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中她似乎很活潑。」範羿行的說辭很委婉保守,沒坦承告訴他關于金雀兒從小到大犯下的劣行,他全部了若指掌。
金家的老三金末日,是個游戲花叢的浪蕩子,他對女人向來不聞不問,唯獨對待妹妹的態度截然不同。
大一同班開始,金末日便常常雀兒長雀兒短,老將寶貝妹妹的名字掛在嘴邊,不知情的人還以為雀兒是他的女朋友,最夸張的是,他的皮包夾層里,放的照片居然不是自己也不是哪個女伴,而是親親妹妹小時候的相片……
原先,大家都以為這只是過渡時期,或許因為金雀兒太可愛了,令人愛不釋手、想要疼寵,怎知,金末日這一寵,一直寵到了現在,開口閉口還是他那寶貝妹妹,身為他同學兼死黨的自己,想不知道金雀兒的個性著實很難。
所以,大一開始,他便知道金家有位從小立志嫁個好兒郎的女孩,平日好動活潑又粗心大意,卻希望做個溫婉柔情且善解人意的好妻子;他還知道金雀兒手腳俐落,習有跆拳道與柔道招式,天不怕地不怕,只怕未來的老公不愛她。
就他所知,金雀兒是個率真的女孩。
連他也這麼說!金百瑞不由愧疚的承認,造就今日雀兒矛盾性情的罪魁禍首正是自己。
「都怪我,羿行,倘若日後你察覺雀兒有什麼不對勁,還請你多多包涵不要見怪。她還小的時候,我常在她耳邊說男人喜歡溫柔女人之類的話,她全听進去了,一心想當個賢妻良母的她,為了討好你肯定會努力地掩藏真實的自己,做出一些令人噴飯的舉動……」「我知道了。」說來奇怪,範羿行的腦海模糊的看到未來的場景。
那是一片混亂的幸福。
第三章
範羿行很是驚愕,但比起他的反應,金雀兒的陌生表情倒像兩人第一次見面,一副好不嬌怯的樣子。
「你好,我是金雀兒。」金雀兒非常有禮,主人沒開口就不敢坐下的站著,立姿看來僵硬無比。
死三哥、臭三哥,竟然開車送她來後,就立即扔下她跑回去,也不想想這是她第一次來範羿行的公寓,人生地不熟會很尷尬——
「三哥,你陪我進去啦!」
「不行,爺爺說要給你們獨處的空間和時間,千交代萬叮嚀我不能留下來當電燈泡。」「我不會怪你的……」想起三天前的丟臉事件,金雀兒腮頰紅燙,想起自己的有眼不識泰山,每每欲哭無淚。
才在範羿行面前撒野過,她要怎麼努力溫柔,才能扳正他對自己已存留的粗魯印象?凶都凶過了,一派惡女形象的她該怎麼解釋嘛!扁想頭就陣陣疼痛。
「這不是你哦!」金末日感到狐疑,輕點她的額頭一記,「前幾天你的態度可急著呢!」「可是我們畢竟還沒正式結婚,我一個人多危險啊,你真的放心讓我和範羿行獨處一室?」揪著他的衣袖,不讓他離去。
「我一點都不覺得你會有危險。」金末日淡笑調侃,她不要將範羿行的公寓搞得雞飛狗跳,就阿彌陀佛了。
「三哥!」「雀兒,三哥這是為你好耶,所謂肥水不落外人田,好用的才留給你,你該感激的,怎能在最重要的時刻把肥水當餿水?」金雀兒支支吾吾的,「三天以前,範羿行真的是肥水……」可是現在在他心目中,她一定就像一灘無藥可救的死水,怎樣也不會喜歡的。
「那為什麼現在不是了?」「我……」「是不是你闖下什麼禍了?」「我才沒有!」「這不就得了。」金末日認定她是庸人自擾,「而且如果範羿行今天就把持不住吃了你,不是剛好正中下懷?要是你因此懷孕了,就可以休學不去上課了。」全家人大概只有他最明白小妹子的心思,教她急著嫁人的真正原因,根本就是為了逃避繁重的課業。
金雀兒眸心登時一亮,三哥的建議完美的找不出一絲瑕疵。她怎想不到這個好辦法?
不過首當其沖的前提便是,她得努力讓範羿行喜歡自己,所以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鐘意溫柔似水女人類型的範羿行,認出她即是那天在停車場撞壞他的車頭燈,還死不認錯的鴨霸女人。
拚命告誡自己不能露出馬腳,站在範羿行面前的金雀兒,努力維持鎮定。
方才等待電梯的空檔,她已經想好所有的應對招數了——以絕不承認為最高遵守原則。
範羿行打量著她的容顏好半晌,確定她即是那天氣勢凌人的女人後,開始納悶她為什麼要假裝不認識自己。隨即,他想起了金百瑞的那番話,也看出了矛盾之處。
這可有趣了,囂狂的野貓變成了溫馴的家貓,瞧她畏畏柔柔的怯懦模樣,轉變忒地巨大,引人發噱。
她想演戲是嗎?沒關系,他奉陪。
「你好,初次見面,請坐。」憋忍著笑意,他學著她,生疏的招呼。
他真的沒認出她?金雀兒松了口氣,訝異的是,還有一種不快的氣悶束縛著胸口。
「謝謝。」輕巧的坐下,她抑下想抬頭看他的沖動,還是一副怯弱的嬌柔。
忍耐、忍耐,為了幸福,她必須學會忍耐。
他喜歡小女人,所以萬萬不可露出自己的本性。反正習慣成自然,假裝一陣子,說不定以後她真會變成一個如假包換的淑女呢。
筆意似的,範羿行一直盯著她看,金雀兒感覺到了,他的眼神讓她渾身不自在,可是又不能開口詢問……她就要被折磨死了!
「對不起,你坐到我的資料了。」禁不住好奇心,範羿行想知道,穿著女性化洋裝的她一旦激動起來會是什麼樣子,于是開口試探。
「啊!」金雀兒立刻驚跳起來,「對不起……」心頭閃過千頭萬緒,主題全環繞著一個慘字運轉。
為什麼她會那麼笨,盤算好的計劃竟一開始就出糗了。
回過身睜開眼楮想面對事實,卻不見沙發上有任何的紙張。咦?
「不好意思,我看錯了。」咳了幾聲掩飾笑意,逼出她真面目的範羿行心情十分愉快。「嚇著你了嗎?」金雀兒一愣,「我……剛才尖叫了?」打擊過大,她完全忘了稍早自己做過什麼反應了。
「怎麼會?你那麼嬌美,不像是會尖叫的女人。」他安慰著看起來像要哭泣的小女人。
「那就好……那就好……」金雀兒不停地拍撫著胸口,幾分鐘時間內,情緒像在乘坐雲霄飛車,快要崩潰了。
逮住機會,她開始審量這個即將成為自己老公的男人。
那天車禍時,她急著關心自己的破車,對範羿行的印象僅僅是一個穿著黑色西裝、開著黑色跑車的有錢男子,是一個極為模糊的印象,現在仔細地觀察,很難說這張臉算不算好看,不過不差就是了。
他應該有一百八十公分吧,高大頎長的完美身材沒有給人一絲一毫的魁梧感,反而有如大衛雕像般的堅毅與忠實,配上黑色筆挺的西裝,更顯出他的英挺,俐落的頭發是中規中矩的長度,給人感覺相當的烏黑逸灑,五官雖然端正,但嘴唇太薄,看起來很無情,鼻梁又太挺直,看起來太嚴格不屈……
總之,他就是那種正經八百的男人,沒有幽默感,一點都不有趣。
尤其兩次見面他都是一身黑,書上寫了,喜歡黑白色系的男人,不是極富個人原則,就是過著極為單調的生活。
向來她就討厭個性如悶葫蘆的男人,認定他們總是乏善可陳,可是這會兒光看著他,她的心跳卻沒來由地加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