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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舞 第19頁

作者︰安寧

我乘勢走到卓香雲面前,以勝利的姿態雙手環胸,她一下子就瞪死了我手上的戒指,正如我一刻也沒有忽視她蠢蠢欲動的雙手。

我說︰「我只知道《紅樓夢》里的晴雯愛撕錦扇,卻不曉得專給我們家如風溫床的女人喜歡擲金鐲,如風,你愛在事後用來砸在哪個女人的身上隨你的意,難得她們喜歡嘛。」

我以極度鄙夷的目光橫眼覷著卓香雲。

「我不是東西不夠資格和你講道理?無所謂,我只要夠資格教訓是東西而不是人的你就行了。姓卓的,如果以後還想待在如風身邊,最好現在就去端杯茶來向我叩頭認錯,沒準瞅個空我心情好時,勉強也會同意讓你進冷家大門做個二房,當然,得是從給如風的愛犬出入的狗洞爬進來才行。」

「我撕了你這個賤貨!」她像個發瘋的母狗向我揮來一掌!

「放肆!」

如風的疾叱還未落下我已側身閃過,卓向雲因用力過度而收勢不住,整個人撲倒在地,樣子狼狽不堪。

想打我?下下輩子她都只得個「想」字——雖然我走到她跟前就是要她動手。我拍拍手伸個懶腰,報仇完畢。

冷如風淡淡地看著我說︰「你過分了。」

是,我過分,我還未過門就以他妻子的名義欺壓他的枕邊人,所以我過分,我應該被卓香雲打著,那樣我才不過分。

他扶起卓香雲,理順她散亂的卷發,又細心地彈掉她裙子上的灰塵。然後,他笑了笑道︰「香雲,二十四小時之內搬出你所在的公寓。」

她猛地掉頭瞪視我,我原本因冷如風的說話而生的愕然此時卻被她眼內凶狠的恨意鎮的心頭一凜,我意識到她不會善罷甘休。

「香雲。」冷如風叫回她的視線,皮笑肉不笑地盯著她,他臉上的淡然被一種陰森替代,眸光中寒氣與鋒利並存︰「你應該慶幸你沒有打到她,我冷如風的未婚妻不是隨便誰都能踫的。你最好永遠不要再出現在她面前,也別去想耍什麼花招,否則——不對女人動手是我的信條,因為我有一千一百中比打罵更斯文也更有效的方法懲罰女人。你听明白了嗎?」

他並不是存心為我出頭,只不過是事關他這個做未婚夫的男人的尊嚴。怎麼說他冷如風在社會上都還有「點」地位,若連個把女人都罩不助他也不用混了。這一刻我有點同情卓香雲了,剛才還在你儂我儂,一眨眼這個大眾情人就已刀戟相向

,怎不令人寒心?我原以為最起碼他回把她帶出了這個門口再跟她分道揚鑣,根本沒想到他說斷就斷,絕的連施舍她幾分必要的自尊都省掉。不只世上還有誰比他更無情更寡義。

雨盈挽著澄映從暗處出來,嘴里高唱「啦啦啦」。她待要再損卓香雲幾句,澄映就已經飛快地捏捏她的手臂,她啞了啞口望向我,我也以目光禁止了她。得饒人處且饒人,今日的教訓夠卓向雲一輩子受用了。

卓的目光從我們四個人臉上一一掃過,倏地昂首轉身,大踏步而去。那掠過如風的最後一眼,分明道盡了她心中的挫敗、怨恨,還有眷戀與不甘。

他風度翩翩地踱到我跟前︰「每次見面我們都會吻的要死,這一次也不應例外。」

他公事化地在我唇上吮了吮。

「美麗的小姐們,請容我先走一步。」右手舉到額邊,食指往前一點以示再見,他流星般離去。

他是在告訴我,就算以後他真的會娶我為妻,也不會賦予他的妻子管轄丈夫的權利。

雨盈瞪著我手上的戒指說︰「你一直告訴我們那是個玻璃圈圈。」

「錯。是你問我它是不是玻璃圈圈,而我的回答是︰‘很漂亮吧。’」這一著學自于冷如風,所以現在我不會落下欺騙的罪名。「如果你要怪我隱瞞了訂婚的消息,那麼我會說是你沒有問我,你看到我手上戴了戒指都不會假裝關心我一下,問問我是不是訂婚了,我要不要怪責你忽視了我?」

她因我的搶白而氣結︰「你總有理!我說不過你還打不過你呀?」

她當真動手打我,我只好舉手招架,兩個人同時偷往一旁的澄映——她盯著地上的紙袋已經很久了。我和雨盈對視一眼,停止了打鬧。

我沒有作聲,因為我不懂得自己可以說些什麼。和好至今才短短的兩個月,她人已瘦了一圈,平常我與她極少獨處,因為拘束和謹慎每一次都壓的人心情沉重。我向她並不懂得該如何面對我,正如我亦不懂得該如何面對她,生命力是否有些東西真的是一去就不會再回?

「我爭不過那女人。」她忽地抬起頭來︰「然而就算我把這件衣服爭來了,我也不想要了,更況且它原本就不見得適合我。」

她的眼中泛起潮意︰「瀟瀟,我以前真是瞎了眼,竟沒有體會到你處處都讓著我,而我卻那樣對你——」

「我沒有這麼偉大。」我笑著拍拍她的肩膀︰「知不知道怎麼做可以使你徹底擺月兌這件衣服的陰影?」

「怎麼做?」雨盈插進話來。

「就是親手把它塞到垃圾箱里。」

她撫掌大笑道︰「是極是極!澄映,最好用踹的!」

那只沙文豬,他不但應該進垃圾箱,還更該被踹道太平洋。

「三——三位小姐,你們能不能去別的店逛逛——客人推門進來,看氣氛不對都走了,我——我們今天下午到現在還沒有——到現在才——才做成一件生意。」

和雨盈、澄映在小小的慶生日宴過後分開,我游蕩到午夜十二點才回林家,再怎麼不堪,那兒仍是我必得回去的歸宿。林智從那以後再也沒有提及要我搬走一事,事實上在刻意的早出晚歸下我幾乎再沒見過他——或者其他人。我決定不管了,走一步算一步,是去是留事到臨頭再作打算吧。

大廳里寂靜無人,辦公房的門微開一線,透出一道亮光,我踏上樓梯,然鬼使神差的卻頓住了,我提步走向辦公房。父親的作息向來規律,十一點鐘就該上床了,何以此時還會——

辦公桌中間的抽屜半開,他坐在桌後,一只手置于桌面,握著慣用的煙斗,另一只手擱在抽屜里,一動也不動,向老生入定般望著墨漆的窗外出神,被無情歲月刻下了痕跡的剛毅臉龐上掛著落寞與蒼涼。我定楮窺望他的鬢角。

一只手落在我的肩膀,「啊」聲驚叫,向被人贓並獲逮住了的偷兒一般,心虛地回過頭去。

「誰在外面?」房內傳出一聲沉喝。

「我和姐姐!她剛剛看見一只蟑螂。」林智大聲回答,語調十分高昂。

這只蟑螂可是夠大的,還正對著我咧嘴大笑,我拍他一個響頭,飛也似地奔上樓。

十五年的心結或許最終也會解的開來,然而十五年的距離我又如何走的過去?

才打開自己的房門,我又被嚇的「啊」聲叫出來。在這房間住了一輩子,卻是頭一回看見有人躺在我床上!尤其這個人還是下午才見過面的冷如風!

心頭的震動簡直難以形容,好半晌,我關上房門踱到床前。

他頎長的身軀襯映出床的狹小和局促,長腿一條隨意伸直,一條曲膝而起,一只手搭在床沿外,指間煙氣繚繞,另一只手枕在腦後,質感極好的發絲凌亂地散布在軟枕上,枕邊相距不遠放著他超薄的白金煙盒和打火機,他雙眼半閉,濃密的睫毛既長又翹,五官俊美的仿若剛從漫畫書中走下來的古代阿拉伯王子,胸前微開的襯衣扣子益顯放松了的慵懶氣息,自然而然散發出引人致命的性感和邪意的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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