昏迷不醒,他連電話都沒有听完就立刻奔出機場!
一直到坐在病床邊,他還是很難對自己解釋,為何一听到她遇襲受傷的消息,就立刻取消一場很重要的演奏會直奔過來?他向來是個信守諾言,工作至上的男人。
「是嗎?」逸薰還是很錯愕,醫院通知他來的?但醫院怎麼會知道她認識他?難道是自己在昏迷之前說了什麼?
她不懂為何自己在最脆弱的時候,竟然喊著他的名字?更不懂剛才那個夢代表了什麼意思?
她為何渴望見到他?為何認為只要一到他身邊,她就安全了?
「對不起……」她不安地看著雷臣潞緊緊皺起的劍眉,他很生氣嗎?他一定是氣自己麻煩到他吧?
坦白說,他們之間的關系幾乎是陌生人,但醫院卻通知他來看她,他一定很不高興。
然而逸薰卻不明白,他的憤怒是因為她一身的傷!
他的臉陰鷙得可怕,眼底戾光閃爍。「你說過你是來找男朋友的?但他卻讓你一個人走在陰暗的巷弄內遇襲?很顯然地,他失職了!」
在機場親耳听到她說她即將結婚的消息時,他努力地壓下那份越來越奇妙的情感,告訴自己她馬上會成為另一個男人的妻子。
但,在他拼命壓抑自己時,卻傳來她遭劫遇襲的噩耗!
雷臣潞憤怒地想親手宰了她的男友!
男朋友?逸薰心下一揪,他是什麼意思?嘲笑自己沒有男人的保護嗎?
脆弱中她迅速地武裝自己,冷冷地道︰「我男朋友並沒有失職,請你不要隨便批評他。雷先生,不好意思麻煩你跑這一趟,如果你很忙,你可以走了,我相信我的男友馬上就會趕來照顧我。」
雷臣潞俊臉更加緊繃,滿布著令人膽寒的肅殺之氣。
她就這麼厭惡看到他?她身邊的位置就只留給那個該死的欠揍男人?
他冷笑,語調比兵刃還鋒利。「我的確很忙,更不習慣被一個陌生的女人佔用時間,失陪了!」
為了維持莫名的自尊,他頭也不回地步出病房。
砰!
巨大的關門聲直直敲入逸薰心底,她咬緊下唇,努力地深呼吸。
但,淚還是不受控制地落了下來……
仰頭企圖逼回淚水,她一遍遍地對自己道——沒有關系的,夏逸薰,他不過是個陌生人嘛!你根本不需要在意他!他要走就走啊,你才不希罕他留下來陪你!
對,不希罕!
她命令自己一定要堅強點,卻發現淚水越掉越凶……
我到底是怎麼了?她挫敗地以手掩住雙臉,逸薰失聲痛哭。
她不該這樣的!不該這麼脆弱,更不該渴望他留下來陪她,渴望他給她一個溫暖的擁抱。
嘶聲痛哭中,逸薰突然听到房門又被打開,緊接著,她聞到了那股熟悉的古龍水味。
不可能吧?她驚得連掩住臉頰的雙手都不敢放下。好怕!好怕是自己自作多情!
包怕來的人不是他,她會更心碎、更絕望……
看著哭成淚人兒的她,雷臣潞重重地嘆了口氣,下一秒,他的手做了一件他老早就想做的事——把她整個人抱人自己懷里。
「你為什麼總是這麼倔強?又這麼好強?」他該慶幸自己因無法丟下她不管而佇立在病房外,才會听到她的哭泣聲。
他溫暖沉厚的語調令逸薰心頭更加酸楚,淚水也越掉越多,像頭受傷的小動物般把臉龐完全埋人他胸膛內,本能地汲取她最渴求的溫暖。
「哭吧,盡情的哭,把你的哀傷和委屈全部都哭出來。」
她的淚水揉痛他的心。雷臣潞以自己都不敢置信的溫柔語氣哄慰著她,男性大掌不斷輕撫她的背脊。
他的溫柔令逸薰心防潰堤!伏在他的懷里,她盡情地宣泄壓抑已久的情緒。
逸薰不知道自己究竟哭了多久,她只知道他不斷地安慰她,厚實的大掌也一直撫模她的背部。
痛哭一場後她覺得好多了,終于輕輕地推開雷臣潞。
接過他遞來的面紙盒,逸薰連續抽了好幾張擤鼻涕、擦眼淚。她根本沒有抬起頭的勇氣,她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一定很丑、很狼狽!
不安地抬眼偷瞄他的襯衫。「對不起,我……我把你的衣服弄得好髒。」
他的名牌襯衫被她抓得縐巴巴不說,上面還全是眼淚和鼻涕。
「無所謂。」雷臣潞淡淡一笑,不解地看著她一直低垂的小臉。「你為何一直低著頭?」
「你別看我……」逸薰尷尬地想以手掌遮住臉。「我知道我現在的樣子一定很難看、很可怕!雙眼又紅又腫,可能連鼻子都是紅的,頭發又亂七八糟……」
她好驚訝自己為何會躲在他的懷里大哭?她不是一直告訴自己要把他當陌生人嗎?
記憶中除了最親近的家人之外,她不曾在任何朋友面前這麼失控地痛哭過,連面對楊勝凱也不曾有過。
難看?如果不是場合不對,雷臣潞差點大笑!
女人真是全世界最奇怪的動物啊!都什麼時候了,竟然還會在意自己難不難看?漂不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