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有點小事,不過是很小很小的那種,我會處理的。」眼見事情似乎要瞞不過了,顏諾趕緊含糊帶過。
「真的嗎?」幸好,姚仲昆也是心事重重,沒想要繼續追究。
「真的!」顏諾無辜的道。
「我護送您回房。」現在這城里到處都是士兵,姚仲昆不放心她獨自回房。
終于騙過了,顏諾正在慶幸自己的好運氣,頭頂上忽然傳來孩童清亮的語聲。
「娘親,你看——」
「念恩?」顏諾抬頭,只見那個小小身影正威風凜凜的騎跨在樓梯的扶手上。「協…」心哪!
才喊了半個詞,小小的身子已「哧溜」一聲滑了下來。
「要命!」顏諾撩起裙擺,火速跑上前去,正好解救了小家伙那即將摔成四瓣的小。
「好棒哦!」小家伙開心得不得了,一點也沒意識到自己剛才做了件很危險的事。
「太危險了,你這孩子怎麼……」顏諾板起臉,正想好好教訓小家伙一頓,誰想——
「念恩好想娘親哦,娘親都不肯陪念恩……」小男孩窩在母親懷里撒嬌,「娘親陪念恩玩嘛……」
「好好好,娘親陪、娘親陪。」既然城中的大權盡落楚天狂之手,她就索性好好陪這被她忽略很久的兒子。
一心專注于孩子的她並沒發現,他們身後有許多雙陌生的眼楮正注視著這一切。
第七章
書房門恰巧開著,讓楚天狂得以目睹這一幕︰小男孩用粉女敕的手臂環繞住母親縴細的頸子,在母親耳畔軟語呢噥……「我的兒子……」他的目光近乎貪婪了。
「您是說……」楊炎如有所悟了。
那子夜般的黑發、那熟悉的眉眼都是楚家的標記啊!只是和主人相比整個縮小了一號罷了,若硬要說不同,就只有嘴唇有些不同而已,不過那顯然是因為像母親的緣故。
「嗯。」楚天狂的眼神灼灼。
如果說,在這之前他尚有一絲懷疑的話,那此刻一切的懷疑都煙消雲散了。這男孩確實是他的兒子,如假包換!
楚天狂一向以驍勇冷靜著稱,可在見到自己素未謀面的親骨肉時,他的臉也不禁現出了激動的神色。
「您能確定嗎?」楊炎猶豫的道。
畢竟事隔多年,任誰都會有些變化;再說,世上相貌相像的人雖然稀少,但並非沒有呀。
「沒錯。」楚天狂肯定地道。
雖然他從未看見她的臉,可身體是個奇妙東西,當他壓上她時,他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吶喊著就是她了!
「您打算如何處理此事呢?」楊炎有些困惑。
「她休想偷走我的東西。」楚天狂近乎嘶吼,子嗣也好、平靜也好,統統都不允許!
「您是打算承認這孩子嗎?」楊炎開始懷疑主人是否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那解小姐怎麼辦?」
解明珠是解縉解大學士的掌上明珠,先前陛下曾透露過想讓楚家和解家兩家聯姻。
如果爺承認了這孩子,這樁婚事很可能會出現波折,這無論是對楚氏家族還是對楚天狂都不是明智之舉。
「我沒想這麼多。」楚天狂老實的承認。
「沒、沒想這麼多?」楊炎忍不住咋舌了。
他的爺不是一向以深思熟慮著稱嗎?怎可能犯這麼低級的錯誤?莫不是爺對她……覺察到那女人對爺有著莫大影響力,楊炎不禁有些不安起來。
他的目光無意識往下溜,正好看見楚天狂雙腿間仍未消褪的腫脹,呃,那、那是……「爺,您、您怎麼……」楊炎差點破口水噎住了。
爺不是一直很痛恨那個陷害他的女人,多年來念念不忘想要報仇嗎?怎麼現在……「我的理智仍提醒我要恨她,我的身體卻叫囂著想要她。」楚天狂終于承認。
「您原諒她了嗎?」楊炎有些遲疑的問道。
「不。」他毫不猶豫的道。
她的存在確實迷惑了他,卻不代表他會輕易放過她;事實上,以牙還牙、以血還血,從來就是他信奉的真理。
他曾遭受的煎熬與侮辱,他會要她一一承受!
「可、可是……」這是怎麼的爛賬呀?!楊炎張口結舌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閉嘴!」他那副蠢樣子惹惱了楚天狂,他立刻翻臉。
「哦。」楊炎只得乖乖把滿腔的疑問吞進肚子里。「爺,您還有什麼吩咐?」
「派人去通知李頓,就說下個月滄月城會舉辦飲宴,我希望他能參加。」楚天狂徑自吩咐道。
「是。」事情的發展越來越出人意料了,楊炎一時間竟忘了挪動腳步。
「怎麼,你還有疑問嗎?」楚天狂不悅的看著失態的副將。
「您不是說李頓不值得深交嗎?為什麼這次……」猶豫了一下,楊炎終于開口問道。
雖然李頓是經由楚天狂的舉薦才加入永樂帝的陣營,可楊炎知道,爺一點都不喜歡李頓這個人,平常更是沒啥私交。思前想後,他實在想不出爺會邀請他的理由。
「你好像忽然變得很聒噪呀!」楚天狂的嘴角扯出一抹讓人打心底發涼的微笑。
「呃,我……」這算不算捅到馬蜂窩了?
就在楊炎以為自己逃不了被「刮胡子」的命運時,楚天狂開口了。「李頓不是很喜歡滄月城嗎?」
「您……您是說要把滄月城交給……給李頓?」楊炎詫異的問,「您是當真的嗎?」
「當真又怎樣?」楚天狂扯出涼涼的笑。「難道我沒有權利處置這一切?」
作為兩帝爭位中,立下赫赫戰功的武將,他深得當今天子的信任。為了回報他的忠心,永樂帝已經將這一大片土地分封給他,他絕對有權決定滄月城的命運。
「哦。」楊炎不禁為生活在滄月城的人難過。
雖然才過了一夜,可他已喜歡上他們的熱情與和善,他不希望他們的未來生活在李頓的殘暴之下。
「怎麼,還有問題嗎?」看見楊炎然杵在那里,楚天狂有些不悅。
「沒、沒有了,」楊炎躬身道。「屬下謹遵爺的吩咐。」
服從乃是士兵的天職,雖然他不贊成主人的草率決定,卻仍盡職的執行主人的命令。
听到李頓會來參加飲宴的消息,顏諾簡直快氣瘋了。
她曾在義父的墳前發過誓,只要她活著一天,就絕不允許李頓再踏進滄月城一步。即使是楚天狂也無法強迫她招待李頓!
「將軍大人在哪兒?」她向楊炎詢問楚天狂的下落。
「爺在那邊。」楊炎給她指了方向。
「謝謝。」顏諾末細想,轉身就往那邊沖去。
「爺的心情似乎不太好,您不如再等一會兒……」身後傳來了楊炎的聲音。
事實上,說「不好」還算客氣的,用陰郁、暴躁更為恰當些。
顏諾沒有理會他的警告,她心里實在憋了太多的怒氣。
怒火讓她有些盲目,等到了目的地,她才發現自己竟沖進了多年來一直回避的地方石屋。
火盆里沒有生火,石屋里冷得就像冰害一樣,擋住了唯一窗戶的厚重幕簾,更是讓整個室內顯得昏暗不明。
乍從明亮的地方進入黑暗的處所,她的眼楮失去了視物的能力。
霎時,時光仿佛倒轉了,粗重的喘息、狂亂的交才、撕裂般的疼痛……這些她一直想忘記,卻一直不習真正忘記的東西,襲上了她的心頭。
「呃……」恍惚間,她還以為自己仍置身五年前的夢魘中,下意識的撩起了裙擺想逃。
可太遲了,楚天狂已察覺有人進來。
「誰?」他很是不悅,聲音里滿是冷酷。「不是說過不許打擾的嗎?」
「是我,顏諾。」她用盡所有的自制力,將那些屬于黑暗的記憶再次推到記憶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