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上司又賞你排頭吃了呀?」柳湘緹調著手邊的飲料,不忘觀察秦巧仙疲憊中隱含的郁卒。
「那只不要臉的種馬竟然犯到我頭上來了。」秦巧仙一臉無辜無奈的表情。
「他吃膩了大魚大肉,忽然想改吃粗茶淡飯嗎?」柳湘緹好笑的望著秦巧仙。
雖然沒見過秦巧仙上班的裝扮,可是從她精彩的自我形容中,柳湘緹並不難想像她將老處女的角色扮演得有多傳神。
「才不是咧!他雖然是只隨處播種的沒品種馬,但是要能入得了他大爺雙眼的女人,起碼也要有幾分姿色才行。」秦巧仙接過柳湘緹遞過來的飲料。
「哦?你不小心破功了嗎?」柳湘緹繼續調著其他客人所點的酒。
「那更不可能!他避我都唯恐不及了,哪可能看穿我的巧思!說不定在路上踫了面,他還認不出來裝扮特殊的我哩!」
「太扯了吧!好歹你也當了他一年多的秘書了。」
「才不扯呢!他厭惡丑女在商場上是出了名的,因為他認為看見丑女不但會嚴重傷害視力,還會大大的破壞好心情。真夠變態的!」秦巧仙不屑地撇撇嘴角。
「那他怎麼還會看上你呢?」柳湘緹早听慣了秦巧仙批評上司的惡毒語氣。
「都怪小奔啦!」秦巧仙將果照被奪的前因後果簡略的說了一遍。
「沒辦法要回照片嗎?」柳湘緹是個相當傳統的女人,所以對秦巧仙的果照落入男人手中的事情,相當的緊張和關注。
「除非我去偷他的皮夾。」秦巧仙表面上一副不在乎的瀟灑模樣,實際上早在心中暗罵秦觀陽不下上百次了。她無意增添好友的煩惱。
「你怎麼會知道他把照片藏在皮夾內?」
「是他的眾多女友之一無意間發現,醋海生波之余,打電話到公司來叫囂、質問,我才知道的。」
「看來你在劫難逃了。」
「你才在劫難逃哩!他是誰呀?」秦巧仙忽然把話題轉到柳湘緹身上。
「他。」柳湘緹以眼神向秦巧仙示意,隱藏在角落里的一個落魄男人。以秦巧仙的聰穎,柳湘緹並不驚訝自己的心思被她一眼就看穿了,自然也沒打算隱瞞。
秦巧仙順著柳湘緹的視線一望,下巴差點掉了下來。「套句那只種馬所說過的話︰‘你是饑不擇食,還是瞎了眼呀?’」
「感覺!」
「感覺?」
「對,他激起我對家的渴望。」柳湘緹晶瑩的雙眸盛滿對家的向往。
「多到孤兒院走幾趟,或許會讓你更有感覺。」秦巧仙蹙著眉,放肆地盯著鐘杰猛瞧。她這輩子見過的男人中,除了斷手斷腳橫躺在路邊的流浪漢之外,任何人看起來都比他稱頭。
凌亂的發像雜草蔓生,許久未曾刮過的胡須佔據了他大半張的臉,滿是紅絲的醉眼半眯,全身更像沒骨頭似的軟趴趴的癱在桌上。由他身上讓人看了就惡心的骯髒衣服來判斷,不難猜出他起碼兩、三個月不曾洗過澡、換過衣服了。不用走到他身旁,秦巧仙都隱約能感受到撲鼻的惡臭。
美得不沾塵煙的湘配他也未免太過暴殄天物了吧!標準的美女與野獸現代版。
「不是同情、憐憫,是種完全不一樣,也無法具體形容的感覺。那種感覺來得突然,讓人措手不及,強烈到令人無法抗拒。」柳湘緹也很迷惘。
「你嫌養一個弟弟還不夠累,想再多養一個小白臉嗎?」秦巧仙以現實的角度提醒柳湘緹。
「我感覺得出來,他不是一個肯讓女人養的男人。」柳湘緹信自己的眼光。
「既然如此,你還不采取行動?」既然柳湘緹已經下了決心,秦巧仙清楚的明白說什麼也沒用了,只好鼓勵她、支持她。
「我不想給他壓力。再說,連我自己都還搞不清楚那種飛蛾撲火的感覺究竟是好還是壞。還是讓一切順其自然發展吧!」柳湘緹淡淡的說。
鐘杰明知道他每天光顧的店的負責人就是那日收留他的女人,他早該避得遠遠的,反正台北滿街都是酒吧,可是他的腳似乎有自己的意識一般,總在他逃不過心底的催促聲出來買醉時,自動的帶著他往這間酒吧的方向走。
他也曾故意沖進其他的酒吧買醉,但是喝不到幾口,總會自然而然的站起來丟下錢,毫不留戀的離開,然後再次踏入熟悉的酒吧。幾次之後,他也認命的不再做無謂的自我掙扎,每天固定來這兒喝到僅存最後一絲清醒,才拖著狼狽的身軀搖搖晃晃地離去。
習慣!
對!就是習慣。
這就是他每天用來說服自己,讓自己能心安理得來這兒買醉的最佳理由。
他沒有醉到不知道她的眼神總是追著他移動,偶爾,他也會不由自主的望向她溫柔的眼楮,可是總因心里驀然響起的斥責聲而硬生生的轉移視線。
他還沒被女人耍夠嗎?難道還想沉淪下去?
不!他絕不讓自己再成為女人玩弄感情的對象。
他該討厭女人、痛恨女人,可是心里卻常常不由自主的浮現柳湘緹絕美月兌俗的姿容,和溫柔的眼眸。
才想到這兒,視線不自覺的再次飄向她的方向。
「是你!我終于見到你了。」驚呼聲乍然在秦巧仙和柳湘緹的耳邊響起。
秦巧仙美眸圓瞠,完全不敢置信她的運氣背到這等程度,連下了班都逃不出這只種馬的糾纏。
說他是種馬還真不過分,手邊都已經拖著一位門面像是被油漆粉刷過的人為加工美女,還敢來招惹她!真是嫌人生乏味,活膩了,她今晚不讓他過得刺激一點,似乎就太說不過去了!
第三章
「嗨!帥哥,你素在跟偶說話嗎?偶好高興喔!小陳,鬼他來杯特殊一點的飲料,偶請客啦!」秦巧仙拋給另一位男性調酒師頗具深意的一眼。
「老規矩嗎?」調酒師見怪不怪的笑著問。
「開玩笑!呂沒長眼楮呀!他長得那麼帥,當然要來點更特殊的,才顯得偶對他的重視啊!真是沒腦子。」秦巧仙不計形象的破口大罵,反正在她八股的觀念里早就認定會經常出入酒吧的男人也不太可能是多好的貨色,所以形象毀了就毀了,她一點也不在乎。
調酒師面不改色的笑著,點頭示意他完全明白了。
柳湘緹則不置一語的帶著一臉好笑,看著秦巧仙精湛的表演。
秦觀陽一臉的呆樣,猛盯著秦巧仙百分之百的花痴樣,再听她滿口的台灣國語,他簡直無法承受幻滅所帶來的打擊。一生中唯一動過心的女人居然是這副德行,活生生的一只裝滿垃圾的花瓶。
「帥哥,你還愣著做什麼,快點湊偶身邊啊!」秦巧仙說著就死命的拖著秦觀陽要他坐到她身邊,完全不把他掛在手里的女人放在眼里。
「陽......」秦觀陽帶來的女伴相當不悅的發出抗議的嬌嗲聲,身軀更是柔弱無骨的緊貼著他。
秦觀陽這才發現被自己遺忘了的女伴,高興之余,熱情賞她一記銷魂的吻,才抬起頭開心的說︰「很抱歉,我已經有女伴了。」
「好吧!可素偶要請你的酒都已經調好了,你一定要賞光喝完才準走。」秦巧仙將調酒師遞過來的酒送到他面前。
秦觀陽巴不得趕快閃人,只好無奈的將眼前的酒接下來,帥氣的一仰而盡。
咳!咳!咳!
秦觀陽狼狽的咳了幾聲,強忍想將灌進胃中的毒液嘔出的。
那杯酒比他那個變態秘書所泡出來的惡心咖啡更惡心百倍以上!除了惡心以外,還又麻又辣。
不能想!不能再想了!秦觀陽喝斥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