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家,稍安勿躁,這件事我也是今天看報紙才曉得,你放心好了,我一會兒就打電話向阿飛問清楚。」
倪正忙著安撫著氣急敗壞的夏父。
這個阿飛在搞什麼飛機,前陣子鬧過的烏龍事件還沒給他個合理的解釋,現在又來一次了?真的不把他叫回來說說他,他是不會安份守己的!
「老太爺,我們可是很有誠意要和你們結為親家的,夏戀更是拿阿飛當未來結婚的對象了。你們爆出這樣的消息,對她的傷害我實在不敢想像……」夏父將事情形容得很嚴重,希望藉此吸引一些注意力。
女兒對挽回公司頹勢,一點也不積極,他若不靠自己努力些,搞不好倪家這個最佳攀附的親家對象就這麼飛了。
「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我會給你們一個交代的。」
幣上電話,倪正再一次看著報紙刊登的結婚啟事,發現兩回的女主角似乎是同一個人,他更納悶了。若是孫子一直有對象,為什麼上次不直接結婚了事,反而還要答應自己安排的親事?
況且,阿飛回到台灣不到二個月,和這個女主角交往的時間想必也不長,依他的個性,不可能會如此草率的答應步入禮堂,他想不透,這個女人究竟有何種魔力?
他決定搬出別墅,自己窩在一個小鮑寓,和她有很大的關系吧?說不定這個女主角一直與他同居……
「左熙亞……」倪老大爺喃喃地念出她的名字,接著他幾乎是立刻從沙發上跳起來。「老伴,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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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是……」尋著外場服務員的指示,左熙亞找到了指名要找她的兩位上了年紀的長輩。
看到他們陌生的面孔,她馬上吐出一口長氣。和上次的情況相同,在結婚啟事一刊出來,家里的電話就沒停過,只是這回爸爸沒有那麼激動了,他似乎能預料事情會走到這樣的「地步」,沒錯,是地步,他一點也不希望自己和倪震飛結婚。
不過家里那些親戚朋友可不這麼想,上一回取消,他們認為是男女雙方尚未準備好,而這一次再度宣布,他們已經斷定她是釣到金龜婿了,因此想要拉攏關系的關心電話,從家里打到咖啡店,自開始營業至今還沒斷過。
而對于店員詢問的眼神,她一概視若不見,她不想解釋,因為很快他們便會知道答案。
「我們是倪震飛的爺爺和女乃女乃。」
他們的身份教左熙亞怔忡了好半晌,久久無法言語。
「左小姐,我們家阿飛有沒有折磨,為難你?」倪正泛著淚光的眼眶,拼命的眨動著,他心疼眼前漂亮的女娃兒啊——
不久前他打電話找了左仲齊,他滿懷歉意的道出了他的不該,一個他們兩老早就明白的事實。他們一直不想追究,也努力的開導孫子,只是不曉得他的恨壓積至今天,從來就未曾稍減。
當他明白原來孫子計劃復仇的女主角一開始就了解他的打算,卻仍甘心接受他的羞辱,忍受他所有的冷嘲熱諷,他由衷的佩服她的勇氣,對于她的孝心,他更是感動……
不理會所有消費顧客的目光,左熙亞跪了下來,誠敬的垂下頭,「倪爺爺、倪女乃女乃,請你們原諒我父親當年的過錯,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
「乖女孩,我們也知道他是有苦衷的,若不是被情勢所逼,忠心耿耿的他不會被人牽著鼻子走。」倪老太太不舍的拉她起身,想到孫子冷酷的加諸在她身上的苦,她不由得替她感到心疼!
「哎,阿飛要到何時才能忘記這件事?」倪正深深嘆了口氣。
其實他多少看得出來,孫子對左熙亞也是有心的,否則生日那天不會頻看時鐘,不會心急地想離開別墅他以為他們兩老什麼都不知情,殊不知他的所有表情動作都逃不過閱人無數的他的法眼。被情緒牽著走的他,忘了說謊也是需要技巧的,他的話露出了破綻。夏戀不是一個主動的女孩,她不可能約他出去!
「他的心情我懂,若是今天角色互換,我也不會輕易原諒害死雙親的仇人……」左熙亞幽幽的說。
「這孩子真的愈來愈過份了,他眼里到底還有沒有我們兩老的存在。熙亞,你放心好了,女乃女乃一定會盡全力保護你!」倪老太太義憤填膺,她絕不能看到這麼好的女孩受到一丁點的傷害。
「我……謝謝……」他們不計前嫌,與自己站在同一陣線的寬大胸懷,只教左熙亞更加愧疚。
老伴明顯的欣賞人家,倪正看出來了,他也清楚她心里在打算什麼,只是她太輕忽阿飛的固執了,現在這件事不是他們能幫得上忙的。
老天爺,只有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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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說你要結婚了?」接受爺爺的指示,倪震武在一樓的吧台前找到了自己的弟弟。
倪震飛沒有抬眼,「爺爺打電話通知你回來的?」
「沒錯,他們說這是場世紀婚禮,我一定得回來參加。」爺爺要他來探他的口氣,了解一下他對女主角的心意。不過依眼前的狀況觀來,他是毋須多費唇舌了,因為從他的表現,他幾乎明白了答案。
一個男人獨自喝著悶酒!?依他對同胞兄弟的了解,即使面對生意不順遂,他也不會借酒澆愁,何況目前公司的營運好得不得了。
現今能教他如此煩心的事,除了他與這場婚禮的女主角間難理的關系外.實在是沒有什麼事可以讓他這麼不知所措了。
「你被耍了。」倪震飛沒有表情的回答。
他察覺自己的注意力像條日趨枯竭的河流般地渙散了,這樣的情形從他自公寓搬回來後就一直沒間斷。
「難道沒有婚禮?」
「有,但是沒有結局。」
「什麼意思?阿飛,你知道爺爺為了你背著他進行報仇的事情已經很生氣了,若是這場婚禮你仍執意按照自己原先的安排去走,他一定會氣得不認你這個孫子!」他若以為大家都不知道他想做什麼,那他錯了。
並未直接口答,倪震飛仍逕自喝著酒,「既然你都回來了,也別急著知道答案,後天到場見真章吧!」
定住眼楮,端詳了他一段時間,倪震武語氣肯定的說︰「為什麼你不肯承認自己愛上婚禮的女主角了?」
他凜冽的眼神射了過來,「你又知道了?愛不愛她,我自己心知肚明。」壓抑住因他的話而在內心所興起的騷動,他逼自己只能把左熙亞想成是個報復的對象。
「就怕你的心看不清事實,尤其是你的自尊向來比任何人都強,你一定無法認同自己原本復仇的決心,竟一天天的被消磨殆盡轉化為愛,可是……這卻是無法抹煞的事實。」
將酒杯重重的放在吧台上,倪震飛怒火高揚,「你說夠了沒有,爺爺到底付了多少錢請你來對我說教的?
還是他答應你幫他解決掉我的事情之後,你就可以專心的學畫?」
「我只是希望你在機會來臨時要懂得把握。」他的確聰明,爺爺開給他的條件的確是他猜測的後者。
「我听你的,當復仇的機會到時,我絕不會輕易將它往外推!」倪震飛硬著口氣說。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不管內心翻滾的復雜情緒,不在意反對的聲浪,他固執地只想忠于自己一開始的主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