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麼?」
雷臣潞諷刺地微笑,薄唇揚起優雅的弧度。「看她是少了吃的還是少了穿的?要不要我替她沖牛女乃?換尿布?還是哼搖籃曲?」
這男人果然是沒心沒肺的薄情漢!逸薰的不滿更加擴大。「不管怎麼說,她畢竟是你的女朋友,你至少應該盡點道義上的責任吧!」
「女朋友?」
雷臣潞冷笑,慵懶地坐在沙發上,黑色的浴飽和微濕的中長發讓他看起來放蕩不羈,筆直的長腿透露著危險的氣息,藝術家尊貴而冷傲的吸引力在他身上表露無遺。
「如果拿著美工刀嚷嚷要自殺就可以當我的女朋友,那麼,她至少要排到一百名後!」
自大、冷血、變態、無情、混帳、一頭自以為是的豬!逸薰在心底寫著,對他的印象更是壞到極點。
雷臣潞好整以暇地打量她,目光炯然犀利。「下午在海灘上多管閑事的也是你吧?你還真閑,時間似乎挺多的。」
他的語氣滿是嘲弄,審視的目光卻浮起激賞。這女人很有意思,閃亮的雙眼、紅撲撲的臉蛋、不馴的神態……像頭戰斗力旺盛的小母豹!
簡單的洋裝下可以看得出她有姣好的身材,渾身上下沒有多余的贅肉,有著東方女性的小鼻架,卻也揉和了西方女子的豐潤,骨感中帶著性感。
他的目光灼熱而無禮,逸薰被他瞧得居然有一瞬間恍惚了。
那兩潭深不見底的黑瞳仿佛存在著令人沉淪的致命力量,她很想撕下那張自命不凡的臉,卻覺得自己被吸入漩渦中……
「看傻了?」
雷臣潞嗤笑,常常有女人看他看得出神,他早已不以為意。不過,這個小辣椒的迷惘眼光卻令他覺得心情很好。
逸薰俏臉發燙,暗罵自己好丟臉!見慣國際巨星的她,居然會在他面前該死的發起呆來?
一定是下午曬太多太陽才會昏了頭,對!
為了掩飾失態,她沒好氣地道︰「下午我並不是多管閑事,我一向最討厭干涉別人的感情糾紛。不過,既然你們在飯店的範圍內,我便有責任出面處理——因為我是這家飯店的客服部主任。」
「是嗎?」
雷臣潞不置可否地淡笑著,這時門外傳來聲響,周寶儀已大呼小叫地闖進來了。
「臣潞!」
在房間里等了半天,雷臣潞還是不甩她,戲演不下去的周寶儀干脆自己送上門來!
「你還在這里做什麼?」
一看到逸薰也在,周寶儀霎時間醋意橫生,她的個性非常神經質,任何出現在雷臣潞身邊的女人,她都討厭!
如果不是你又鬧自殺又放火,我還做得出現在這里呢!逸薰無言地嘆息。
「我先出去了。」她可沒興趣管人家情侶之間的事。
她才轉身便听到雷臣潞低沉地喝令。
「你出去!」
逸薰疑惑地偏過頭,看到雷臣潞一臉嫌惡地指著周寶儀趕她出去。
「我為什麼要出去?該出去的是那個女人而不是我吧?」面子掛不住的周寶儀又耍起賴,憤怒地看向逸薰。「為什麼她可以留在這里那麼久?我一來你就要趕我出去?臣潞,你好不公平!」
「我再說一次,出去!」雷臣潞語氣陰沉地重復,他已被這周大花痴騷擾很久了!
自從他在台北社交場合見過她一次,並禮貌性地跳過一支舞後,周寶儀便以他的女朋友自居,逢人就說他們倆的關系有多麼親密,已經發展到論及婚嫁的地步。
反正嘴巴長在她臉上,雷臣潞才懶得管她怎麼說,但她竟一路跟蹤他到帛琉,還住在他隔壁的房間,又鬧自殺又放火的!
這太過分了!他可不容許她又進他的房間,否則搞不好明天她就四處宣揚他們共度了多麼美好而銷魂的夜晚,她已珠胎暗結!
「你你……你好過分!」
周寶儀的臉脹成豬肝色。「雷臣潞,你太可惡了!我對你這麼好,這麼委曲求全,你為何就是不喜歡我?連一個好臉色也不肯給我,你——」
憤怒之余她瞥見被安置在桌上的小提琴,想也不想地,她一把抓起它便狠狠地往地上砸!
哼!他不喜歡她,她就毀了他最心愛的東西!她曾听一位音樂界的人說過富臣潞有一把非常心愛的小提琴,就算出國旅行也必定帶著它。砰——
巨大的聲音響起,雷臣潞臉色丕變!
那是他最心愛的小提琴,也是音樂上的啟蒙恩師送給他的。這麼多年來不管他到哪一國旅行都帶著它,並費盡心思地保養它。
小提琴裂為兩半,琴弦也全斷了。
一旁的逸薰嚇呆了!天啊,這個女人真是太野蠻了,居然有暴力傾向!就因別人不順她的意,就把好好的一把琴摔成那樣?看那模樣應該是絕對無法修復了。
「臣潞……」
原本暗自得意已出氣的周寶儀一看到雷臣潞丕變的臉色後,嚇得直後退,結結巴巴地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生氣了。因為我真的好愛、好愛你啊!臣潞,你別生氣,我馬上去訂購全世界最好、最昂貴的小提琴來賠償你。真的!你要多少把我就買多少把賠你。好不好?請你千萬別生氣……」
好可怕!周寶儀從沒見過氣勢如此凌厲駭人的雷臣潞,盛怒的眼神像是即將大開殺戒的野獸!令她的脊背一陣發涼……
雷臣潞臉色鐵青,雙眼閃爍嗜血的光芒,空氣隨之變得冰冷詭異,一旁的逸薰也不住暗暗心驚。
他一把抓起周寶儀的手——
「啊——」她瞬間發出淒慘的狂叫。
喀拉!
清脆的聲音響起,周大小姐的手臂月兌臼了!
「好痛!哇——」周寶儀像三歲小孩般放聲痛哭,眼淚鼻涕齊飛。「我的手!好痛!好痛!放開我……」
他陰狠地冷笑,鄙夷的目光像是要把她撕裂為兩半,繼續加重掌間的力道。
「臣潞……」
周寶儀痛得站不穩,整個人跪了下來,又哭又叫地。「對不起,我知道錯了,原諒我,我的手好痛、好痛啊……」
「雷先生,夠了!請你放開她。」逸薰焦急地沖上前,雖然她也很討厭周寶儀的野蠻,不過她所受的教訓也足夠了。
好不容易等到雷臣潞終于放手,來不及喘口氣,周寶儀便連滾帶爬地爬了出去!驚惶的模樣像是房里有吃人的餓鬼!
逸薰臉色發白地看著他,這男人好可怕!文明的衣著像是一種偽裝,若不慎惹他發怒,他會是一頭不折不扣的野獸!
緩緩地走到碎裂的小提琴前,他臉色陰郁地撿起碎片。
「小心!」逸薰大喊,但來不及了!小提琴斷裂處很鋒利,他已被割傷手。
「啊!」逸薰低呼著沖過來,她知道藝術家最重要的便是這一雙手,那不斷流出的鮮血令她心驚。
「雷先生,還是讓我來收拾吧,你的手受傷了,先去止血!」
「滾開,沒你的事!」他卻看也不看她一眼,繼續收拾地上的碎片。
他非常仔細地把所有的碎片都撿起來後,小心地放入琴盒里,又取出一條干淨的毛巾,輕輕地拭去碎片上沾惹的灰塵。
逸薰怔怔地看著,他的動作好溫柔,盡避小提琴已斷裂,但他的神態就像是在對待最心愛的東西。
也許,這個男人並沒有她原先想像的冷血、薄情?他連一把已碎裂的小提琴都如此珍惜、如此不舍。
看著他剛峻的側臉,逸薰逐漸明白這個男人心里在想什麼。他之所以對周寶儀的自殺不聞不問並不是他無情,相反地,如果他因她的自殺而軟化態度去親近她,那反而會造成日後更大的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