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主,宮里有您該盡的責任。」
「該死的,別跟我提什麼責任!如果我連讓一個女人進宮的權利都沒有,那我又何必扛那些責任!」伊利邁.法西斯氣怒地哼道。
「宮主,請息怒。」
「光我息怒有什麼用!」伊利邁.法西斯心疼的撫著檉柳細滑的臉龐。「她只要眼楮一睜開就想見孩子,你讓我到哪里抱孩子來給她看。別人坐月子是一種幸福,所以越坐越豐腴,越坐越紅潤,可是你看看她,坐月子坐到像在坐監牢似的,難怪她越坐越瘦,越坐越蒼白,教人如何不心疼。」
「如果您堅持,族長們是無法阻止官後回宮里去的。」
「是啊,他們是無法阻止,可是她卻再也沒有自保的能力,隨時隨地都有被欺壓的可能。」
若非顧及此,他老早不顧他們的反對,強行帶她回宮里去了。
行宮規定,若宮後無法通過試煉,便會被摘去宮後頭餃,免去所有殊榮,並降為庶民,不再享有任何特權,也就是她必須自己想辦法融入宮中生活,否則就將遭受排擠,任人欺陵。
再者,就算受召伺寢,也不得夜宿宮主寢宮,以防止她有機會危及宮主的生命。
「盡避宮後再無宮後的身分做保護,可是她身為未來宮主之母,一般人還是會對她禮遇三分的。」
「算了,再說吧!」他不要她受委屈,所以寧可不帶她回宮。
「是。」月答是之後,屋內再次回歸寧靜,不再有任何聲響。
伊利邁.法西斯默默地望著眼前那張極力維持平和的玉顏,約莫三分鐘後,他終于嘆了口氣,輕撫那忽然出水的眼睫說道︰「睜開眼楮吧!」
自知再也裝不下去的檉柳緩緩的睜開泛著淚水的雙眸,幽怨的瞅著正溫柔地吻去她眼角的淚珠的他。
「為什麼?」為什麼要對她那麼殘忍?剛被吻干的水眸重新盈滿淚水。
「對不起。」他不厭其煩的吻去落個不停的淚水,似乎非將它吻干不可。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殘忍?」她緊咬著下唇,不讓自己哭出聲。
「對不起。」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我到底犯了什麼過錯?就算我沒通過試煉是我的錯,可是這些年來我所受的折磨還不夠嗎?真的非得抱走我的孩子不可嗎?」或者這是她當年拋下筱宮所該受的報應?
「對不起。」
「不要再跟我說對不起!我只要我的孩子。」她激動的以無力的雙臂緊緊攀住他的臂膀,「你把孩子還給我!你把孩子還給我啊!」再也壓不住滿腔的悲傷,她聲嘶力竭地哭叫著。
「你別這麼激動,別忘了自己還在坐月子,哭多了對眼楮不好。」
「你教我怎麼能夠不激動,那是我懷胎十月才生下的孩子呀!可是我卻連看都沒看過他,連抱都還沒有抱過他,嗚……」
「幸福乖,听話,別這樣。」見她一到快昏死過去的慘白模樣,他心揪得差些喘不過氣來。
「好,我乖,我听話,我什麼都听你的,就算你不要把孩子還給我,我也不吵鬧了,可是求求你,求求你讓我看看孩子,讓我抱抱他,好不好?」如果這是報應,那她認了,可是至少也要讓她見孩子一眼呀。
「幸福,我的幸福!你該是幸福的。」可是她卻是如此的悲痛,而他卻無力使她遠離悲傷,教他如何不自責萬分!
見她如此的委曲求全,他的心好不難受,可是他實在無法答應她。
因為礙于宮規,就算他要行使宮主的霸權,強行帶孩子離宮,也必須等孩子滿月之後才行。
哭到無力的檉柳再也難以承受心中的哀痛,終于還是昏倒在伊利邁.法西斯的懷中,沒能听到他答應一定設法將孩子抱出來給她看。
一直哭哭醒醒的檉柳這麼哭求三天後,第四天竟然意外的平靜了下來,不再掉眼淚,也不再提及任何有關孩子的事,因為她自此不再開口說話,整天就只是面著海的方向遙望、出神。這樣又過了四天後,伊利邁.法西斯終于再也無法忍受檉柳將自己封閉在屬于自己的世界里獨自哀傷,因此便趁她入睡時,親自回行宮一趟,準備將孩子抱回來給她看。
不料他才離開不久,桂柳卻忽然悄悄地睜開雙眼。
她哀傷的環視滿室的清冷。
他抱走了孩子,不讓她撫育,甚至連讓她看一眼都不肯,想必是認為她不夠資格吧!
身為人家情婦的她是該識相的。
她該死心了,再留下,不過是自傷傷人。
她該做回她自己,找尋一個新的自我,好好為自己活一遍!
包該好好彌補筱宮,將積欠她的母愛,全部還給她,並為她建立一個溫暖的家,讓她從今而後能夠快樂成長。
站在門邊,做最後的巡禮時,耳邊仿佛還听見輕柔的呢喃︰「你合該是個天生幸福的女人!」
「幸福?」她眨眨眼,下意識的倒了下頭,似乎想找尋那個在她耳邊呢喃的人。「究竟什麼是幸福?」
第十章
「幸福?幸福?幸福!幸福……」
手中抱著嬰兒的伊利邁.法西斯找遍了整間病房卻仍不見檉柳的影蹤時,心中頓時浮現不祥的預兆,那種感覺就像當初他決定服下假死丹丸那刻,是那麼的森然,那麼的不安,一顆心就像要被活生生的抽離一樣,令人難以呼吸,以致驚俱霎時襲上他的瞳眸。
如果這真是一種預兆,那上回的茫然不安是五年生離,這回的惶然揪心又將代表什麼呢?
包久的生離?抑或是……死別!
伊利邁.法西斯的瞳眸倏地瞠大,整個人讓乍然浮現心頭的惡兆給震懾住了。
不會的!
不會的!
他用力搖了下頭,否決心中越來越強烈的不安,同時強迫自己恢復冷靜,不讓自己嚇自己。
穩下心神的伊利邁.法西斯將視線定在前方,恰巧對上掛在牆上的日歷。
九月二十!
平凡的日期,平凡的數字,本不該讓人有特別的感覺,可不知為什麼,好不容易才壓下的驚慌,卻在見到這莫名其妙的數字而再次起了波瀾,好似有什麼大事即將發生。
「吩咐下去,不論用什麼方法,明天之前我一定要見到幸福。」伊利邁.法西斯直覺地對著空氣下達命令。
「是。」隱身在空氣中的月恭敬的答了聲是後,便奉命行事去了。
「啟稟宮主,查出宮後的下落了。」
月集結了法西斯家族以及行宮的人力、物力,果然在當晚十一點便找到檉柳的行蹤。因此這會兒便由有活地圖之稱的土負責向伊利邁.法西斯通報,順便引領他前往檉柳目前的所在山區。
「車子已經在外面候著了。」
「她人在哪里?」伊利邁.法西斯拿起外套,迅速地朝外走去。
「南投境內。」
「南投?」
「是的,宮後和範柏堯在今天中午到孤兒院帶走範筱宮。依他們的動向判斷,他們應該是準備在南投山區定居。」
土服侍伊利邁.法西斯坐進車子後座後,自己才坐上司機身邊的位子。
「定居?」
「是的。」
「根據孤兒院院長的說辭,宮後似乎準備在九份二山附近安身,所以目前正在國姓鄉內找尋理想的落腳處。」
「九份二山?」伊利邁.法西斯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了,明明馬上就可以見到幸福,他應該松一口氣才是,可是越近凌晨,他的心卻越揪緊,尤其這會兒又听見九跟二這兩個先前令他莫名揪心的數字,不祥的預感登時竄升到頂峰,直抵他的咽喉,令他感到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