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扈失笑,「這可真算是價值不菲了。」
「拓跋澄告訴朕,現在平城的鮮卑貴族紛紛把吃太湖魚作為身分的象征,市場上的魚價已漲到十兩銀子一尾了,尤其是那十尾金絲鯉,十兩金子一尾,魯老頭還不肯賣。」
「魯老頭可真是精明。」拓跋扈忍不住微笑。
「錯。」這回換作拓跋宏微笑了,他相當開心一向精明的拓跋扈,也有失策的時候。「魯老頭不想賣是因為他有一個喜歡看魚的女兒,運那十尾魚是為了撫慰女兒的思鄉之苦。」
「很少見男人這樣縱容自己女兒的,我還以為江南人都像蕭氏父子那樣貪婪。」拓跋扈不由得興起了一睹魯青明廬山真面目的念頭。
「也許魯青明是個異數吧,他居然托拓跋澄來告訴我說,他不要女兒作我大魏的貞潔秀女。」拓跋宏淡淡地道。
「是嗎?」這個叫魯青明的漢人好大膽子,如果換作哪個昏庸點的皇帝,恐怕百死還不足以贖其罪吧。拓跋扈對這個漢人更好奇了,不由得想再听些關于他的故事。
不過,拓跋宏卻換了話題
「蕭啟遠來了。」
「蕭賾的佷兒來干什麼?」蕭賾是南齊的皇帝。
「據說是游山玩水。」拓跋宏簡單地道。
「是嗎?」據悉,蕭啟遠可不是簡單的人物。雖然從外表看此君性好漁色,可精明如拓跋扈卻從種種跡象看出,蕭啟遠不只外表那麼簡單,更何況蕭啟遠在南齊頗有權勢,是蕭賾最信任的人之一。
「我也知道蕭啟遠此來,必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但目前我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拓跋扈頷首表示贊同。「目前急需解決的是絲路盜匪的事。」
拓跋宏頷首,「那些柔然人能招安是最好,若不能……」他做了一個「殺」的手勢。誰也不能阻撓大魏的發展,否則殺無赦!
拓跋扈心領神會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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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正昌王府。
「什麼你居然讓一個二十歲的老女人,作我大魏的貞潔秀女?」拓跋扈狠狠地瞪著坐在他對面,一臉無辜狀的正昌王妃郝連水。
早在一個月前,拓跋宏就把為太後選秀女祭祀的事,交予他和素有鮮卑最聰明女人之稱的正昌王妃郝連水全權負責。
而他一直認為這種事情女人辦最好了,所以就全部委托郝連水處理,誰知……
「你是說我太老了嗎?」盡避拓跋扈一臉要殺人的表情,郝連水臉上可沒有一絲懼怕。「何況她才十九歲,差四個月才二十。」郝連水笑嘻嘻的,為終于整倒了拓跋扈而開心。
算了,斗嘴一向不是他所長,他就不和她計較了。
「好,就算是十九歲,」拓跋扈從牙縫里擠出這幾個字來。「這個……」掃一眼名冊,他不由得得為那個名字失神。冰玉,是指冰一樣的玉石?
雖然拓跋扈的失神只是一瞬間,可聰明如郝連水看在眼里,不由得為自己的神機妙算沾沾自喜。
「這個魯冰玉為什麼至今仍未婚配?可不要找個敗德的女人玷污了太後的祭祀。」拓跋扈蹙緊了眉。在鮮卑十九歲已可能是幾個孩子的娘了,為何身為南朝巨富之女的她仍未有夫婿?
「我警告你,可別壞了人家姑娘的名聲。」看到有名的「不好奇」為一個待選秀女好奇了,郝連水更是暗暗得意。「我已查過她在江南時的情況,姬……這個魯冰玉可是性情賢淑、有才有貌,你一定會滿意。」只怕太滿意了。
當然後一句話,郝連水是擺在心里的。她也沒有告訴拓跋扈這個待選秀女的真名叫姬冰玉,至于原因是什麼,她可有自己的盤算,在一切未成定局前,仍處于不可說的情況。
「奇怪,這樣的完美人兒居然到了十九歲,還沒男人願意把她娶回家去?」拓跋扈本不是這樣尖刻的人,可此時卻反常的尖刻了。
「也許她還在等待她命定的郎君呢。別忘了你還不是到了二十七歲仍未娶妻,我們王爺在你這時候,已經是兩個孩子的爹了。」郝連水將了他一軍。注意到拓跋扈的臉色,她暗暗笑得肚子痛。讓這個號稱「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男人變色,可真是件有意思的事!
「原先的名冊好像不是魯冰玉。」拓跋扈記憶力一向超群。
「是啊,」郝連水決定玩得更大些,反正她老公就要回來了,萬事都有高個子頂著。何況拓跋扈一向沒有打女人的紀錄,又是在這些鮮卑貴族中她唯一不討厭的,否則她為什麼要花這麼大的精力去管他的事。「佐政王的記憶力真好!原先那個是妹妹,年方十六,正值妙齡哦。」
「馬上換過來。」拓跋扈道。
「我也很想呀,不過得先得到一個人的同意才行。」郝連水的眼里閃爍著揶揄的光芒。
「誰?」拓跋扈的聲音低沉。在正昌王妃的一再蓄意挑下,他的脾氣已瀕臨爆發的邊緣。
「該問問貴府的宇統領願不願意換才是。」
「宇峒?」拓跋扈的雙眉微擰,想不通宇峒怎會在這件事上插上一腳?
上勾了!郝連水露出美麗的笑容,「幾天後魯仲玉就要嫁入宇家了。也許,」她俏皮地眨眨眼,「我該給宇統領定個拐帶秀女的死罪。」
「該死!」拓跋扈忍不住詛咒。他只知宇峒幾天後娶妻,並不知娶的居然是魯老頭的女兒!
就算孝文帝也對這個人人敬畏的冷面王謙讓三分,可她偏偏要看誰更聰明些!郝連水挑地想。
這時,廳外忽然傳來了嘈雜的聲音。
看樣子是王爺回來了。郝連水趕緊迎出去,否則她這個愛亂吃飛醋的老公,看見她和拓跋扈有說有笑,非打破醋罈子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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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漸漸遠去,平城的夏天終于到了,可姬冰玉的冬季卻剛剛開始……
魯府上下現在都為仲玉的親事忙著,連服侍她的小婢也被指派了任務,只有她……
姬冰玉落寞地把臉頰貼在冰冷的石欄上。
荷花已微微地綻開了,而原本養在池里的十尾金絲鯉,在這幾天里陸陸續續已死了三條,而今天……
想著,姬冰玉移至荷池邊,以手掬起那尾隨波逐流、奄奄一息的鯉魚,忍不住怔怔出神。原來魚也會害思鄉病呀!
院牆外,一個風塵僕僕的漢子看到了姬冰玉一臉的落寞,一種不知是憐惜還是心痛的感覺,侵上了他那顆久經塞外風沙侵蝕的心。
這時,一張悲傷的臉出現在他面前。
「宮泰,你終于回來了!」魯老爺的眼里閃著淚光。
「老爺,出了什麼事?」
難道事情比信里寫的還要嚴重?一種不祥的感覺浮上了宮泰的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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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正是魯仲玉成親的好日子。
北魏尚白,所以即使是婚宴,賓客也多一身雪白。
姬冰玉的禮服也不例外。她的禮服是由魯家的錦繡坊制成的,知道她怕冷,所以用料相當暖和,可是再暖和的衣料,也擋不住那種從心底流竄出來的寒冷!
將禮服披上肩頭,姬冰玉坐在梳妝台前,看到鏡子里自己蒼白而憔悴的臉,她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她有一雙太大的眼楮,眼神總也過于冷淡,鼻梁也挺得過于尖銳,更不用說她那過高的身材了……
這樣的她怎算得上美麗?
她不明白那個蕭啟遠為什麼對她糾纏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