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衣服沾血了。」見慣了各式各樣的病患,所以對于他的咆哮,她只是輕描淡寫的回應。
「沾血就沾血,要你多事。」猛然發現白己的下半身同樣清涼,他的語氣瞬間變得更加凶惡。
「如果你不是躺在我家的地板上,我也不想多事。」
「地板?!」操!地居然讓他躺在她家的地板上,難怪觸感那麼硬、那麼冰!
「沒有讓你餐風宿露,你就該慶幸了。」要不是擔心昏迷如尸的他在門外待上一夜會變成一具真的尸體,白費了自己將他拖回家的力氣,她絕不會讓他和自己同睡一個屋檐下。
「你這個該死的女人把我的衣服拿來,我立刻就走。」全身僵冷的他憑苦一股傲氣,狼狽的坐起身子。
「走去哪?」
「不勞你費心。」
「我討厭做白工。」
「你想要什麼樣的報酬?」
「暫時還沒想到。」她皺起眉,不滿的看著昨晚為他上藥之處因他的妄動而再次滲出血絲。「我說了,我討厭做白工,所以你最好別再輕舉妄動。」重新為他上藥的她蹙著眉,重壓他的傷口警告道。
「流一點血死不了人。」他齜牙咧嘴的逞強道。
操操操操操!懊死的女人!
不是才在喊窮嗎?居然還拿碘酒當水猛在他的傷口澆灌!他忍著痛在心中不停的咒罵著。
「卻會礙到我的眼。」
「那就不要看。」他沒好氣的嚷著。
「我也不願意,無奈你的體積龐大得像座山,讓人想看不見都難。」確定每一處傷口都重新上了藥,她這才收起醫藥箱。
「你到底要不要把我的衣服還來?!」
「不。」
「不?!」
「那幾塊破布有穿跟沒穿一樣,何必費事。」她就事論事的說著。「更何況赤身的男人我看多了,你並不需要遮丑。」
「遮丑?!你說我的身體丑?!」操!見過他的身體的女人無一不說贊,她居然嫌他丑!
「男人的身體本來就比女人丑多了。」
「你……把衣服給我。」操,君子報仇,三年不晚。因為有求于人,他不得不忍著氣如此自我安慰。
「要,就自己到垃圾筒里撿。」隨著語落,她丟給他一條大浴巾,直蓋他的頭臉。「不要,就先將就一下,等我下班,我再設法去幫你弄套衣服來。」
「把錢包跟手機給我。」
「這年頭,好人果然做不得。」她瞪著他,失望的蹙起眉頭。
枉費他一臉好相貌,居然……
「廢話少說,拿來。」他听音辨位地朝她伸出手。
「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哼,就說嘛,你怎麼會那麼好心救我,果然,也是存心不良。」他嗤之以鼻的冷哼道。
「什麼意思?」
「要錢,等我回去,你要多少我就給多少,絕無二話,所以你不用現在就急著霸住我的錢包不放。」
「你的錢包?你哪來的錢包?」
「我說過……」以為她不願意吐出錢包的他強迫自己忍著氣,準備再次提出保證。
「我沒聾,更沒覬覦你的錢財,所以沒必要听你再次污蔑我。」語落,她將垃圾筒踢到他身邊,「除了那些破布以外,你身上什麼東西都沒有。否則,恐怕連我家地板你都沒得睡。」她的語氣比他的冷哼更加不屑。
「你說……你發現我的時候,我身上已經沒有任何東西了?」
「就算有,也在一路拖著你回來的路上掉了。」
「拖?」由她語帶受辱的強烈不滿,他知道自己九成九是冤枉了她,但天生的傲氣讓他拉不下臉道歉,只好順勢將話題轉移。
「你該不會以為我抱得動你吧?」
操,也就是說他身上比較細小的皮外傷都是她的杰作?!盡避自己理虧,但一想到她不人道的做法,他還是忍不住咬牙切齒地瞠大眼瞪向她。
「如果你可以動了,就別坐在地上裝死。」她踢踢他的身子,示意他不要擋在路中間,礙她的路。「如果你還堅持要走,請自便,出門時順便幫我把門‘輕輕’帶上。」她強調「輕輕」兩字,是因為認定言語帶暴力的人,行為也絕對好不到哪兒去,所以為免大門分尸,只好特意提點。
操,—文錢果真會逼死一條好漢!
他不介意身無分文地離開,卻介意赤身走上街,免費養了別人的眼。
「如果不走,就自己‘模’索環境,但小心不要把我家給毀了。」隨便瞥了他一眼,確定他應該不會離開後,她就不再理他的逕自走進廚房,準備早餐。
第二章
「吃的在哪里?」彌漫滿室的食物香味讓他頓覺饑腸轆轆,遂主動提問,因為他知道她絕對不會好心的將食物遞到他面前給他,盡避這會兒他已經是滿身大汗外加淤青遍布。
「冰箱。」
「熟食呢?」他明明有聞到煎吐司和荷包蛋的味道。
「自己煮。」
「你……」操,她到底有沒有同情心啊?
「我跟你非親非故,一時心軟救你已經是破天荒了,別再指望我會服侍你。」瞥了壁上的掛鐘一眼,她加快吃早餐的速度。
「你不怕我把你家的廚房燒了?」
「你能自己模到這邊來,表示你已經開始適應盲人的生活,為免引火自焚,我相信你一定會更加小心的。」
「操,知道我看不見,你竟然還要我自己動手煮東西?!」
「你後腦那塊淤血壓迫到視神經,短時間內,你都會看不見,而我要上班,沒時間管你,所以凡事你都必須靠你自己。」她知道自己的做法很冷血,可是現實就是現實,她不得不逼他早些適應看不見的生活。
「你是醫生?」他誼異地問。
「不是。」
「操,那你還……」說得像真的—樣,害他白興奮一場。
「護士。」吃完早餐的她將餐盤拿到水槽沖洗。
「什麼?」
「我是個護士。」
「你確定?」一想到她幫他上藥的狠勁,他實在很難相信她竟然會是個護士。
「信不信由你。」收好餐盤,擦干手,她轉身面對他,「我要去上班了,你自己好自為之。」
「你什麼時候回來?」
「怎麼?你要煮好晚餐等我嗎?」
「你慢慢等。」
「我想也是。」
「你到底什麼時候回來?」他不耐地催問著。他要知道自己到底還要跟身上圍的浴巾糾纏多久。
一路上它已經不知道絆了他幾回,投奔自由了幾回,要不是礙于她還在室內,他早丟了它了事。
「原則上是六、七點。」
「什麼叫做原則上?」
「可能更晚。」她工作的原則是比別人早到,比別人晚走,所以下班時間往往會比預期的晚上許多,這就是她學歷不如人,卻得以往上攀升的主因。「我走了,要吃什麼,你自己慢慢弄吧。」不待他再多說什麼,她就疾速閃人了。
☆☆☆
忽視肚子不斷傳出的抗議聲,他以之前在客廳領悟出來的模索技巧,小心翼翼的將廚房每一處模上一遍。
可惜不論再小心,他依舊跌撞出更多的汗與淤青,但總算還是有驚無險的將廚房給模透了。
隨手塞了幾片吐司墊了下胃後,他由冰箱中取出雞蛋和應該是火腿片的東西,準備開始大展身手。
盡避沒看過豬走路,他起碼也吃過豬肉,所以就算他從沒親自下過廚,他還是知道要先開爐火、倒油,才能將蛋打到鍋里。
為免自己到時候連蛋殼都一起下鍋,他找了個碗,小心謹慎的將蛋先打好擺在一旁,然後才準備開爐火。
可難題來了,不論他將瓦斯爐的旋轉鈕往左或往右旋,他就是感覺不到有火花竄出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