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和你在一起……」
咬著牙,丁悔之不願心軟,「來不及了!」吸口氣,他將她的手臂扳開,「一輩子被玩弄這麼一次就夠了!」他不希望現下的決定再誤了自己一次。
這一次,她傷得他夠重了。
「大哥!」自二樓下來的丁敏敏叫住他,他們的談話她都听見了。
丁悔之頓住步伐卻沒有回頭,「如果你的朋友打算繼續借住,從今天起,我回市區的公寓睡。」
聞言,香緹宛如被判了死刑,傷心得無以復加,渾身顫抖,「不要這樣!」她叫道,「在你下班回來之前,我會撤走……」
垂著臉,香緹好困難地將話說完。
她不敢看向任何人,怕丁悔之臉上的鄙棄,也怕丁敏敏對她的心疼……
心碎怎麼了無痕,這抹錐心之痛會一輩子提醒她今日的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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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十二點,丁悔之回來了。
「你這陣子不是很準時下班嗎?怎麼今天這麼晚?」等在客廳的丁敏敏,控制不了自己的火氣,譏誚的問。
丁悔之不想與她一般見識,就要上樓。
「你是怕和阿香踫頭吧?」她站了起來,沖著他問,不訝異看見他身子微微一凜的細小動作。
「你想多了吧!」她跑到他面前,脾氣一口氣外放,「今天早上你丟下那麼絕情的話,分明就是下逐客令,你想她還有臉繼續住下去嗎?」
「遲早她也是要走。」實驗完成了,她也該走了。丁悔之不想理會內心深處的愧疚,強烈說服自己,他只是幫她找好離開的理由。
「走去哪里?」她反問。「研究室的教授不在台灣,她就沒有薪水可領,先前租賃的房子也因付不出房租,而被房東趕了出來!」
丁悔之胸口陡地抽緊,眉頭深皺卻不自覺。
丁敏敏注意到了,「你想問她睡哪里?」由不得他否認,續道︰「放心好了,也許我常叨念她沒用,但至少我夠朋友、有義氣,已經幫她找到飯店安頓好了!」
丁悔之的神情明顯松放下來,見狀,丁敏敏真的有種不吐不快的激動,如果不是她的雞婆插手,她真的不曉得他要任性到何時。
沒錯,就是任性。
他任性地執著于發現真相當口的驚愕與痛恨,不願敞開心胸接受香緹之後的任何解釋;即使她說了那些鐵石心腸的人也要為之動容的肺腑之言,他仍是氣怒她最初的欺騙。
「大哥,任何事你悶我沒話講,但為什麼談感情的時候,你不肯誠實一點地面對自己心底的真正想望?」
「你不是我,沒有和我相同的遭遇……」他的真心換到的只是一個天大的笑話,或許還要成為眾人訕笑的笑柄。
穩住心緒,丁敏敏告訴自己要有耐心,如果她不想三天兩頭听卓香緹哭訴。「好,既然她騙了我們是無法抹滅的事實,但你為何不肯換個角度想想,你最初看到的香緹和現在的她有什麼不一樣?」
她變漂亮了……哭泣的樣子楚楚可憐,仿若承受了莫大的委屈與痛苦
「以前的你不愛說話,是她改變了你,你不覺得現在的自己,心態上年輕許多?」她始終相信很難有人不會為卓香緹所影響,她的感染力真的無遠弗屆。
「大學時代,我們一票女同學苦口婆心要她注意儀容,她理都不理,畢業之後,依然故我,我甚至認為她的懶散會持續到老……」丁敏敏認真的說;「她是因為你變得喜歡照鏡子,努力想讓自己變得漂亮一些……」
丁悔之始終沒有說話,听著妹妹敘述她的改變,一一收進了心底。
其實,他未嘗沒有察覺她的轉變,他只是不善表達罷了。
丁敏敏很高興自己的口水沒有浪費。他的表情不再剛毅堅硬,有了松動的跡象,「大哥,阿香或許有錯,但罪不至死,你知道她很單純,思考模式屬于單向道,她沒辦法想得太深、太遠……難道就因為這件事,你要放棄這麼單純美好的女孩?」
她這個月老真的賣了老命在撮合,一切最好依照她的希望發展,否則她會累得吐血身亡。
「如果你真的想要放棄,至少再給她一次努力的機會……阿香真的很愛你,大哥,請你相信我,我和她認識多年,第一次看她那麼難過……」尤其她想跪下求她幫忙求情的舉動,真的嚇壞了她,也深深揪疼了她的心。
她們認識好久了,阿香第一次如此執著、這般認真。
「她還想努力……她說,倘若你肯給她機會,她會努力讓你愛上真正的卓香緹,不用藥物,只靠自己。」不過是轉達好友的意思,說著說著,她的鼻頭竟然酸了起來。
丁悔之為之震撼,她的告白撼動了他的心,「她呢?」眼里寫著急切。
「我不知道……」他的態度呈現明朗化,丁敏敏累得只想倒回床上休息。
為了他們兩人的事,她不但得要克服時差問題,還必須連續熬夜……現在總算撥雲見日。
「別裝蒜,她人在哪?」他現在沒有游戲的心情。
攤攤雙手,擺明自己的責任已了,余光卻偷偷瞄了眼二樓。
她很努力透露訊息,希望這會兒大哥別再當塊木頭,枉費她的用心才好。
「卓香緹!」」
丁悔之立刻轉身上樓,丁敏敏很好心又給了一個極度暖昧的暗示一
「大哥,阿香絕對是個認真的好學生,當初為了誘惑你,她還學了套芳香療法的按摩技法,有機會你不妨試試。」
「丁敏敏!」丁悔之驀地紅了耳根。
「好啦,我知道自己這會兒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了,我出去晃晃……不過你們和好過後,別忘了幫我換套床單啊!」
燙入耳膜的提醒充滿意味,丁悔之險些失足墜樓。
這個不正經的妹妹!
尾聲
丁悔之敲了房門,在門扉開啟之前,他的身體不停的扭動,變化著各種不同的姿勢,努力想要尋找一個最自在的模樣,卻發現怎麼站都不對。
他很緊張,思索著腦袋,苦思不得一個最好的開場白。
錯不在他,怎麼他反倒像是來道歉的人,手足無措。
終于,在他心思運轉間,房門開了,站在他面前的卓香緹,眼角有著殘留的淚痕,
「你又哭了?」他的第一句話,不在他想的那許多開場白之內。它很自然便月兌口而出。
「丁大哥……」香緹無法形容心下的情緒,驚喜交加。
敏敏不讓她搬走,說她根本不用搬,現在搬了以後還得搬回來,徒浪費勞力、多此一舉罷了……她不懂意思,一整天惶然得哨不過氣。
她說她有辦法,要她撩著性子等好消息……而他主動找她說話,就是她說的好消息嗎?
「我又沒罵你,你哭什麼?」
「可是你不理我了……」說著,一個抽噎,又要哭了。
「你再哭我真的不理你了!」丁悔之覺得自己的恐嚇作風,真像在威脅一個七歲小孩。
丁悔之敲了房門,在門扉開啟之前,他的身體不停
「好,我不哭……」香堤緊緊地閉上嘴巴,抑制著不讓啜泣流泄,「我要你理我……」
唉,他真是無聊,想了那麼多無謂的困擾,結果全部沒有發生,他壓根不用擔心拉不下臉,因為不管任何時候,她都會主動求和……
這樣的她,總能消降他原本滾燙的火氣。
「敏敏說你要幫我按摩?」大概心里有鬼,說這句話時,他的音量放得很低,提防隔牆有耳。
說到底,他仍是用了妹妹提議的不正經手法,來回溫兩人的感情。
這回她最好自己聰明的領悟,這即是他原諒她的最佳證明,不要又得他說破……話題重新攤開,相信兩人都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