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料到他的這番詢問,葦心頓時有些窘迫難堪,「呃……有嗎?」偌大的廂房內因為他的存在而造成壓力,鮮少人能擁有這股渾然自成的氣韻。
「郡主好似不太喜歡我身邊的那名丫環?」舉杯飲酒,他漫不經心的切入話題。
「我是為你擔心呀!」她急切地表明立場,「你應該知道她的出身,卑賤的漢後匹配不起你體內高貴的血脈,留下她對你只有壞處,敬謹親王府會教人批評指點的。」
元律從容的起身,緩步踱到革心身邊,頰卜露出一絲調侃的微笑,「在敬謹親王府,好像我才是主人,難道我收留一個女人還得先向郡主報告嗎?」
他語氣不重,卻滿是指控的意味,這代表著他不滿意,極度的不滿意,暗黑色澤的瞳仁極富神秘力量,波光流轉、幽深的望下見底,仿佛正醞釀著一場無聲的風暴,似乎一不小心就會教人溺斃在那潭黑暗湖水中。
「我不是那個意思。」郡主害怕了,每當元律笑著對她講話時,她就感到莫名的害怕。匆匆的別開視線,她不敢正視他的眼,怕自己只要望一眼,就會被幽深的眸心吸附進去。
她老早就覺得元律的眼太過魔魅了,陰柔的臉孔襯上這雙美麗的冷眸,還有他強烈的妖異氣質,容不得人忽視,換作是別人,可能會認為太女性化了點,但長在元律五官上,只能說是相得益彰,更加增添他的俊美。
元律以手指輕輕地撩起她的一縷發絲,臉色十分溫和,「那麼,你是什麼意思呢?」
挾帶暗示的煽情舉措,挑起了葦心潛藏于心的欲火,瞬間便忘了前一刻的驚駭,她抬眼迷戀地仰望著他,目光含情地說︰「元律,其實你懂我心意的,是嗎?」
「我知道你愛我。」元律笑了笑,依然繞著她閑適地走,「但很可惜,我永遠都無法愛你。」說著,他突然一把將她拉進懷里,毫無預警地開始撫模她的大腿內側。
邪魅地勾起笑弧,「郡主,我知道你老早就想要我這麼對你……」
夾雜著欲火難耐的痛苦與喜悅,葦心不害羞地把自己的身子貼近他,做出無言的邀請。
這一刻終于來了,她期盼這一刻已經好久了,多少次午夜夢回,她都渴望元律能與她深深結合,如今她的美夢總算要實現了。
「我要,元律……」她終于無法控制欲火,主動向他索求。
元律轉而在她耳旁呵氣,「我知道你想要,但是很抱歉……我不會要你。」
他舌忝著她的耳朵,輕噥軟語地說︰「順道告訴你,我永遠不會踫你,也不會愛你,郡主。」
適才的激情一下子煙消雲散,葦心杵在原地,身子不住的顫抖,幾乎支撐不住而搖搖欲墜,她的呼吸起伏不定,不爭氣的羞憤淚水漸漸涌入她的眼眶。
霎時,房內寂靜無聲,冰冷的寒氣一寸一寸地旋轉著融進他,化成他與生俱來的冷冽,語出鏗鏘有力——
「不管柳念薏是怎樣的出身,我都不在乎,我只知道一點,她是我的女人。除了我,不許任何人動她,請郡主也牢記這一點,一旦再有雷同那日落水的事件發生,恕我追究到底絕不寬貸。」
語落,無視她的顫栗,元律頭也不回的離開。
只手撐住桌面,葦心憤恨的咬牙。可恨的元律,他怎能如此對她?
她知道元律不會再理她了,他剛才對她的挑情不過是挪瑜的手段,他依然是她熟知的那個元津——冷邪又絕情的元律!
☆☆☆
「福晉,您還要繼續坐視不管嗎?」蘭月樓里,一名僕婦態度卑恭的探問主子的口風。
「鄺嬤嬤你知道那孩子向來和我不親,我說的話他哪兒會听?」福晉感慨的哀嘆。
「您是大阿哥的額娘,他理所當然會听您的話。」元律的女乃娘鄺嬤嬤身負重任,為了郡主的幸福,自告奮勇當她的說客,並且矢志馬到成功。
「不……」福晉撇開視線,望向飄著細雪的窗外,「我常在想,是否真因血濃于水的緣故,王爺和我不是元律親生的阿瑪額娘,所以自小養成他獨善其身的個性,不輕易對外人表露內在情緒……這麼多年了,那個女娃兒是最親近他的人了。」想起那張細雪似的小臉,紅潤如紅色果子的臉色,福晉唇邊不自主漾著幾絲笑意。
那是個活潑中不失貼心的好女孩,她很喜歡。
聞言,鄺嬤嬤神色驟變,「福晉,您怎能有這樣的想法?難道您想讓咱們敬謹親王府的名譽,就因大阿哥這麼一個不理智的行徑毀了嗎?恕奴才直言,大阿哥是受蠱惑才為柳念薏著迷,您千萬不能跟著一起糊涂啊!」
柳念薏那個女娃兒她見過,卻看不出哪兒特別,一個瘦不拉嘰的女孩,應該沒什麼心機城府,為何連福晉的心也收買了?
「鄺嬤嬤,听說元律笑容多了,不是嗎?」收回目光,她看著已在王府幫佣三十多年的女乃娘,希望她也能多替委屈的元律想想,「如果這樣對元津最好,我們何不樂觀其成?郡主那邊……唉,強摘的瓜不甜啊!」
「福晉是要拒絕郡主這個條件萬中選一的好媳婦?!」鄺嬤嬤讀出話意,難以置信的問道。「您忘了郡主何等嬌貴嗎,她可是太後娘娘的心肝寶貝……」
「我知道、我知道……」福晉忙不迭的安撫她流于偏頗的擁護,「可是我已經虧欠元律那麼多了,當他還在襁褓時,因為我的自私,讓他自小和雙親分離,原本該是屬于他的家庭溫暖讓我狠心剝奪……如今我想贖罪、我想彌補……這一身罪孽,夜夜折磨著我,我真的倦了!」
「福晉,您千萬不能有這種錯誤的想法,大阿哥跟了您才是幸福,您忘了他的父母多麼貧賤嗎,那樣的家庭夫妻倆自己都吃不飽了,怎還養得起一個孩子?若不是福晉將他帶進王府,哪來如今泱泱氣度的元律貝勒?」鄺嬤嬤努力糾正她太婦人之仁的懦弱想法,不容她一個念頭就壞了自己的報恩計劃。
兩年前,她那成日泡在酒樓飯館的不成材兒子,因為口出不遜得罪了兵部大人而被私囚起來毒打,她求助王爺,朝野間素有耿直美譽的王爺不想沾腥、不願出面搭救,甚至認為他是罪有應得,該受點責罰才能體認過錯……別無他法,她只能試著向當時心怡大阿哥已久而常常造訪王府的郡主求救,二話不說,郡主立刻上慈寧宮報告太後,太後听到她的撒嬌,翌日派人要回了她不成材的兒子。
這個恩惠她謹記于心、沒齒難忘,兩年來一直持著這樣的想法︰只要郡主需要,哪怕要她這條老命亦在所不惜。今天感激郡主如此看得起她,派她來當說客,無論如何她都會想辦法撮合她與大阿哥。
「鄺嬤嬤,難道我們還要一錯再錯嗎?」
「不,錯的人是福晉!」鄺嬤嬤斬釘截鐵的說,「唯有郡主和大阿哥成親,大阿哥的血統出身方可獲得永遠的保障。郡主那麼喜愛大阿哥,就算哪天東窗事發,她亦會拼全命保護大阿哥的。」
她不敢想像事情被揭穿之時,因為欺瞞大罪,她與福晉會受到怎樣的懲處,為了嚴防,事到如今只能繼續瞞騙下去了,大阿哥的身世將成為永遠的秘密。
「匡卿!」
瓷碗落地的聲音震驚了廳內的兩人。門外,念薏愣在當下。
「誰在外面?」鄺嬤嬤戒慎的站起身,靠近掩起的廳門。
「鄺嬤嬤,快出去看看,這事兒不能讓第三者知道,元律的身世一傳出去就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