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請喝茶。」夏翎羽將端來的茶送到崔曉升面前,兩人不小心迎上的目光有著難以言喻的苦澀。
「謝謝。」崔曉升強迫自己別去看夏翎羽顫抖的小手。「這次前來,除了為你們大婚之日我沒能趕來參加致歉以外,就是來敘敘舊,看你們好不好。今日一瞧,你們既幸福又美滿,我這一顆心終於可以放下了。殷揚,翎兒以後就交給你了,你可別辜負她。」
「我知道。」楚殷揚斂了斂心神,抑住直想往窗外瞧的沖動。
「師兄,楚大哥待我極好,你大可放心。」夏翎羽幽幽的眼神中傳遞著無限的情意與歉意。
「我知道。雖然當初我一听到殷揚竟要同娶三妻時,十分的不諒解,可是今日一進楚府,就耳聞他一顆心全放在你身上,專寵你一人,我的氣當場就消了大半,這會兒又見你們相處融洽,鶼蝶情深,我的氣就全沒了。」
「師兄,楚大哥會這麼做全是我的主意,你千萬別誤會他。」
「你的主意?」
「是的。」夏翎羽將她初到楚府時遇到的情景簡述了一遍,「所以,這件事真的怪不得楚大哥,他也是迫於無奈的。」
「經你這麼一說我全了解了,這件事確實怪不得殷揚。可是,殷揚,我可警告你,這件事雖然不是你的錯,可是翎兒要是因此吃了虧,受到傷害,我可饒不了你。」
「只要有我在的一天,我絕不允許那個女人再傷人。」一提到杜凌兒,楚殷揚比誰都氣憤。
這些天來他每日都到奴兒的房里為她換藥,看顧到她睡著才轉回夏翎羽的房里休息。
他本想趁此機會順理成章的睡回奴兒的房里,可是受了傷的自尊卻不允許自己這麼輕易就算了,所以他只能夜夜拖著殘存的驕傲回到夏翎羽的房里。
盡避萬般心疼奴兒,可是他堅持非她先低頭不可!
也就因為如此,明知她此時正在外頭汗流浹背的干粗活,他卻不出面制止。
「再?」崔曉升狐疑的望著楚殷揚憤恨的模樣,「難道……」他憂心仲仲的望向夏翎羽。
「師兄,不是我,你別瞎操心。」
「不是你,那是誰?」
「是楚大哥的妾。」望著楚殷揚心神難安的模樣,夏翎羽知道他此刻必掛念著丑奴兒。
「她連殷揚的妾都敢動了,難保下一次不會將矛頭指向你。」本想坐坐就離開的崔曉升當下決定多留幾天,好好觀察一下那個刁蠻的杜凌兒。
「不會的,姊姊一向只逞口舌之快,從未加害於我,所以我相信她本質並不壞,只是被寵壞罷了。」
「她何止是被寵壞了,簡直是驕縱過了頭。」一想起今天一大清早,他難耐憤恨的沖去找她算帳時,她那副囂張的模樣,教人一看就恨不得賞她幾巴掌。
若非崔曉升正好選在那個時刻到達,他一定不會只推她一把,而會順著心意多賞她幾巴掌,順便斷了她的手,好為奴兒討回公道。
「難道對他們杜家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嗎?」崔曉升蹙了蹙眉。他實在擔心善良的翎兒終會遭受杜凌兒的欺陵。
「目前或許沒有,可是我楚殷揚絕不會一輩子受制於杜家。頂多再一年,我一定擺月兌杜家的箝制。」管不住的眼忽然飄向窗外,瞟了眼正在灑掃庭院的那一抹藍。
盡避粗布衣裳加身,仍是掩不住她獨特的氣質。楚殷揚有些失神的再次瞄了眼一身是藍的丑奴兒。
崔曉升狐疑的順著楚殷揚的視線瞄向窗外,可惜看了許久卻仍看不出窗外究竟有何吸引他的東西。
此刻炎熱的戶外僅有一個相貌丑陋的丫環頂著大太陽在掃落葉,其餘的並無特殊之處。
夏翎羽好奇的隨著崔曉升的視線往外瞄了去,駭然驚呼︰「天啊,她怎麼會在那麼熱的大太陽底下掃地呢?」
崔曉升眯起了眼,仔細地估量起庭院里的丑陋丫環,暗忖她究竟是誰,竟能讓夏翎羽一瞧便花容失色。
「楚大哥,你快制止她呀,再掃下去,她的背傷一定會更嚴重的。」
「如果阻止得了她瘋狂的舉動,你說我會不阻止嗎?」楚殷揚沒好氣的瞪著窗外那個倔強的小女人。
搶了她的掃把,她總還有辦法再找一枝來,氣得他再也不想管她,隨她自找苦吃去。
「可是……」夏翎羽於心不忍的想再說什麼,卻被楚殷揚給截斷了話。
「別理她了,等她受不了,終會停止的。」
「她是?」
「她就是楚大哥的妾室。」見楚殷揚正與丑奴兒嘔著氣而不願多說話,夏翎羽只得主動為崔曉升解惑。
「她?」這麼丑陋的無鹽女?!難怪杜凌兒有那種雅量為殷揚納妾了!
「嗯。她本是楚家的佣人,因為姊姊的關系而成了楚大哥的妾。雖然她有了名分,可是出身畢竟寒微,所以不但姊姊喜歡找她出氣,就連家里的佣人……唉,總之她的地位尷尬,所以這會兒才會淪落到在太陽底下灑掃。」
「殷揚,她既然是你的人,難道你就任她遭人欺陵嗎?」崔曉升斂起眉峰。
盡避他不喜歡丑奴兒的身分,可是他也看不過去她的境遇。
「她無論受了什麼委屈都默默承受,不願意有人因她而受罰,所以不論什麼苦差事落到她頭上,她總說是她自願的,沒人強迫她。可是一旦我制止她,不讓她完成工作,她又會臉色發白,唇色發青,像是在害怕些什麼。況且我一轉頭,她就會繼續工作,而我又不可能時時刻刻將她拴在身邊,只好任由她去了。」楚殷揚越說表情越無奈。
如果可以,他也希望她什麼都不要做,光坐著享福就行了。
「照你這麼說來,應該是有人在背後威脅她。」見楚殷揚認同的點了下頭,崔曉升才繼續道︰「難道你沒想過直接揪出那個威脅她的人嗎?」
「除了那個驕縱的千金大小姐,還能有誰呢?」楚殷揚哼道。
「楚大哥,沒憑沒據的,就直接給姊姊定了罪,這樣對她是不是太不公平了?」溫和的夏翎羽忍不住為杜凌兒辯駁著。
她總覺得社凌兒不像表面看到的那麼壞。
「奴兒背部的傷難道還不算是證據嗎?,」楚殷揚恨恨地怒道。
「不是听說她很迷戀你嗎?或許你可以跟她好好談談。」崔曉升提議道。
「是啊,楚大哥,我也認為只要你願意跟姊姊好好談談,她一定會為了你而收斂自已的脾氣的。」
「再說吧。」一見到杜凌兒,他就忍不住憶及奴兒身上的傷。
能克制自已不沖動的掐死她就算萬幸了,他怎還可能跟她好好談。他自認是個相當理智的人,可不知為什麼,只要一遇上奴兒的事,他的心就特別柔軟,人也特別容易感情用事。
見楚殷揚又閃了神,崔曉升眼神一閃,狀似不經意地掃了眼窗外的丑奴兒一眼。
忽地,她胸前的一抹銀光引起了他的注意,令他不自覺的瞪大了眼。
第八章
徐徐的夜風吹過幽幽湖畔,撩起一波波的漣漪。
罷完成所有工作的丑奴兒蹲在池畔,小心翼翼的以掌盛水潑臉,好讓自己提神醒腦。
難得這些天楚家有貴客到來,絆住了楚殷揚,讓他無法太早抽身,所以她才得以溜到玉池畔來玩水。
驀地,池面忽然映出的人影讓她驚嚇的縮了縮身子。
「是我,別怕。」崔曉升神色復雜地望著北同對著他的丑奴兒。
清澄的池面清楚的映出來者的面容,確知不是管家後,丑奴兒這才松了一口氣。平穩了情緒之後,唯恐駭著人的她這才垂著頭緩緩的回過身,對他做出問安的福身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