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的手指終于觸到瀕臨瘋狂的牝牛時,在場所有的人心都快跳出來了。
「靈眸,你別動啊!」即使面對敵人的萬馬千軍也面不改色的邪莫爾,現下幾乎要崩潰。天!他不能失去她!
她沒有理會周遭的嘈雜,而將全部的心力都集中在牝牛身上,「放松……對……很好……」
奇跡出現了!在她輕柔如絲的呢喃及溫柔的撫模下,牝牛靜靜地躺倒在干草堆上。
原本狂烈得不容人接近的牝牛竟乖乖就範!她是怎麼辦到的?眼前的景象令眾人看得目瞪口呆。
「它要生了。」靈眸轉過頭輕聲的告訴邪莫爾。
「讓我來。」推開擋著他的呼衍黑幕,邪莫爾越過柵欄,準備幫難產的牝牛分娩。
生產總是艱苦的,而分娩的過程也充滿了血腥與痛苦,這樣的畫面實在不適合她觀看。「怕嗎?」他分神看著她,關心地問。
「不。」她微笑著搖頭。
牝牛分娩的過程出奇的長,而她始終抱著牛頸,溫柔的觸模它的頭部。
不知過了多久,一只漂亮的牛犢滑出母體,降生在干草堆上。
「剩下的就交給我吧!」一旁的呼衍黑幕接手。「是一只牝牛,而且很健康。」他檢查後報告道。
「感謝天!」
血族人莫不興奮的歡呼著,因為這預示今年的畜牲會很興旺。
「嗯!」邪莫爾滿意的頷首。可他真正在意的並不是那只剛出生小牝牛,而是疲累不堪,卻從未退縮的靈眸。
他眼底漾著驕傲,他就知道他所珍愛的她是與眾不同的。
◎◎◎◎
牝牛產下牛犢的喜訊很快地傳遍單于庭,依血族的規矩,當天就舉辦了慶典活動。
謗據祖制,單于與大閼氏將聯袂出席這場盛會,但當靈眸來到宴會現場時,邪莫爾身邊的位置仍是空的。
「過來。」他招手示意她坐在自己的身邊。
「可……」那是大閼氏的位置呀!她怎麼能霸佔呢!
見她猶豫不決,他的大手一伸,略微使力,讓她順勢跌進他的懷里。
「這才乖。」他戲謔道。
見到此情景,他的族人們發出愉悅的笑聲,而當中笑得最大聲的就屬呼衍黑幕。
「喝酒!」邪莫爾端起酒碗,與族人共享此刻的歡欣。
「靈眸姑娘,我敬你!」呼衍黑幕端起巨大的酒碗一口喝干。
好大的一碗酒耶!大概可以灌醉十個她吧!靈眸咋咋舌。可盛情難卻,她只好硬著頭皮端起酒碗,小嘴抵著碗沿小心地抿了一口。
嗯~~酒味有點酸,有點辣,飲後她覺得有一點醺醺然!「原來酒並不難喝嘛!」她月兌口而出。
「哈~~」
場中爆出一陣哄笑,甚至連邪莫爾的棕眸里也漾起笑意。
她說錯話了嗎?為什麼他們會有這種反應?她縮縮脖子,吐了吐丁香小舌。
「小東西,我來教你匈奴人該怎樣喝酒!」邪莫爾強迫她坐在他的腿上。
「啊——」這是不合禮教的啊!可他強勢的鐵臂讓她無法動彈,她只好正襟危坐,假裝自己是坐在一張椅子上。
「很舒服吧?」他邪氣地笑道。他故意挪動雙腿,嚇得她只得使勁抓住他的前襟。
「我——」她的臉頰泛紅,心跳更是像打鼓一般。
話還沒說完,她的小嘴便被堵住,當她嘗到經由他的唇舌渡來的酒液時,才隱約意識到她又一次被他輕薄了。
胭脂紅迅速染滿了她的雙頰,而她眼中的他似乎變成了兩個。她搖晃一下腦袋,這才發現不但腦子不管用,連舌頭都不太听使喚了。「這……就是匈……匈奴人……喝酒的方式?」
「這是我最喜歡的喝酒方式。」他賊賊地笑著。她酡紅著臉的樣子好可愛,令他禁不住想逗弄她。
「哇哈哈~~」
聞言,穹廬里的哄笑聲更大了。
「可……可是……」還想再說些什麼,但她的大腦卻停止運作,連舌頭也打結了,最後只是醉眼惺忪的看著他。
「呵呵~~」邪莫爾扣住她的下顎吻上她的櫻唇。
須卜當若帶著那制胭脂的異鄉人出現時,正巧趕上這一幕。嫉恨佔據她的心頭,不過,她聰明地掩飾住。
「單于,我有要事向您稟報。」她走到邪莫爾的身畔,試圖奪回他的注意。
不料他竟置若罔聞,過了許久,他才饜足地停止他的掠奪。撫著靈眸腫脹的唇瓣,他連看也不看須卜當若一眼,「什麼事?」
對他的冷漠憤恨不已,須卜當若深吸一口氣,盡可能以平穩的聲調道︰「我想為您引見一個——」
她的話還沒說完,靈眸已驚訝得喊出聲來,「麻禮,是你!」
「嗯!」麻禮朝她頷首。
他的眼里流露出混雜著親情、友情和愛情的復雜情感,而這一切都被邪莫爾看在眼里。
懊死!世上怎會有如此年輕的「阿爸」!「這就是你的‘阿爸’?」他的聲音還算平靜,但攫住她手臂的雙手卻泄露了他的怒氣。
靈眸不明白他為什麼生氣,也不知道怎麼平息他的怒氣,當下只是點點頭,然後低垂螓首默默無語。
她的反應落在邪莫爾眼里,反倒以為她是心虛。他不自覺加重手勁。
「呃……」她吃痛的叫了一聲。
「單于,我想跟您討論有胭脂——」未發覺情況有異的須卜當若再度開口。
「我沒空理這些女人的事!」他用鷹隼般的目光掃一眼,就教她乖乖地閉上了嘴。
他轉而扣住靈眸的肩胛,「你不該欺騙我!」他的聲音近乎咆哮。
「我沒有啊!」她搖頭否認。她不明白他的怒意從何而來,只覺得此刻的他比發狂的牝牛還難以馴服。
「你休想欺騙我!」他用力的搖晃她。
狂怒中,他無法控制自己的力量,五指掐進了她的肩膀,讓她痛得再次發出申吟。「唔——」
「你弄痛她了!」看見靈眸扭曲的小臉,麻禮心疼的沖上前去想要解救她。
「找死!」邪莫爾輕嗤,騰出一只手將他推倒在地。
「麻禮——」靈眸傾身向前,心急的想去扶他,但邪莫爾如鷹爪般的大掌緊抓著她的手,硬是將她拉回身邊。「放開我!」她扭身掙扎。
「你居然關心一個妄想暗殺我的刺客?」邪莫爾的口氣猶如千年寒冰。
「刺客?不可能!」她堅定的說。麻禮怎麼會是刺客,他是她見過最善良的人。
「哼!」邪莫爾冷哼一聲,旋即看向麻禮,「把你袖子里的武器亮出來吧!」
麻禮緩緩地站起身,挫敗地從袖筒中掏出一把刀丟在地上。
靈眸的臉色霎時慘白,「這是怎麼回事?」她不敢置信的瞪著麻禮。
「你怎麼看出來的?」麻禮曾無數次預想自己刺殺他的情景,卻從未想過,自己還沒出手就成了他的手下敗將,他不得不佩服這個血族單于。
「你沒有學會掩藏殺氣。」邪莫爾微微一哂。
原來如此,難怪他尚未行動就失敗!麻禮慘笑道︰「竟然失手了,要殺要剮悉听尊便,但請你放過靈眸吧!」
「你很保護她嘛!」邪莫爾冷笑,「好!我就如你所願。」對于敵人,他向來不會心軟。
「不要!」靈眸惶急地攀住他的手,生怕他傷害麻禮。
對邪莫爾來說,她的求情無異是火上澆油,令他胸中燃沸的妒火更為熾烈。「來人啊!將他押下去。」他悍然下令。
「不……別這樣……」她想阻止,可是卻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和他是一伙的,也該被吊死在旗桿上!」須卜當若指著她大叫,乘機扇風點火,除掉她這個眼中釘。
「閉嘴!什麼時候輪到你來發號施令了?」邪莫爾邪眼看了須卜當若一眼。不過,吊死麻禮的主意倒是可以一試,他模模下巴思忖著。