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說是,你該怎麼辦?」黑玉簫挑起她的下巴,迫她迎視著他。
「涼拌呀,怎麼辦。」朱媥媥無所謂的聳聳肩。
「你不怕?!」雖不知她的「涼拌」是何意義,但她的神情告訴他,她一點都不在乎。
「有什麼好怕的?」她的表情不像不怕死,倒像是置身事外。
「你不該怕嗎?擅闖養心殿——」
「等等。」朱媥媥打斷他的話,「所謂擅闖是不經你的同意私自闖入,可我應該是你親自抱進來的吧?」她料定雲棲俍沒大方到讓其他人分享自己女人赤身的模樣。「所以擅闖二字你是不是該自己留著用呀?」
「你該不會天真的以為養心殿就單指這屋子吧?」
「要不還包括哪里?」他的邪惡眸光和璀璨無比的笑容,讓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你說呢?」話一落,靠西邊的窗子倏地敞開,窗外景致一覽無遺。
隨著頰上黑玉簫的引領,朱媥媥被迫看向窗外。
「那……那是……」她戲水的水池!
「聖池。」雲棲俍再次「好心」的幫她解答。
「不會吧?!」朱媥媥錯愕不已地咬著唇,臉色瞬間刷白。
你知道擅闖養心殿者不是死就是削足挖目嗎?雲棲俍駭人的警告驀地在朱媥媥腦中引爆。
「看來『擅闖』二字還是必須加諸在你身上了。」由她一連串的反應,他已經可以確定她是無心闖入養心殿。
可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今日若不處置她擅闖養心殿的過失,往後聖宮內的禁令將無人畏懼,他所說的話恐怕也將大打折扣。
可若嚴懲她,以她當前虛弱的身子,定無法承受而當場昏死。即便等她痊愈,以她那瘦弱無用的身軀恐怕也難以招架君無影的嚴刑侍候,屆時她唯一讓他心動的嬌憨無畏特質定也蕩然無存。
為了他的威信,他該狠心舍下她!
可要真舍得下她,他就不會明知她不是命定之人還將她強行帶回,更不會明知她無用至極還不將她驅離宮門。
「所謂擅闖應該是明知故犯吧?人家又不是故意的。更何況迷路這等小事應該罪不至死吧?」她不怕死,卻不想因為迷路而死,因為那實在是太太太丟人了,比先前被噎死還丟人。
「不想死?那你是寧可削足挖目了?」
「削足挖目?!」朱媥媥倏地膛大眼,「那我寧可死了算了。」
扁用想的就感到毛骨悚然了,要真沒腳沒眼的過一輩子,那豈不比死還難受!
「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吧?」望著他高深莫測的表情,她不住地猛咽唾沫。
「開玩笑?」這又是什麼辭匯?「什麼意思?」雖然朱媥媥的用字遣詞常讓雲棲使听不明白,可他總將它視為鄉野俗語,並沒有多加在意。
「就說笑啊。」
這回雲棲俍沒回答,只是一逕地看著她。
「你……你干嘛又這樣看我呀?」
「記住!我、不、說、笑。」他盯著她一字一句的說著,「所以別再問我,我是不是在說笑!」
「我知道你不說笑呀,可是……把我削足挖目對你有什麼好?你雖然不介意我的『丑』,可難道也不在意我看不見又四肢不全的在床上服侍你嗎?」那畫面光想就覺得惡心,她就不信他的「胃口」那麼「好」。
「如果你真變成那副德行,你說我還會讓你躺在我的床上嗎?」她的沒腦子令雲棲俍不禁在心中嘆了口氣。
「不會。」她低下頭吶吶地道,可旋即又稍稍抬起頭,偷偷瞄著他。「你是不是對我厭煩了?」所以才會使出如此惡毒的伎倆對付她。
「要殺你不需要理由。」她展露的懷疑神色對他是一大侮辱,讓他想不咬牙都不成。
以他在棲雲國的身分地位,若想殺一個人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而她竟將他想得那般不堪!
「是嗎?」她的眼神更加懷疑了。
「這個問題只能靠你自己到君先生那兒好好想個清楚了。」本無意將她交給君無影,可惜她蔑視的眼神惹惱了他。
「扁扁夫人,怎麼您也來了?」滿腔怨氣無處發的綠竹一見朱媥媥,便忍不住開口嘲諷了。
「托你的福呀。」朱媥媥有氣無力的往已經敞開的牢門走去。
「等等。」看出朱媥媥身體不適的紅梅出聲制止。「左總管,夫人她——」
來不及說出朱媥媥目前的身體狀況根本不能入地牢,紅梅的話就讓左弋打斷。
「這是爺的命令。」
「那可否……」紅梅遞出一顆丹丸。她不是不惱恨朱媥媥帶給她們的災禍,而是防範未然,以免屆時雲棲俍又想饒朱媥媥一命,而她卻熬不過陰濕地牢內的瘴氣,那就很麻煩了。
「羅唆。」隱身暗處的驀然出聲,紅梅手中的丹丸同時被揮出丈外。他出手之快,根本無人能看清。
隨著君無影的出聲,朱媥媥感覺四周冒出一股冷到骨子里的寒氣,讓她不禁打了個哆嗦。
「夫人,請進。」左弋謹守本分地躬身請她踏入地牢。
「有火把嗎?」望進伸手不見五指的門內,朱媥媥問道。
「這是牢房,不是客房。」全身痛得幾乎喘不過氣的橙柳搶在左弋之前開口。
「何不請左總管陪您進去算了。」憔悴不堪的紫絮也忍不住冷諷。
「可以嗎?」朱媥媥當真望向左弋。
「屬下尚有要事,請夫人原諒。」左弋委婉的拒絕。
「喔。」朱媥媥再笨也明白這是推托之詞,因為光陪她耗在地牢門前的時間都夠他陪她走進再走出好幾趟了。
「夫人謂。」左弋再次做出請的姿勢。
「他有說我必須待在里頭多久嗎?」朱媥媥蝙咬咬唇,給自己最後一絲希望。
「很抱歉。」左弋垂下眼。
「問這豈不多餘?身強體壯的人都熬不過三日了,更何況是你。」黃櫻臉上的笑意不再,盡是受痛的表情,「既然讓你進去,想必就沒要你活著出來。」
她們既是因朱媥媥而受此活罪,她理當難受以陪!黃櫻滿意的看著朱媥媥益顯蒼白的臉色。
「是嗎?」絕望的朱媥媥不哭反笑,那模樣絕美無比,讓在場的人不禁都看傻了眼。
除了無情的君無影以外!
「你要自己走進去,還是我送你一程?」君無影陰森森的聲音瞬間打破絕美笑容造成的魔咒,喚醒所有人。
「我自己進去。」朱媥媥眼楮眨也不眨的毅然走入。
「夫人,小心階梯。」見她才踏入牢門一步,身形就晃了下,左弋連忙開口提醒。
地牢的門在朱媥媥雙腳都踏入後就被關上,並落了鎖,因此朱媥媥只能以手代眼,扶著牆壁往下走,才走了四階,一陣涼意便襲上她的腳,她像沒感覺似的,扶著牆繼續往下走,可才又走了六步,她就踫上了另一堵牆,而水已淹至她的胸口。
直覺地,她伸手往另一面模去,手尚未完全伸直,就又踫到一面牆。
她這才完全確定,這個地牢的大小只能容納兩個男人緊挨著躺直——不,該說頭上腳下呈六十度斜躺。
這種設計,根本是故意讓人坐立難安,無法成眠。
若無黃櫻那句「既然讓你進去,想必就沒要你活著出來」,她或許會破口大罵雲棲浪沒人性,可這會兒,她反倒認為這種設計好,因為想尋死的話方便多了。
朱媥媥往上走了幾階,選擇在第六階坐下,讓一半的身子浸泡在水中,藉著下半身不斷襲上的陣陣涼意驅走心中冷冽寒意。
早知獻上身體的代價是愛上他,她寧可不獻;早知愛上他的代價是被他無情的傷害,她寧可不愛;早知他是如此冷血無情,她寧可不曾遇見過他;早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