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麼啦,鬧鐘壞掉了是不是?」金雀兒在一公尺的安全距離外拿著鍋鏟撥正鬧鐘面向自己,「沒錯啊,十分鐘剛好,時間對了,為什麼我的菜還沒熟?」想不出是哪兒出錯,她納悶的瞪著炒鍋發呆,完全沒想過自己動作緩慢,不該一開始就先訂好時間,不夠俐落的她待準備完畢下鍋,時間已耗去三分之二,煮出來的東西當然還是半生不熟。
握著鍋鏟賣力地將爐火關上,好半晌熱氣終于少了,她這才小心翼翼的上前按掉鬧鐘,來回審視流理台上的凌亂,不知該從何下手。
「煮什麼好呢?食譜上的東西都好難哦!」金雀兒左思右想,眼看時間一分一秒消逝,方才的雄心壯志瞬間灰飛煙滅,斟酌再三最後決定不再考慮那些不可能的任務。
「算了!」極為笨拙地將鍋子放在瓦斯爐上,開火準備煎個荷包蛋,「嗯……今天新廚上任只有一把火,先吃簡單點兒吧,改明兒個厲害點,再燒桌滿漢大餐!」自我安慰一番後,她忙著張羅一些前置動作。「蛋煎熟需要幾分鐘?一分鐘?不,還是三分鐘好了。」拿著鬧鐘自言自語,訂好時間後擺油打蛋。
結果,蛋汁尚未下鍋,鬧鐘又叫了。
「啊,干什麼啦,又嚇我一跳!」當金雀兒正專心與鬧鐘作戰,她聞到一股嗆人的燒焦味,坐在沙發上坐立不安、耳朵不時听見廚房尖叫聲浪的範羿行也聞到了。
再也無法假裝置身事外,他趕忙沖進廚房。一發現那個正冒著大量白煙的鍋子,他立刻熄火,打開鍋蓋一看,里頭的水分早被完全吸收,鍋底都焦黑了。
「你怎麼來了?」一臉狼狽的金雀兒,看到他來了,感動得雙腳都要癱軟了。
「要不要我幫忙?」不想傷到她的自尊心,他只好這麼提議。
「你會燒菜嗎?」「比起你應該還差一點。」他謙虛的說,為她留點顏面。
金雀兒竟不知羞的信了。「那不行!」光她一個人就將廚房搞得烏煙瘴氣,再加一個蹩腳的他,廚房說不定要發生火災了。
範羿行愣在當下,被她打敗,「你拿鬧鐘來廚房做什麼?」「計時啊!」理所當然的回答,「你看,食譜上寫說這道菜得悶十分鐘。」她指著食譜上的文字步驟。
「你不知道有一種烹調專用的計時器嗎?」拿鬧鐘來擔任這種精準的計時工作,也只有她才想得出來。
金雀兒被問倒了,「有嗎?」「依賴食譜做不好菜的。」真的很神奇,每當他覺得自己的耐性已經耗竭時,就又會重新冒出新的力量來轉換成耐性。
「我才沒有倚賴食譜呢!」怕他看穿,立即矢口否認,「我會做菜,而且還很厲害……參考食譜是因為……因為我想試試看,照本宣科做出來是什麼滋味!只是這樣而已……」他直盯著她瞧,讓她愈說愈心虛。
事實上她只能干瞪著這些廚房用具、煮飯器皿無奈地告饒。
「我當你的助手,如何?」餓了一整天,範羿行已經沒有力氣再空等了。
等她燒好晚飯,他恐怕已經羽化成仙。
「還是我們今晚先吃泡面解決?」手中的鬧鐘殘酷的提醒著時間已是七點三十八分,朝餐桌瞥過去,不見任何一道菜,金雀兒面有愧色,不敢再逞強。
他攏著眉心,「不行。」「可是……你不餓嗎?」早說過了,下廚燒菜太不符合經濟效益了。
「我很餓。」範羿行很誠實的答道。
沒想到他的回答會那麼直接,金雀兒難為情極了,「對不起……」「坐這里等著。」將她抱起坐在與廚房相通的小吧台前的高腳椅上,「喜不喜歡吃炒飯?」做飯這種家務事太為難她了,看她忙得一身汗水,一點成果也沒有,一定折煞了她的信心,讓她倍感挫敗。
「你會做嗎?」範羿行朝她神秘地眨了下眼,轉身走到電子鍋前,聞到米飯香,他松了口氣,安慰得差點哽咽成聲。
靶謝老天,幸好她還知道得按下炊飯鍵,否則連炒飯也沒得吃了。
「你做飯,那我做什麼?」晾在吧台前發呆,無法略盡棉薄之力,金雀兒開始唾棄自己。
「你坐在那兒就好了。」還是別讓她幫倒忙吧,「有事弟子服其勞嘛。」
接受了這個理由,金雀兒坐在高腳椅上,雙腿懸空,無聊地晃呀晃的。
「哇,好香哦!」當他開始爆香,她不吝惜的給予贊美。「範範,你真的很有做菜的天分耶,哪像我剛才忙了那麼久,一點香味也沒聞到。」「你一定是太心急,所以忘了放爆香料了。」範羿行檢視過那堆被她摧殘過的「尸骨殘骸」,沒在里頭發現任何爆香配料的影子。
不難猜到她的想法,為了節省時間,她肯定能省則省,認為它們並非一道菜色的主角,自然可以被忽略。
「也對,一百分鐘做出四菜一湯太勉強了,光準備材料時間就不夠。」不知害臊,她順勢說下去。
「是,你說的是。」範羿行背對著她,邊听邊笑,發現小妻子逐漸露出本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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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分鐘後,金雀兒端著盤子拿著湯匙呼嚕呼嚕忙碌的吃著,連開口說話都沒時間。
「喝口果汁,不要噎著了。」範羿行看著那杯擱在她面前的果汁,對比之下,長形杯子乏人問津的身影顯得十分蒼涼。
「哇,好吃,真的好好吃哦!」金雀兒抬頭贊美,伸手將不小心掛在唇角的飯粒撥進嘴巴里。
好吃的東西,一丁點兒都不能浪費。
真有那麼好吃嗎?她宛若秋風掃落葉、狼吞虎咽的吃相,教做飯的他感動不已,彷佛那是什麼山珍海味似的。
餓了一天的他吃一盤就飽了,她小不隆咚的身材卻硬是塞下了兩盤炒飯,令人大呼驚奇。
連續兩盤,小妮子幾乎把盤子都掃得干干淨淨,大概只差不能像狗狗一樣低下頭去舌忝個清潔溜溜。
「範範,我告訴你,如果爺爺炒你魷魚,你就去開餐廳,自己當廚師,我保證生意會很好。」金雀兒塞了滿口的炒飯又急著說話,險些嗆著。
「小心!」範羿行遞上果汁,「你的食量向來那麼大嗎?」「很好吃就要多吃點,這樣才不會愧對自己的胃。」撫了撫撐脹的月復部,打了個滿足的飽嗝,笑得暈陶陶的。
「如果你每一餐都是這樣大吃大喝,那你的食物報酬率未免太低了吧,你都吃到哪去了?」她隨口灌幾句迷湯,他竟然就心花怒放,太夸張了!
她總是不按牌理出牌,佔據別人的心思,擾亂別人的生活秩序,她興起時就像一陣風,刮得人暈頭轉向,等你想抓住風勢,她又飛走了。
她完全不講道理,無賴得理直氣壯,她還有一張太甜的嘴,隨口哄幾句,你就會願意拿一把梯子架在屋檐上,並真的以為自己可以摘到月亮……
外表看去還是個清純的女孩,誘惑人時卻又像個風情萬種的小女人。
初時的心態也許有些趕鴨子上架,但不曾恃寵而驕的她和所有金家人一樣,從不鄙棄他低劣的出身,更甚的是,她不時對他流露出的那些崇拜眼神,徹底滿足了他的男性自尊。
她的要求讓人很難拒絕,她的純真讓人很難不去喜歡。
「範範,你現在是不是很想謝謝我?」「謝你什麼?」「謝我嫁你呀!你不知道吃飯有人陪會更下飯嗎?」噘起小嘴,嗔怪他的不知感恩,「娶到我算是你的福氣,有我陪你一起吃飯,以後的每一餐你一定會吃得很幸福。」老實說,範羿行有听沒有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